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姐姐會生氣嗎
秦奕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在壓抑着什麼，他的聲音冷硬地響起：為什麼每次都拿這種理由來搪塞我，喜歡跟年齡有關係嗎？”
“沒有搪塞。”許遲願毫不避諱道。
聞言，秦奕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胸腔里湧起巨大的憤懣，可是面對許遲願他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故年之嗤笑出聲，慢悠悠地插話道：“秦奕啊，送你句話，喜歡就是喜歡，你沒辦法干預對方的抉擇。”
“所以姐姐現在已經解決完他的問題了還要回去嗎？”他的嗓音低緩溫柔，可是語氣中隱隱含着不容置喙的味道。
許遲願：“回。”
秦奕看了眼故年之，眼底劃過一抹陰鷙，握緊的拳頭直到指尖陷入掌心才鬆手。
許遲願先是率先離開，故年之也緊跟其後。
走在路上兩個人相互默契地保持着距離，一個走在左側一個走在右側，兩條直線相交處，空氣彷彿凝固住了。
許遲願悶聲走着，想不到的是秦奕竟然喜歡她，仔細想來她認識秦奕也有六年了，從初一開始分配到一個班，幾乎不曾注意過他，直到上了高中，秦奕考上一中，而她則待在育英三中，期間秦奕每周總會有一天翻牆來學校找她，說是學習上有的題不會特來請教，她也只當秦奕純粹是愛學習，就連這次她是怎麼也沒想到秦奕是來告白的。
她覺得荒唐，太荒唐了。
下課後，走廊處人流不斷，偶爾能聽到同學興奮的議論聲，可是此刻許遲願腦子裏全被另外一件事佔據着。
“撲通”一聲，掉落的書本砸在腳上，她立馬停住，身旁的人也止了步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身前那人。
許遲願愣了愣，隨即皺眉，“怎麼了？”
姜婭抬眸看向眼前的人，只見他抿唇沉默地盯着自己，半晌后才她低垂眼帘，輕啟薄唇道，“對、對不起，我…”
他無奈地嘆息一聲，彎腰把腳邊的書撿了起來，抬眸望向她。
四目相接，姜婭羞澀地避開他的視線，低垂的睫毛遮擋住眼底的情緒。
許遲願看了她片刻後轉身離開，走遠后才聽見背後傳來他略帶歉意的聲音：“沒事，我也沒看路。”
許久后姜婭才抬頭看他，頓了頓道，“謝謝你。”
許遲願回到教室時，教室里依舊鬧哄哄的，坐回座位上時，旁邊有好些女生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的身上。
她有點納悶，臉上沾東西了？
想到這兒，許遲願伸手摸了摸鼻樑，然後又放了下來，沒有。
她搖頭，索性趴在桌子上假寐，打算眯上一會兒。
剛閉上雙眼，她便猛地睜開，耳畔傳來一陣清脆的敲擊聲。
她抬頭看去，只見故年之在她桌前站定，手上拿着他早上送的牛奶，重新遞給她，面上掛着嚴肅道：“怎麼不喝？”
許遲願愣怔一瞬搖頭道：“不想喝。”
偏偏身處於冷氣壓中心的故年之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只是微微蹙眉，將牛奶塞回她手心裏，輕聲問：“那就把它扔掉吧。”
“扔掉？“許遲疑了，不過仍是順從道：“好啊。“
說著，下一秒，那瓶擺在桌子上的牛奶化作一道拋物線，“咚”的一聲落在了教室後面的垃圾桶里，再朝他露出笑容道：“已經弄丟了，不用再買了。“
許遲願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其他人聽到，但卻讓聽到的人心裏噶登一下。
聽聞此話，故年之眸中閃過一絲波瀾，隨即道：“既然不喜歡那就等以後你喜歡了再喝也不遲。“
他說罷轉身回到座位前坐下，許遲願目視着他的背影，斂眸抿了抿唇，低垂的臉色並未有任何異樣，握緊手掌的力度加深了幾分。
沈夢沒來上課，她也不打算留下，趁着大課間就要離開，沒等她離開，班主任就找上門叫住她：“許遲願，你來一趟校長辦公室。”
許遲願應了一聲便跟着走了過去，路上遇見同學，紛紛向她投來或驚訝、或探究、或幸災樂禍的眼神，她卻一臉無謂，平靜自若地走着。
走到辦公室門口時，班主任停頓片刻，而後推開房門讓她進去，辦公室里校長正端正坐在沙發上，雙腿自然而然交疊着放置在茶几上，姿勢優雅又慵懶。
班主任走近后先跟校長點頭示意，接着才看向許遲願，開口便說：“校長，她來了。”
聞言，許遲願抬起頭朝校長看去，見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有些不解，便禮貌地喊了聲：“校長好。“
校長慢條斯理地伸出右手，虛空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待她落座后，他才緩緩對鄒建國道：“你先出去吧。“
