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謝瓷的情緒徹底崩潰，不停地打着嗝，話都說不出了。

參商滿臉心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向來是不會安慰人的，只能笨拙地輕輕拍打着她的肩膀。

謝瓷滾燙的淚水不一會兒便濕了他大片衣襟，滲透到裏面，經過好一番努力，她才勉強克制住自己，又緩緩吐出字來。

“他竟然自己跑去了墳地，他竟然還偷偷提前讓人給自己挖了個坑，等我找到他的時候，我就看見他靜靜地躺在那個坑裏，白髮蒼蒼，容顏逝去，像一個八十歲的老人家，面目全非。”

“若不是那身衣服，我想我壓根認不出來他……”

“我害怕極了，我抱着他大哭，可原來他還活着，他知道是我來了……”

許棠之奄奄一息：“星兒，是你來了對嗎？”

他看不見她，他已經失去了視覺。

謝瓷哭着回應：“是我，是我。”

可許棠之卻是聽不見的，連聽覺，他也沒有了，但他知道，一定是她。

“你怎麼，就來了呢……其實，我是想……就這樣安靜地走的。”

“讓你看到我這副醜陋的樣子……真糟糕。”

“你胡說什麼？我不准你死，我不允許你死你聽到了嗎？”謝瓷抽泣着。

許棠之又道：“星兒……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你還記得婁江的那個老婦人嗎？其實，她真的能改天換命。”

“我之前說，你和那個和尚，是走不到一起的，就是因為……我讓她，改了你的命，就算你再怎麼喜歡他，可最後和你在一起的，一定是我。”

“所以，雖然我不知道你成親那天，他怎麼突然反悔了，可是我想，也許……我也難辭其咎。”

“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謝瓷痛哭流涕：“不，我不恨你，一點都不恨你，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你好好的啊！”

“但是，你知道嗎？改命只改一生，若兩方任意一方死亡，則視為一生結束，所以，只要我死了……你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這麼一想，你是不是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我的離開了呢？”

“不行啊，不行，如月，你不能離開我，你離開我了，我怎麼辦啊……”謝瓷淚流滿面。

“還有啊，其實，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好，我騙了你，對不起你，不止一次。”

“可是，這時候了，我居然還是妄想你可以原諒我，不要怪我……”

許棠之把之前所有藏在心裏，沒有跟謝瓷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謝瓷：“我不怪你，我一點都不怪你啊……”

“你是不是哭了？”

“我猜，你哭了很久了……”

“不要哭，星兒，為了我，不值得。”

“不要哭……”許棠之本能地朝謝瓷的方向伸出手，他還想，最後為她拭一次淚，可他的手，終究還是沒能觸碰到她的臉龐。

“許棠之！你給我活着，必須活着，你說過，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你說過的！”

“啊啊啊啊……”謝瓷嚎啕大哭，“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不要死好不好？”

任是參商沉寂如一潭死水的眸子也有了一絲波動，不解地問道：“可是……他怎麼會突然死掉呢？而且，還這麼古怪？”

又是五感盡失，又是容顏衰老……

謝瓷在他懷裏哭的只剩半條命：“所以……我去了地府。”

“你見到他了？”

“沒有，我見到了婁江遇到的那個老婆婆。”

“那個占卜師？”參商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