第六十三章 恐懼與戰鬥
“掩護!”有人抓住了我的衣領向後拖,我瞄準樓梯上方的黑影開槍掃射,身後的戰士把我拉出了房門,幾個戰士向屋裏開火射擊。
“連長!”
“我沒事!打我防彈衣上了!快進去!二樓有最少兩個人!”我捂着發悶的胸口對戰士們大喊起來。
“退後!”一個戰士扛起09式火箭筒打向屋內,把整個屋子炸得碎屑橫飛,玻璃被炸飛出去,窗口和大門冒着滾滾白煙,幾個戰士迎着煙霧衝進屋子,槍聲大作。
戰鬥仍在繼續,在一個教堂里還龜縮着十幾名美軍,幾挺機槍架在窗口和大門口,對着試圖靠近的戰士們開火掃射。
“把二樓的機槍敲掉!”我向身邊的火箭筒射手打着手勢,爆炸的聲響讓我甚至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白!老白!”我按着無線電喊着“在教堂北側出口集合!從北側打進去!”
幾具火箭筒同時瞄準了教堂,猛烈的爆炸把本就不多的教堂彩色玻璃炸得四下橫飛,北側的半堵牆都被炸塌了,頂着爆炸的煙塵,我帶着十幾個戰士衝進了被炸開的圍牆。
教堂內稍顯昏暗,爆炸的灰塵仍未散盡,我瞄準了一個離我最近的美軍開槍射擊,子彈把他沖在牆上,防彈衣被打的支離破。
子彈在教堂大廳橫飛,打在我們腳邊,牆上,火星四濺。
身邊的一個戰士被擊中了,我順勢卧倒,打死了兩個正在跑動的敵人。
“注意後門,有人跑了!”我轉頭看向那裏,有兩個穿着灰綠色迷彩服的身影閃進了一道門后,四周的人仍在開火射擊。
“老白!!跟我追人!”我喊着追向那兩個身影消失的門,一腳踹開它沖了進去。
門后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光線昏暗,隱約能看到兩個人影在前方晃動着,我瞄準遠處的黑暗開槍射擊,
“有敵人!”我聽到那裏用英文傳來喊聲,隨即幾發子彈狠狠的打在我的腳邊,我趕忙隱蔽在一個油桶後面,摸出一顆木柄手榴彈向著走廊盡頭甩去。
就着手雷爆炸的煙霧,我更換了彈匣,走廊盡頭的地上倒着一個人,還在急促的呼吸着,他滿臉是血,防彈衣被打的百孔千瘡。
“去你的!”那個壯碩的美國人罵了一句,伸手去摸腰間的手槍。我們沒給他這個機會,一輪子彈把他牢牢的釘在地上,沒了動靜。
戰鬥結束了,小鎮被我們連徹底攻下,投降了的美軍表情驚恐,他們被戰士們下了槍,不知所措的站成一堆,等待自己的命運。
“連長!連長!我們抓了個要逃跑的!”突然三個戰士押着一名美軍從樹林走了出來,那個美軍穿着灰綠色的叢林迷彩,還配有花里胡哨的裝備和防彈衣,裝扮和我剛擊斃的那個大個子一模一樣。
“誰是你們的指揮官?”我問那些投降的美軍。
“德懷特上尉被你們打死了…”他們看向了那輛燃燒的布雷德利戰車說“他在那裏面。”
早上六點三十分,登陸應該開始了,我派一個班的戰士押送戰俘回營部,收攏人員向北推進並設立防禦陣地,組織敵人兵力反撲或對安克雷奇的增援。
“把那個俘虜帶過來,我跟他說兩句。”我想起了那個被抓的美軍,對戰士們說道,很快,那個穿着叢林迷彩的士兵被押到了我跟前。
“你們是什麼部隊?”
沉默
“你是什麼部隊的?”
還是沉默
我慢慢站起來,在那個被打死的大個子身旁蹲下。他的身上穿着很高級的防彈衣,胸前貼着美國國旗,頭盔上卡着很大的一個四筒夜視儀,一旁扔着一把AR步槍,上面裝着高級的光學瞄具。看着像是特種部隊的裝備。
我撿起那把步槍,看着上面花哨的瞄準鏡,在槍口還裝着消聲器,複雜的配件把這槍裹得像一棵聖誕樹。
屍體上只貼着美國旗,還有一個姓名條“lionKing”。
“這是什麼人?”我問那個俘虜,可對方還是一聲不吭。
身後傳來一陣發動機聲,一個騎着ATV,背着電台的戰士飛馳到了我的面前,大聲說“指揮員同志!五連在左翼有重大突破,九營的側翼已經在安克雷奇與外圍守軍交火,你們情況如何?”
