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諦辛的回憶
魏枝看到東芸說話說到一半突然發抖，嚇了一跳！
趕緊扶着她，“師姐！怎麼又...”
“是舊疾複發了嗎？”
“我還是帶你回去吧，師尊不會怪罪的。”
東芸閉了閉眼，拳頭攥緊，掌心都出血了。
“我沒事，剛剛又不太舒服。現在好了。”
她默默推開魏枝的攙扶，對她笑了下，又站得筆直。
魏枝見東芸沒事了，她心裏還是擔憂地想：這一次兩次三次的...哎，仙子們真逞強。
她只好說：“好吧，我知道歷練重要。”
“那，要是一會兒不舒服了，我替你抓只妖獸就是了，師姐就別撐着了！”
東芸看着魏枝的小臉，用力咬了下舌尖。
“好，多謝。”
她裝作和平時一樣，朝魏枝後方看去，語氣隨意道：
“喏，你家道侶來了。”
魏枝轉過頭，正好對上諦辛那張妖孽的臉朝她笑。
“小辛”，她揮揮手。
諦辛邁步掠過，一瞬間便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枝枝在等我嗎？”
魏枝看到他飄渺虛幻的身影，驚嘆一句：“哇，小辛最近有很努力修習哦！”
諦辛牽過她的手，拇指一點點細細地摩擦她的手心、手背。
似乎在蹭髒東西似的。
“嗯，聽枝枝的話。”
說著話，又將小手全部包進掌心。
很親昵的尋常動作，十足地展示了男人的佔有欲。
東芸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
舌尖都痛麻了，才清醒着維持理智。
所以，他是因為不滿意她和枝枝牽手，才故意暴露身份？
以此威脅？
枝枝她...
小師妹平日裏見他磕着碰着，一點小傷口都趕緊去上藥的心疼模樣；
還有一直將他當做築基期的實力看待，處處護着。
很明顯，師妹她不知道自己的道侶是何人！
天啊！
鬼王怎麼會有七情六慾？
他不是死氣所化嗎？為什麼會有人的情愛！
東芸腦子一團亂，恐懼到極點時，她也一點點冷靜下來了。
午後的森林遮天蔽日。
弟子們早已四散離去，各自尋找妖獸和機遇。
魏枝和諦辛聊了幾句后，轉頭關心師姐，說到：
“師姐，你既然不舒服，那我們早些去捕個妖獸。我再去找找有沒有祛毒的上品靈植，好緩解這個死氣的後遺症。”
那個鬼王難道沒有弱點嗎？
所有人描述他都那麼瘋批，還好自己攻略的對象不是他。
要不然？呵呵，怕是花幾萬年都回不去！
三千年前戰場上沾染上的死氣，差點讓師姐身隕道消，幸虧靠着帝君給的法寶才撐下來。
東芸一聽這句話，背後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勉強笑道：
“好啊，多謝師妹。”
諦辛看了眼不敢直視他的東芸，捏了捏魏枝的手，說：
“沒有那種靈植，除了北陰鬼王主動將其抽走外，死氣只能剋制。”
東芸聽到這話，嚇地又一抖，默默地離遠，拉開了距離。
她寧願再用千年時間煉化死氣，也不用你來抽走！
魏枝嘆息了一聲，接着好奇地反問：
“小辛還知道鬼王的事？那北陰是什麼意思？”
妖族人的消息這麼靈通嗎？
這個八卦她都沒聽過。
見魏枝沒有別人聽到他時露出害怕和厭惡的表情，諦辛高興得繼續說：
“因為他出生在北陰之地，那裏無人能去的了，是惡靈之地。集聚了三界的死氣和惡意。”
他的語氣很隨意，似乎很了解鬼王的來歷。
不和別人一樣害怕、厭惡、恐懼，神情平淡地像在介紹朋友家似的。
魏枝覺得這幾秒的諦辛有點怪。
但也是短短几秒的錯覺。
等她眨眨眼看着男友時，他依舊是那個“地主家好騙的傻小子”。
笑得靦腆又滿眼膩歪地看着自己，魏枝立刻誇獎：
“小辛知道的真多！”
諦辛彎腰，親了下魏枝的額頭，耳廓紅紅的。
“我什麼都知道，枝枝都可以問我！”
魏枝和他笑着鬧，拽着他的手晃蕩，“是嗎？那請問小仙君，你對我的喜愛，滿分如果十分的話，你打幾分呀？”
諦辛牽着她走，看着迷霧重疊的森林深處，眼波漾開幽綠。
深邃、詭譎。
“唔？十分滿分？可以打一千、一萬嗎？”
“我最喜歡的就是枝枝了。”
魏枝聽他又嘟囔着情話，想到自己那三個任務，開玩笑問：
“那如果有人喜歡我？追求我呢？小辛是不是醋得要上門揍人家？”
魏枝不是沒有仙君喜歡她，只是從來沒人和她表白過。
主要原因是魏枝的養父是北地仙君。
在“分手率”很高的仙族，好多仙君不敢貿然去搭訕魏枝。
直到魏枝在十年前宣佈，她和長生門的外門弟子諦辛在一起了。
從此，失望的失望，看熱鬧的看熱鬧。
離得稍遠的東芸聽見魏枝這麼問，小心臟都顫了。
她欲哭無淚，真想不管不顧地揭開鬼王的偽裝。
可是她敢嗎？
借她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吶！
諦辛沒有東芸想像的陰沉着臉。
反而是安靜地、認真地思考了十幾秒。
...
當年他坐在樹下發獃，覺得好無聊。
誕生之初，他要忍受鋪天蓋地的噁心感和死氣入體的疼痛。
後來他逐漸習慣了，然後麻痹。直到最後越來越強，沒有東西可以傷害到他。
也再無活物能近他身。
他看了萬年的三界，觀察着遇到的每一個人。
遇到有趣的男女老少，他會收斂死氣，模仿對方。
萬年時間，有很多女人喜歡過他。
她們驚艷他化身的皮囊，枝枝當時看他的目光也一樣。
每次有女人想搭訕他，很快就會被他不收斂的死氣沾染上。
弱的直接死了，強的會迅速反應，保一條命跑了。
從此，他的名聲越傳越遠，也越來越令人恐懼。
只有他的枝枝是例外。
諦辛認定魏枝就是天道特意送給他的配偶。
第一次見面，她驚艷的眼神，逐漸靠近的距離...諦辛抬手就想給這個很弱的仙族一個痛快。
哪知道魏枝越走越近，明明都觸及到了死氣，依舊毫無反應。
甚至握上了他的手。
萬年來，諦辛第一次感受到女子的觸碰。
暖暖的，軟軟的，香香的。
她對他笑，送他點心，各種誇他...圓圓的水眸里只有他一人的倒影。
諦辛也是第一次感受，從自己這副人類形態的軀體中，傳來心跳加速的悸動感。
陌生又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