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軼事（5）
話說二十年前，陰司人很年輕，也尚未成家，在村裡是一民辦教師，辛不悔是書記。其時，秋靜只不過是一村姑，因能說會道又長有幾分姿色，在村裡小有名氣。因此，不久便做了村婦女主任。可秋靜自從做了這個主任，與陰司同在一起共事，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覺得陰司的確不錯，便有了愛慕之情，當然陰司也非常喜歡秋靜。因此，二人日久生情，情投意合，並很快有了合歡之事。可誰知胡來從中橫插一桿，因此，二人便成了戀愛竟敵。之後，他們之間的事，被父母得知，可誰知女兒要嫁的卻並不是自已心目中的女婿，只一千個，一萬個不答應！秋靜自知她與陰司已生米煮成熟飯，是木己成舟的事，苦於父母以死拍逼！卻又無可奈何？只好放棄這段美好的情感，辭掉了村主任的工作，便隻身一人，南下去往廣州打工去了。
事後，陰司得知秋靜有了身孕，因此，便請了假，同樣南下去了廣州。尋找秋靜下落，看她在南方過得怎樣？不料在車站遭遇竊賊，錢包被丟，已是心急如焚，只好在車站坐等天明。次日旁晚，在一小巷內又遇上幾個混混。全身上下被他們搜了個遍，卻未見分文，只好將他修理一頓，也算是打掉了他一身”窮氣”。儘管陰司好話說盡，可他們就是不饒，這一打卻不要緊，只斷掉了他兩根肋骨。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事後，陰司雖被好心人救起送往醫院，可那幾個歹徒已揚長而去，消失得不見蹤影。幾天後，歹徒們才被公安抓獲，可對陰司來說，已是於事無補。一個月後，陰司傷好出院，儘管也得到一些補償。可卻喪失了生育功能。也只好自認倒霉，回了家鄉。
陰司高興而去，帶傷敗興而歸。已是啞吧吃了黃蓮，有苦出不得聲。其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已知道。又過了些時日，秋靜快要臨產。陰司寫信給秋靜，也說明了緣由，並懇請秋靜無論怎樣？得把孩子生下，由自已來扶養。實屬感激不盡！“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太陽升”。秋靜思慮再三，挨於過去的情感，最終將孩子生了下來。並偷偷抱回家中，由陰司私自養着，也就是現在陰司之女依萍。
直至後來，秋靜嫁了人，又重新做了村主任，陰司卻終身不娶。因為身體的原因，陰司辭去了教師之職。之後，一直閑在家中，這許多年來，依萍雖聽人說起自已的身世，卻從不知道這秋靜便是她的親生母親。但不管自已母親是誰？她至少知道，陰司始終是她親爹。原來如此！
陰司一見辛主任翻臉不認人，正要揭自已老底，氣也就來了。便說：“辛書記！你當我陰司怕…………怕你？好欺侮！是么？我敢大膽地對你說，今兒個你敢揭我過去！我保…………保准對你不客氣！叫你活不到天明！你信么？你過去做的那些臭事難道還少么……？
辛主任見陰司不折不扣，針鋒相對。像是要動真閣，於是，立馬轉怒為笑，忙對陰司陪上笑臉。“我這不是一說么？何必當真呢？風花雪月，人之所常。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大可不必傷了你我感情”。
”那也不行！那…………那是過去的事，總之，不能再提！至少我現…………現在不是這樣”！“這就對了”。
辛主任與陰司因一語之爭，差點引着了導火線，而彼此認起真來。幸好，又握手言和，重歸於好。還是常言說得好：“忍一句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一個月後，依萍將新一屆村委領導班子的任命名單，進行了公佈。秋靜正式任命為村支書，王四為村長，辛支書為主任。而後對大家說：新一屆村委領導班子，已正式任命，希望大家同心同德，恪盡職守，服務於民。搞好村裏的每項工作！關於村裡去年的工作，本人不在其位，也就不謀其政！還請大家集體彙報，共同討論。