鄒建國點頭稱是，而後帶上門退了出去。
偌大的屋內只剩下許遲願與校長二人，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心底隱隱有種預感，總覺得他今天叫她過來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兒。
偌大的辦公室內霎時陷入寂靜中，只剩下許遲願與校長兩個人。
半晌，校長率先開腔道：“圓圓啊，平日裏你想怎麼樣都沒關係，可競賽這可開不得玩笑啊，既然你想去那就當走個過場吧。”
競賽？
許遲願眨眨眼睛，一臉茫然地望向校長，似乎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小叔叔，我……什麼時候報名參加競賽了？”
校長聽到她的稱呼差點被口水嗆到，咳嗽了好一陣才勉強止住咳嗽，繼續道：“你不是報名了物理競賽嗎，我看推薦名單上有你的名字，來找你確認一下。”
物理競賽是一年一度的全市統一競賽，由各大高校組織舉行，參賽選手都必須是各學校的老師親自篩選，最終選拔出學生參賽。
據說這次的獎品豐厚，如果表現突出不僅能獲得十萬元獎金，還能獲得省級物理競賽的參賽資格，可謂是難逢的好機會。
雖然不比省級競賽的獎勵更具有誘惑性，但依舊令人趨之若鶩。
許遲願皺着眉頭仔細回憶自己有沒有報名參加過競賽，然而，她根本記不清，因為在她看來，這種競賽實在是太過麻煩，她甚至不知道競賽規矩是什麼，更別提什麼時候參加的。
這次的事情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否則校長也不會找上她，畢竟按照往年慣例，這種活動都是由學校領導和老師一起商討決策，最終敲定時間。
這次不同，校長竟然親自跑來告訴她已經報名參加，那隻能說明有人篡改了名單。
許遲願沉默片刻，忽然抬頭看向校長，試圖在他的臉上找尋出蛛絲馬跡。
然而她註定要失望了，校長除了臉色陰鬱了一些外，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甚至連語氣都變得柔軟起來：“圓圓啊，小叔叔也不逼你退賽，你只要儘力發揮就行。”
許遲願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原來校長是擔心自己臨時退賽，怕到時候她會下不來台。
“小叔叔，您誤會了。”許遲願淡笑道：“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既然已經參加了那就沒有退賽的道理。”
說到這兒，她又補充了一句，“我會好好準備的。”
校長聞言鬆了一口氣，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那就好，那就好。”
許遲願頷首致意，轉身走出校長辦公室，然而還沒走到樓梯口，就被一隻修長漂亮的手攔住。
她側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微微擰眉。
故年之站在她面前，俊朗挺拔的身材透着幾分矜貴，他凝眸看着許遲願，嗓音溫潤地開口道：“你去哪？”
許遲願抬眸掃他一眼，隨即移開目光道：“我去圖書館，你有事？”
“一起吧。”
故年之說著拉起她的手臂就往樓下走，許遲願被迫跟上，皺眉道：“幹嘛？”
他腳步未停，徑直將她拖下樓，邊走邊道：“陪你去圖書館。”
許遲願掙扎了一下，奈何沒有掙脫開他的鉗制，便只能放棄抵抗，任由他牽着自己的手。
故年之走在前面，餘光瞥見她垂眸不吭聲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唇，但很快，他又恢復了冷漠，只是唇畔的弧度越來越明顯，最終他鬆開了她的手，轉頭望向另一個方向。
圖書館距離許遲願宿舍並不遠，穿過操場拐角便到達了圖書館的門口，許遲願忍不住問：“你跟我來圖書館做什麼？”
故年之停下腳步，回答：“拿一份競賽題庫。”
許遲願略帶詫異，挑眉看他，眼中帶着一抹質疑：“你故意的？“
合著把她坑了又來自首？
故年之面色坦蕩地迎上她的視線，故作驚訝道：“欸呀，一不小心填錯表格了，還填成你的名字了，你不會真的生氣吧？”
說著，他露出一副抱歉的神色，眼尾的餘光瞥向她的臉，卻見她神色淡淡，毫無波瀾，似乎壓根不相信他說的話。
故年之眯起狹長的桃花眼，薄唇輕言，“我可還記得姐姐以前成績很好呢，區區競賽應該對你來說不難吧？”
他這話像是戳中了某人的痛處，許遲願神色微僵，眼帘低垂，掩蓋住瞳仁深處的情緒。
故年之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黯然，卻沒有再追擊，而是收回視線走進圖書館，眼中閃過一抹晦暗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