“我們突破蘇西特納正在向199231方向前進並向西鞏固陣地,目前一切順利。”我向他說道“噯,怎麼不用電台聯絡?”
“干擾信號太強,防止監聽。五連電台被打壞了,我正要去送!”ATV轟鳴着開了出去,留下滿地泥濘、
“把他帶到營部!不想再跟他貧了。”我揮手讓戰士帶走了俘虜,組織戰士在蘇西特納以西的林線上開挖散兵坑,架起迫擊炮和紅箭,火力覆蓋了我們和左翼八連的防禦陣地。
面前的空地一片寂靜,仍是幾小時前的那般模樣。
我拿着槍走在林線上,戰士們都在散兵坑裏休息或警戒,天上開始緩緩飄落雪花,四周寂靜的可怕,靴子踩着混着雪片的草和泥土,沙沙作響。
登陸日的第一個上午我們過得很平靜,交火中擊斃敵人二十三名,俘虜五人,摧毀了幾輛裝甲車和卡車,我們有三名戰士受傷,一個叫李然的戰士犧牲,是被美軍的機槍打死的。
“怎麼樣?”我跳進老賈的散兵坑,拍了拍身上的雪問。
“沒變化,有煙沒?”
我扔了一包煙給他,用望遠鏡看向幾百米開外的那排林線,混着綠草的雪色與幾十小時前並無他樣,已經開始登陸第二天了,四周安靜的讓人惱火。
“那幾個新兵怎麼樣?”
“還行,都沒受傷,但是意識不夠還要練。”
“行。”
碰的一聲輕響,老賈放在坑上的搪瓷水杯被打飛了出去,裏面冒着熱氣的茶水翻滾着灑在我們身上,幾秒后,遠處才傳來沉悶的槍聲。
“隱蔽!”我大喊着倒進坑裏,打開了步槍的保險。
“注意隱蔽!!”突然間四周就變得槍聲大作,子彈把身邊的泥土草葉打的四下飛舞,刺耳的嗖嗖聲在身邊劃過。
“媽的,老子剛泡的茶!”老賈支起身子,一邊開火一邊罵,飛舞的彈殼叮噹的打在我的頭盔上,身上。
“自由開火!”我喊着跳出散兵坑,沿着淺溝朝其他人的位置跑去,四周的泥土被打的四下飛舞,碗口粗的大樹被炸得枝葉盡斷。
一個散兵坑裏,一個戰士抱着槍蜷縮在坑裏,大聲嚎叫着,子彈在他身邊打起一個個黑色的煙柱,呼嘯着掠過身旁。
“站起來!”我在坑上蹲下,敲了下這個戰士的頭盔“站起來!同志!向敵人射擊!”
子彈如雨點般打來,身邊的樹枝和石塊被打的四下亂飛,一些晃動的人影在百米開外的雪地上跑動着,伴隨而來的是閃耀的槍火。
“坦克!坦克!”有人突然喊起來“注意坦克!”
“靠…”我聽到便驚訝的抬起頭來,看到一輛塗著雪地迷彩的布萊德利和幾輛史崔克正頂開灌木向我們開來,悍馬車上的重機槍不停向我們傾瀉飛舞的光柱,炮彈爆炸了,我身邊的一棵大樹瞬間被打成兩節,廢棄的泥土一下籠罩我眼前的世界。
“注意隱蔽!注意隱蔽!鐵牛!鐵牛!去拿火箭筒!”我打落頭盔上的泥土,大喊着。子彈噗噗的落在我手邊幾米的地方,炸飛的混着硝煙味的泥土飛進了我的嘴裏。
我望到左翼的張鐵牛和一個戰士竄出了掩體,他們拿着40火,彎腰衝到了陣地前的一處背坡后,開始為40火裝彈。
“火力掩護!”我喊着直起身子射擊,遠處的射手對準逼近的坦克開了火,火箭打在坦克的炮塔上,當的一下被彈開了。
“給我他媽打準點!!老張!!”