依萍講話結束，辛主任首先接過話題，“我看是這樣的，我與秋靜是村裏的老領導了。王四是新任村長，其它的事暫且擱置一邊，關鍵是村裡安置房的事。今年村裡共有安置房四套，可有五個對像，其中不愁和李老滿各一套，這是大家早認可的。剩下二套，三個對像。一個是王村長，他暫時條件的確不好，既有老母，又有三個孩子正在上學，他這一套是一定要給的。剩下一套嗎，還有兩個對像，一個是王五，王五雖有一個兒子，卻是個傻子，說傻嗎其實也不傻，可是賭博成性。整天遊手好閒，根本不管父母死活，純屬那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人，王五拿他也實在沒法，按理說這套房子應該分給王五才對！”
隨即，辛主任將話鋒一轉：”不過鳥鴉也實屬困難，又是一殘疾之人，所以，我正想與大家一起討論眼下這個棘手的問題”。於是，秋靜接過主任的話題，大家又重新討論了一近，可議來議去，事物仍在原處。依萍只好宣佈暫且散會，擇日重新再議。
又過了些時日，陰司腿傷全愈。依萍也正好回到家中，陰司忙問女兒：”安置房的事處理得怎樣”？依萍告訴父親：”能有怎樣？房少人多，凡需要者，人人困難，個個找理由爭當貧困戶，真不好辦”！
陰司見女兒柳眉緊鎖，心事重重。正琢磨着女兒的心思，覺得女兒才新官上任，就遇着這棘手之事，實在難為女兒了。因此，也正在為依萍工作上的事犯愁。突然，便這樣與依萍說道：“要不這樣，你看行么？不知陰司此刻會對依萍說出什麼話來？
6、
正當依萍為安置房之事一籌莫展，犯愁之時，陰司卻說句這樣一句話來：“女兒呀！你別著急，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困難是靠人去克…………克服的。要不退讓一步，把我們的房子讓出一間，給烏鴉先住着，等村裡以後建了房子，再給他爭取，你看怎樣”？
依萍沉思了片刻，忙對父親來個投石問路！真是知兒莫若父矣。便說：“這樣行是行！那我們怎麼辦”？陰司見女兒反問自己，也就沒再吱聲。這時，依萍突然又問道：“爹！要不這樣，你看行么？把我們整套房子全讓給烏鴉，你住我辦公室，等我以後買了新房，隨我去城裏住，你看怎樣？這樣，既幫了烏鴉又幫了我”。我幫了你什麼？幫了我開展工作呀！陰司見女兒高興，也就沒說多話。但轉念一想，心裏卻有點后誨，剛才講話，有欠考慮。頓覺自已，一下失口賣了華山，悔之晚矣！心想：這好人真的不好做！也確實難當？也就只好自食其言，蓋被吃屁，息事宜人。答應了女兒，“依萍：我既不住安置房，也不住你辦公室，我仍回老房子去住。至少方便”！依萍見父親如此表態，心裏頓覺踏實了許多，欣然同意了父親的請求。
爹：”謝謝你對我工作的鼎力支持”！說完，急匆匆地回村委會去了。
依萍剛至村委會，見走廊里圍滿了許多村民，正在議論着一個新的話題。那就是全村困難群眾的低保救助之事。關於今年的低保救助，其實早在去年的黨員大會上，已經定論。且已張榜公佈，凡榜上有名者，都符合條件。按理說不存在其他異議。然則，有些事情單看事物的表面是看不出問題的，得深入實際調查。究竟誰最貧困，應該享受。事實上窮人與富人，就一字之差，卻有天壤之別。俗話說得好：裝窮人容易，充富人難。假如你是一個真正的窮漢，不管你如何包裝自己，欺騙自己，你始終是成不了富人的。就好比村民烏鴉，不管他如何硬氣，又如何地打腫臉去充胖子，我敢肯定，一年半載。他絕對脫不了貧，也不可能成為胖子。退一萬步講，這村裏的低保，人人可以不吃，獨烏鴉不行！可為何卻沒有他的份兒？難道是烏鴉自已主動放棄，還是他近期”移民”別處！要不這榜上怎生就沒有他的名字？這還怪得他罵娘，罵娘是輕的，不打他才怪呢？
然則，這富人就不同了。他們本來就好過別人，只要他略施手段，見人說上人話，見鬼說鬼話，又有朋友關係的支撐，與個別村官把關係搞好，與少數與會黨員暗地裏進行賄賂，就名正言順地變成了窮人。而對於哪為數不多，素質低下，貪圖小恩小惠的所謂的黨員們來說，他們卻又常拉幫結網，給這些所謂的假窮人，有意製造各種理由，結果便成了他們的財神爺，真是各得其所，”又何樂而不為呢”？
譬如：胡村長叔父不愁，就是其中的一例。多年來，一大家子，因為有胡村長罩着，什麼七大姑，八大姨。一榮俱榮，統統享有。真是一人得道，仙及雞犬。你能奈他何也！單說不愁：自身雖然有點殘疾，可他兩個兒子都搞得十分不錯，大兒子己蓋起三層洋樓，二兒子在外開着豪車，四處做着生意。憑什麼不愁要政府養着？該吃的沒有！不該享有的可一直吃着，真是豈有此理……！
