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七局
經歷了一晚上慘無人道的連跪之後,面對厲鬼都會興奮起來的方譯在懊悔中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正午十二點,門鈴響個不停,方譯穿着睡衣打着哈欠打開門,一個身穿皮夾克的身影躍入了視野。
“你好,我叫公孫律。”
男人見到方譯開門,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證件。
方譯看清警徽,立刻就想到對方是為了昨天那個電話來的,於是讓開身子,“請進。”
“謝謝。”
方譯給公孫律倒上一杯水,然後手肘撐膝,雙手合握坐在沙發上,看着正在喝水的公孫律,做出一副疑惑的樣子問:“警察同志,找我有什麼事呢?”
公孫律放下水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方譯,“方先生,昨天的事情你不會忘得這麼快吧?“
“啊?昨天的事?什麼事啊?”方譯接着裝傻。
公孫律一言不發的凝視着他,方譯的嘴角逐漸上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他搖了搖頭:”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是為什麼來的,昨天電話里那些話都是說著玩的。你想知道什麼,我現在會認真的告訴你。“
公孫律依舊盯着他,心裏忽然升起一種危險感,他看出來了,這個男生是隨性到極點的那種人,潛在的危險很大。他移開目光,拿起杯子又抿了一口水,再次看向方譯時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方先生,你見到它了對吧?”
方譯奇怪的反問道:”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公孫律有點無語,從各個方面來看,答案確實是顯而易見,可問題在於這只是一個試探啊!你這麼回答會顯得我很呆的好吧?
他調整了一下紊亂的呼吸,盡量心平氣和的說道:“確實是顯而易見,那麼,您是怎麼出來的?”
如果換一個人,那麼這個句子中應該有一個“逃”字,可是那些真正從異常手中逃過一劫的人不是留下了一生的心理陰影,就是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對方這幅樣子顯然不像是剛剛逃命過的,而且根據搜集來的情報來看,這廝昨晚還打了一晚上的遊戲。也正是因為這個,公孫律才會在十一二點來拜訪。
“很簡單,殺掉它。”
這幾個字讓公孫律的呼吸變得壓抑了些,感覺客廳里的空氣都寂靜了幾分,不過好在他早有預料,所以很快穩住陣腳。
到這時他明白已經沒有假裝警察的必要了,最後一次試探道:“那對您而言,應該是一場惡戰。”
“確實是。”方譯若有所思,“如果她長得好看些,我也不會感到那麼噁心。”
“...”
談到這裏,公孫律已經心中瞭然。他壓下內心的震撼,站起身準備告辭:“我們會派人核實它的死亡情報,如果情況屬實,您將會得到來自第七局的獎勵。”
“第七局,這是你們組織的名字嗎?我很好奇,對於我這種存在,你們打算怎麼處理。”方譯抬頭看着他,臉上的表情說明他的確很好奇。
公孫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道:”身為我國公民,民間能力者可自由選擇是否加入第七局,如不加入,在遵守法律的前提下,亦可得到一定福利。“
“嗯,和我想的一樣。”方譯點點頭。
談話到此為止,方譯將公孫律送出家門后摸了摸肚子,感覺有點餓了,就沖了一桶泡麵,一邊夾着麵條吸溜一邊思考。
“話說回來,若水大道的位置,好像離那片區域很近啊。”方譯吸溜着麵條拿起手機,找到本市的衛星地圖,以藍溪市一高為圓心大致畫了一個圓圈,粗略估算一番之後,發現若水大道離那裏還有着幾十米的距離。他鬆了一口氣。
他過去從一些小鬼嘴裏得知,藍溪市一高里有個boss級的傢伙,是一隻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亡靈領主,以藍溪市一高為圓心的方圓十里範圍內是他的領地,任何進入這片領地的異類存在都會被他殺掉。
在不赦刀到達“燭”級之前,方譯還不想去招惹對方。
吃完泡麵,又把垃圾處理完,方譯走進一個房間。
這裏原本是另一個卧室,但是由於獨居就一直空置着,最近被他收拾了出來,將這個房間作為訓練室使用。
先是熱身,一百個掌上壓,做完后舒展一下四肢,喚出不赦刀,開始練刀。雙手揮刀三百次,單手揮刀各兩百次,這是及格線,只要還有時間,他就盡量多練一會兒。這樣揮刀有沒有起到提高劍術水平的效果其實他也說不準,畢竟依靠着能力的剋制,面對那些存在的時候他基本是秒殺的,沒有真刀真槍交戰的機會,但是至少他揮起刀來更得心應手了。