那輛艾布拉姆斯對準兩人開了一炮,炮彈掠過坡頂,擦過卧倒的兩人,把他們身後的幾顆大樹齊根打斷,隱蔽在那裏的機槍頓時壓了火。
我從地上拾起一具09式火箭筒,打掉了一輛悍馬車,我看到鐵牛和那個戰士依然在坡底,等待着坦克的到來。
真是瘋了…我望着正在靠近的坦克,睜大了雙眼。
坦克轟鳴着爬上了坡,火箭從車底打穿了坦克,一聲清脆的爆炸,那輛坦克熄了火,一下扎在了泥濘的坡地上,炮管中的一發炮彈打的地面泥土紛飛,籠罩了正在撤退的兩人的身影。
“衛生員!”不遠處有人在聲嘶力竭的大喊,伴隨着的慘叫聲壓過了槍炮的轟鳴。
“繼續射擊!”我喊着在戰線上跑着,身邊一個拿着機槍彈藥的戰士被子彈命中倒下,飛濺的血液掃到我的臉上,還帶着些許的溫熱。
我一個翻滾摔進了剛才被坦克炸了的機槍陣地,額頭流血的通用機槍手仍在拚命的射擊着,歪戴着鋼盔的副射手護送的彈鏈,把一串子彈穩穩的送進開火的機槍里。
“怎麼樣?”我大喊着卧倒,問機槍手。
機槍手沒說話,對我伸出了被削掉一個關節的大拇指,鮮血浸滿了手套,灑在不斷射擊的機槍上,他不時的把指頭塞在嘴裏吸去鮮血,但機槍的火力從未停止過。
突然,陣地前一輛正在衝鋒的史崔克步戰車發生了爆炸,一下燃起了熊熊大火,緊接着幾聲爆炸再次在林線中出現,幾輛偵察車被炸得翻滾起來,黑色的煙霧籠罩了燃燒的殘骸。
“什麼?”
我震驚的盯着發出爆炸的美軍陣地,那一瞬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西面的樹叢突然搖晃起來,一排塗著陸軍數碼迷彩的99A主戰坦克躍出了落雪的樹叢,咆哮着衝進戰場,坦克發出隆隆的巨響,壓着厚厚的雪泥,一輪齊射打掉了剛才還在耀武揚威的幾輛艾布拉姆斯。
“陸軍上來了!”有人歡呼起來,坦克炮塔遙控武器站上的89重機發出通通通的悶響,沾滿了雪泥的坦克車頭加上混沌的數碼迷彩,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剛剛從海中躍出的惡龜。
所有武器都在開火,飛舞的子彈幾乎剃光了陣地上的樹木,曳光彈在白天也飛舞跳躍着,打在戰車殘骸上,彈得老高。
“打啊!陸軍來了!!坦克來了!”我身邊的機槍手狂喊着開火掃射,子彈把正在撤退的美軍戰車打的火花四濺。
裝甲部隊的介入提前結束了戰鬥,我提着槍走到一輛離我最近的坦克邊,抓着扶手爬上高大的車體。
一名年輕的軍官站在車長席上,我同他握了握手,問道“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38軍紅軍師,第一裝甲旅!”那個年輕的坦克車長顯得很興奮“首長!我們來的算及時吧?趕了一天路,從安克雷奇登陸我們就沒閑着,直奔你們來了!”
“太及時了”
那個車長笑了起來,再次向我伸出手“我姓關,同志,叫我老關就行。”
“關?”我問道“關二爺的關?”
“對。”
戰鬥結束了,我穿過正在搬運傷員的人群,走向百米開外的美軍陣地,那裏停着許多打壞的軍用車輛,地面被炸得泛起了一層焦黑的泥土,伴隨着屍體的血腥散發著淡淡的硝煙氣息,連空氣都像被燃燒過一般。
我抓起一具屍體,用儘力氣翻了過來。他看上去和我年紀相仿,頭髮是淡金色的,在眉心有一個深紅色的彈孔,藍色的眼睛大睜着,表情平靜安詳。
我抓起他的胳膊,在臂章上有一個黑白相間的鷹頭,還有上面的一行英文字母AIRBONE。
“什麼意思?”老賈叼着一根煙湊了過來,指着臂章問“老鷹?這是什麼部隊?”
“101空降師啊,咱們的同行。”我說著抓過那個臂章塞進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