在場議論發瀉怨氣的村民們，正在抱打着不平。一見依萍來到，大伙兒趕忙收住了嘴，都不吭聲，望着依萍。依萍見大家一時都靜了下來，趕忙將會議室大門打開，把大家請了進去，想再聽聽群眾的呼聲。剛一推開大門，見秋書記，王村長、辛主任三人正在整理工作記錄，胡來村長一臉咀喪的表情，正在不謊不忙地辦理移交手續。依萍剛一坐定，便趕忙招呼大家，暫且先放下手中的工作，準備開會。一是落實救助房分配的事，二是重新評定今年的低保對象。真正做到公開、公證、透明陽光！把不符合條件的低保對像，堅決予以取消！把符合條件的困難群眾，實行一對一的扶貧跟蹤服務，儘快使其脫貧，減輕政府壓力。這是今天會議的重中之重，也是大家今後工作的重中之重！
就這樣，會議在群眾的監督和再三審定中，遲續了好久。而後通過集體再三討論，恢復了烏鴉低保的享有權，取消了不愁等村民繼讀享有低保的資格。接下來，依萍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也正是大家為之犯愁的事。她沉思了片刻，而後向大家宣佈。家父願意將自已的安置房主動退出，讓給烏鴉！請大家接受他的請求。
秋靜見依萍如此表態，很是驚訝！便問依萍：“哪可是你家的房子，難道你父親已經決定了？真要這麼做”？“是的”！“依萍！我且問你，這不會是你的主意吧！怎麼能這樣呢”？秋書記：“我作為駐村代表，為了村民，也為了我自己的工作！難道這樣做我有錯嗎”？面對依萍斬釘截鐵的回答，秋靜無言以對，只好保持沉默！王村長見依萍執意堅持，便說：“依萍，你不能這樣！也沒理由這樣做”！說完，王村長咳嗽了一聲，忙站起身來對大家說：“我看是這樣的：我爛崽王四從前不自律，吊兒啷噹？這大家是知道的！無須再自我批評、自我檢討了。一句話：言歸正傳。蒙大家抬舉，我爛崽能當選為新一任村長，實感漸愧！榮幸之餘。我真心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和寄予的厚望。既然我是村長，那麼，我就有權力過問村裏的事物，現在，我負責任地告訴大家，我申請退出安置房，同樣是為了工作，也為了村民！請大家同意我的請求！我在這裏向大家保證，在今後的日子裏，不管前面的路有多少艱難險阻，我將和大家一起，一如既往，激流永進！克服困難，努力改變我村的貧窮面貌，帶領群眾早日奔向小康！”
胡來村長一邊忙着，一邊聽着！見二位如此高風亮節，頓覺無地自容！於是，趕忙收拾好賬本交給了辛主任，不好意思地先行走開了。
辛主任見二位如此誠意，各不相讓。實不多見，秋靜也自愧不如，感動得五體投地，實在無話可說。心想：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勝過一浪。於是，辛主任接著說：“我看是這樣的！我辛不悔沒多大本事，也自愧不如，眼看快要退休，這些年來，也沒能為村民做點實事，實感漸愧！剛才的確被依萍、王村長的主動所感動，也為我們村能有你們這樣的好村官而感到驕傲，有你們做他們的父母官，村民們還有什麼不放心！還有什麼不滿意？我現在同樣負責任地告訴大家，既不要陰司公公回老房子去住，也不要王村長退讓。我願意個人出資伍仠元，請大家再湊個數，給烏鴉在舊基地上，重起一新房，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大家見辛主任如此慷概，如此誠意，更是無話可說，便一齊鼓起掌來，好主意！緊接着：與會的村民們也一齊鼓起掌來。就這樣：主任伍仟，書記幾仟報起數來……正在這時，陰公公也從家中走了進來，多少也聽出點話的尾聲。於是，一個人重新鼓起掌來。“說得好，做得對！真的了不起！俗話說得好：“當官不為民造福，不如做個二百伍。既然大家想群眾之所想，急群眾之所急。也算我一份，多少不管，給大家湊個數，就一仠吧”！辛主任見險司也捐了一仠，實屬不易！他也深知陰司的家底，這些年來，他要不是身體原因，也不至於要這安置房，況且，依萍讀書還負了不少債，實在精神可佳，難能可貴。便開玩笑地說：“陰司公公！謝謝你對我們工作的理解和支持！也謝謝你的鼓勵和傾囔相助。希望你下輩子再做公公！大家亦笑，陰司亦笑”！
依萍見父親只捐了一仠，覺得太少，也就有點不好意思。便說：“爹！還是式仠吧！這一仠我替你補上。希望大家切莫笑話，我依萍才參加工作，也就這些”。說完，她移步走出了門外。正在這時，只見門外急匆匆走進一個人來，大喊道：”依萍，我要舉報！不知此人是誰，又要舉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