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刺客
青北王轉身坐在堂上:“大家都坐下吧,些許小民之舉,不足為道,我卻還有正事相告。”
幾人分別坐下,蕭薇薇挨着陳樂山,甚是擔心地望着他,怕他難過。
青北王繼續說:“不過,接連兩人搞出如此事情,多半還是有些古怪的,落塵道長,你的見識武道不凡,依你看,這兩人都是怎麼死的?”
落塵道長嘆口氣:“都是自殺而死。”
“哼。”青北王很是不爽,於他而言,小民死則罷了,如有冤屈,也是要管上一管,這等在陳樂山面前自裁的做法,那就有險惡用心了。
三持和尚清脆的聲音,平淡地流淌出來:
“這兩人,私改規制,如不自裁,只怕是死的更加難受,王爺倒不必多想。”
青北王想想也是,點點頭。
陳樂山問:“這話什麼意思?是要抓了砍頭嗎?”他的口氣很是有些沖,顯然情緒很大。
青北王皺皺眉頭,沒有說話,落塵道長解釋道:
“按例自然是要處置的,但是處置反而是一種仁慈。”
青北王蕭敬然並不想皇妹聽這些:“薇薇,你且去休息吧,這些齷齪之事,免得污了你的道心。”
蕭薇薇看陳樂山情緒繃著,哪裏樂意:“我不,我要在這裏。”
青北王無奈,落塵道長繼續說:
“自古以來,私改規制,那是違背天道的,必遭天譴,如果不施以刑法,就會血氣枯萎而亡,甚是恐怖痛苦。”
“相比之下,自裁還是個痛快的。”
陳樂山聽了有些不敢置信,這個世界有天道?天罰?
他見幾人都不反駁,只有蕭薇薇聽了有些害怕的模樣,那麼想來落塵所言是真的咯。
青北王連忙把話題接過去:
“關鍵是這兩人為何要如此?就是為了跑來跟陳樂山說句不怕死么?”
落塵道長低頭不語,似乎在沉思。
三持和尚緩緩說道:“想來是要陳山主知曉吧,陳閣老當年的志向,陳山主如今既然接過來,他們自然是要來助力的。”
陳樂山聽了不解:“我爺爺的志向?”
三持和尚看他一眼,轉過頭還是收心低垂雙目:“陳山主沒有看過《國民策》么?”
“不是沒有寫成嗎?”
“有機會去看看吧,或許在祝文卓那裏有的吧。”
三持和尚句句機鋒,連陳樂山也是有些不耐:“那死在我面前就算是助力嗎?”
“當日,如果不是燕雲州太過遙遠,拓跋宏峰又卡死燕雲關的話,攔在閣老面前赴死的何止三千人呢?”
青北王插話:“算了,休要再說了,樂山啊,很多事情,你慢慢來,自然會一一知道,雖然我對大師範的義理鑽研不透,但是我西北軍總是你的後盾,也不怕了這些屑小之輩。”
“只是,”他話風一轉:“數千載的沉澱,你也不能小看了啊。還需慎重。”
青北王這是把陳樂山當妹夫看,說的都是中肯直言。
陳樂山拱手為謝,心中很是混亂,卻也不在說什麼。
青北王說道:“薇薇,這些事情糟心得很,你帶着樂山去城裏逛一逛,散散心,不要去那些雜亂的地方了,不妨去文廟看看古籍,那裏畢竟是文聖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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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樂山和蕭薇薇換了身衣服,也未騎馬,從市井中穿行,陳一帶着十幾名親兵遠遠跟隨着。
在城中畢竟安全,市井中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這條去文廟的路上,小攤小販,街邊店鋪,共同組成極富活力的城市景觀。
陳樂山也為之所動,心情開朗許多,蕭薇薇看他不再繃著臉,也是高興,帶着他到處亂竄,什麼都要瞅一瞅,瞧一瞧。
樂山被她拖着,看這看那,也有些稀奇。
很多城市周邊的農民,擔了各色蔬菜瓜果,擺在路邊,更還有糖人草花之類。
蕭薇薇特意身穿普通釵裙,侍女也被她趕得遠遠地,裝作普通人家小姐模樣,像模像樣地跟攤販討價還價。
其實身上根本就不帶錢,說個熱鬧,說痛快了放下東西就走了。
幸好後面侍女也是習慣了,趕緊上前把她拿過的東西都一一買下,一會幾個侍女就拿了一堆各色玩意。
陳樂山不禁慶幸,這幸虧是個公主,不然拿這麼多東西的只怕是自己了。
眼看離着文廟也就十幾步了,蕭薇薇又停下了。
原來是看中個釵子,忙喊陳樂山來看,一個銀釵,是個鴛鴦的式樣,做得還是有些別緻。
蕭薇薇道:“小哥兒,買了這個送與我吧。”
陳樂山苦笑,知道蕭薇薇在戲弄他,他哪裏有一個銅子。
遠處陳一早就瞧見了,就有心趕緊上去給家主拿銀子,不想幾個挑夫互相撞上,在他面前吵起來,竟是一時過不來。
那攤子老闆是個小老頭,一邊擺着攤子,一邊還在就手做着銀器,看蕭薇薇拿着銀釵,就出言推銷起來:
“這個鴛鴦釵子啊,可是獨一份,小老二這裏東西做過一個可是不再做,公子小姐可別錯過了。”
他正待再把蕭薇薇誇上一誇,卻見一個袋子丟在他的攤上,他抬頭一看,來了一個一身綢緞的小公子,身後站着幾個家奴,看起來就是不善,趕緊住口。
那個逍遙公子沒有看這個老闆,而是低下頭仔細打量蕭薇薇,口中說道:
“在下人稱小潘安,這隻釵子我買了送給小娘子吧,只要你告訴我,你是何方人士,家在何處,可有婚配?”
