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倪府後牆，有些中午砸落的聲音，丫鬟悅兒，一聽就知道是自己家的小姐回來了，“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你知道老爺要···”“爹爹要把我嫁出去。”倪雪見自己丫鬟這麼慌張，更加肯定自己離出嫁不遠了。

“小姐，你已經知道了。快去換身衣裳吧，老爺要當面和你談。”悅兒拉着倪雪就往房間跑。

倪謙的房間內，倪雪換上了女兒裝，跪在倪謙的面前，周圍鴉雀無聲，丫鬟、管家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你可知道為父今日叫你過來，是有何事？”倪謙先開口問道。

“爹爹莫不是要女兒成為宜興公主那樣的人？”倪雪知道，宜興公主因在宮中不討喜，所以十三歲就被迫下嫁她人，她此刻將宜興公主自比，就是讓倪謙知道：女兒知道父親不喜歡自己，也知道父親想儘快把女兒嫁給別人。

而坐在倪謙身旁的繼夫人姚欣，好似沒聽懂倪雪的話，沒好氣地對倪雪說：“好你個小妮子，明明就是個丫鬟生的賤玩意兒，現在還想做什麼公主！”的確倪雪的親生母親出身不好，生倪雪的時候因為難產去世了。倪雪聽出來，這個粗俗的後母並沒有聽到自己話語裏的真意，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倪謙看到女兒的這番笑容，趕緊打住姚欣的話：“你別說了。”而後看向周圍的下人吩咐道：“你們也都下去吧，我跟雪兒好好聊聊。”

“隆慶公主下嫁游泰后四年內生了十個孩子，父親信嗎？”下人剛走，倪雪就又發話。

“住口，皇家之事可是由你隨意評判的。”倪謙呵斥倪雪，“我們只能信也必須信聖上讓我們看到和聽見的東西，宜興公主確實是到了嫁娶年齡才出嫁的，隆慶公主也確實是勝利那麼幾個孩子，不管事實可不可能！”

“父親是想女兒也成為她們嗎？”倪雪此刻的眼圈已經微微泛紅。

“你是為父的女兒，為父怎會隨隨便便地就讓你嫁人，自是為你挑選了好人家。”倪謙的語氣漸漸變得溫和，開始安撫倪雪了，“兵部尚書程信家的三公子程敏行，怎麼說也是個庠生，是個讀書人，哥哥又是程敏政，在朝為官，你嫁過去衣食無憂的不好嗎？”（那個時代的庠生其實就是在讀學生）

“可是女兒不想嫁人，女兒想陪着父親。”倪雪的眼睛已經泛出淚花。

“為父老了，又能陪你多久呢？如果有一天為父去了，為父不好保證你的幾個哥哥和後母不會為難你，早點給你找個依靠，為父才能心安啊。”倪謙說著說著那雙長滿眼紋的眼睛也開始濕潤。

倪雪見父親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只得先答應：“女兒全聽父親安排。”隨後向父親行了一個大禮，就回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