陳樂山皺皺眉頭,在這鎮蘭城,怎麼會有如此之人呢?
蕭薇薇何許人也,那在乎這等小公子的調笑,只是嫌棄他吵到了他們兩個的樂子,當下冷臉說道:
“你作死么?”
後面侍女見狀趕緊向這邊跑來,陳樂山突然感覺不對,感應了一下猛地跳出來的紅色氣機。
那個小潘安似乎還在調戲,將一隻手伸向蕭薇薇的臉,但是在一瞬間,氣機暴起,手指如勾爪,直接抓向蕭薇薇的脖子。
陳樂山心知不好,在小軍鎮遇襲那次,他便知道,刺客有能力短暫隱瞞氣機,在發力時才會暴露,這顯然不是一般街頭小鬧,竟然是刺客。
他立即出手,還是慢了一步,蕭薇薇也算是反應敏捷,本身就很厭惡此人,有心在躲避,這一刻立即側身,腳一蹬向後退去。
不想出手之人武道極高,依然拿住了蕭薇薇的肩膀,制住蕭薇薇,這才抬起左手,后發先至地和陳樂山碰了一掌,頓時將陳樂山擊飛。
九級武道,陳樂山心中驚呼。
那人身後幾名家奴也在周邊圍成一圈,將周圍人等,包括趕來的侍女和親兵阻隔在外,陳一等人一時沖不進來,其中一名親衛轉身就跑,要去報信,卻被另一個家奴躍過去拿住。
片刻之間,竟然是五名九級高手,控制眾人。
街道上眾人一時受驚,都遠遠逃開,旁邊一間酒店,卻跑出幾個人來,居然是幾個草原大漢,其中還有一名女子,對這裏張望起來。
那幾人倒沒有去拿陳樂山,陳樂山並未受傷,站起說道:“你們是什麼人?要幹什麼。”
那個公子挺起身形,一隻手伸出,拿住蕭薇薇的肩膀,與自己隔開,全然沒有剛才登徒子的模樣,反而很是克制。
他朗聲說道:
“陳山主,公主殿下,在下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只是請公主去喝喝茶,請教一下宗師之道,絕對不會對公主無禮。”
說罷,陳樂山見他作勢運功,竟是要拿着蕭薇薇逃離,心中大急。
忽然那草原人中的女子奼喝一聲:“好膽,敢傷我家公子。留下吧。”
她開口之時,雙手揚起,一片水幕出現在眾人頭頂,等她說道敢字,水幕已經落下,一瞬間將五名九級高手裹住,幾人一時動彈不得,說到留下之時,幾人身上水幕成冰。
這一手神仙手段極是驚艷,陳樂山顧不得感嘆,上前就要拉回蕭薇薇。
不想那個公子片刻就掙脫束縛,碎冰掉了一地,當下也不在留手,左手掌力一吐,再次擊飛陳樂山,這次便打得陳樂山不斷吐血。
幾人也不再管陳樂山,起身欲走,只是那個女子眼見他們掙脫,又是一招手,再起一層水幕,這次化作幾十枚冰錐,分別攻擊五人。
這五人的被她在十幾步外攻擊,知道難以走脫,當下毫不猶豫,四人直衝向那女子,那女子以一搏四,也是毫不落下風,拳打腳踢俱是各色冰刀冰錐,打得幾人有些措手不及,明明實力遠勝於她,卻一時拿她沒得辦法。
而這時,文廟的守兵早已經衝過來,和陳一等人組成隊列,對着剩下一人衝過來,那人一手拿着蕭薇薇,一手格擋。
此時一共有三十餘名士兵,蕭薇薇在陳樂山的相助下,吸引氣機,真力暴漲,雖然還不能到宗師境,卻已經足夠,她身子一轉,脫離那人的掌控,身上沒有兵器,反手對着那人打一掌,也不管結果,就奔向陳樂山。
陳樂山忙喊:“小心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