黑色長刀一次次空劈,刀刃在高速移動下拉伸成黑色弧月,它並不像普通的刀一樣會帶起赫赫風聲,可能是因為太鋒利了,無論用多大的力氣,它揮斬起來都是無聲的。
二十分鐘后,方譯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他洗了個澡,換上一身黑色的衣服,準備下樓搭公交去若水大道。
正要走出小區大門的時候,坐在值班室里的門衛大哥叫了方譯一聲。
“小方,今天上午有人來找過你。”
方譯停下腳步,走到值班室窗前,接過門衛大哥遞來的登記冊,目光掠過幾行不相干的文字后,在紙頁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跟在這個名字之後的“方希符”這三個字,他的瞳孔一縮,心臟好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門衛大哥注意到他的反應,撓了撓頭歉意地說道:”是很重要的人嗎?抱歉小方,因為你以前說過不要隨便讓找你的...“
“沒事,侯哥你一直記得我的話我還該道謝呢。”方譯回過神來笑道,又問:”侯哥你還記得那個人長什麼樣嗎?“
門衛大哥閉着眼想了一會兒說:“嗯...又高又壯,長的有點帥,脖子上好像有紋身...就這些了。對了,他還說讓你明天去找他,但是沒有留地址。“
“好的,謝了侯哥。”
“嗯,那個人不會和你有仇吧?我看他的樣子好像不好惹。”
“是一個朋友。”
方譯出了大門,搭客車來到藍溪市繁華喧鬧的商業步行街。這條街在兩側高樓腳下,路上流動着各種各樣的人,他在人潮中穿行,走進了街邊一家叫做“俠影”的刀具專賣店。
“歡迎光臨。”
店裏沒什麼人,所以方譯剛一走進去就有一個妹子迎了上來。
這妹子柳眉星眼,粉唇貝齒,長得很有靈氣,臉上帶着殷勤的神色,像是小貓一樣可愛。但方譯眼裏沒有這些,他確定了面前這個雌性人類是店裏的工作人員后又掃了一眼店裏,驚訝地發現店裏好像就這個妹子自己。
“你是店長?”他詫異地問。
“對啊對啊。”妹子不經意間挺起了飛機場,似乎有點驕傲。
“還挺不容易的。”方譯說了一句,就踱步觀察起店裏的貨品來。
這家店展櫃裏放置的刀具如方譯看到店名時所料,大多是傳統兵器中所指的刀劍,價格從幾百到上萬不等,
妹子聽到他的話耷拉着臉哭訴起來:”確實不容易,開店一個月了都沒賣出去幾柄,經常來的人反而是下單最少的,爸媽原本說我年齡小經驗少,我還不信...”
方譯聽到這裏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着她問:“你是不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以你的智商,能開一家店確實不容易。”
妹子一聽這話就炸毛了,臉蛋變得粉紅,氣呼呼的跑過來,掂着腳尖,像發怒的兔子一樣伸手指着方譯的鼻子質問道:“我哪裏智商低了!”
“喏,顯而易見。”方譯撥開她的手,站在原地掃視了一圈,淡淡的轉移了話題:“你這裏有木刀嗎?最好結實一點。”
“哼!還說我智商低,我還說你窮那!站這裏等着,我這就拿!”妹子氣沖沖的走開了,進入了店裏的後門。
方譯想起什麼,抬頭看了看天花板,而後搖了搖頭,連個監控都不裝,這不是智商低是什麼?等等,他又意識到不對勁,按這店裏的客流量,好像確實沒有裝監控的必要。
但他幾乎可以肯定對方只是單純的忘記了。
過了一會兒,妹子抱着一堆木刀竹刀回來了。
她吃力的把這一堆東西放在櫃枱上鋪開,對上手試握的方譯說道:“竹刀是用來訓練的,比較安全,一把一百五,木刀可以用來實戰,殺傷性強一些,一把一百八。”
“我知道。”方譯嗆了對方一句,然後將手裏的唐橫刀式的木刀放回到桌子上,笑吟吟的看着她:“我們來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麼?”妹子警惕的看着他。顯然,在她眼裏方譯已經不是什麼好人了。
方譯掏出手機:”我付給你一萬八,以後我的木刀用壞了直接找你換,你說怎麼樣?“
“!”
妹子先是莫名感受到巨大的危險,總覺得這個人心裏憋着什麼壞水,可是認真思考一下,一萬八千塊錢也就是一百把,什麼人能用壞一百把木刀?她心裏有數,自己的這個店可是開不了多長時間的,等對方花了好幾年時間把這一百把全部用壞了再來找她換新的,她的店早就關門了。況且就算看成是賣出一百把木刀,她還賺不少錢呢,也就是說,這筆買賣基本上穩賺不虧。
而且再看他的眼神,那麼清澈,雖然素質不怎麼樣,但是這時候心裏應該沒憋什麼壞水吧?
“行!”妹子最後答應了,之後雙方通過in賬號轉賬,聽到提示音的那一刻,她心花怒放,終於又賺錢啦!
她沒有注意到,櫃枱對面的方譯也一樣笑顏逐開。
方譯抽出木刀,手腕轉動,刀尖如龍在空中巧划,耍出幾個凌厲優美的刀花,帶起陣陣微風,最後以流暢的姿態收入鞘中。全部動作一氣呵成,妹子看得出了神。
“你,你會刀術?”妹子問。
“略懂一點。”方譯沒有在謙虛,他確實只是略懂,這點伎倆只要用刀的手感達到了一定地步就能無師自通,在他眼裏還沒有達到刀術的範疇。
“哦。”妹子臉蛋漸染緋紅,不知道在想什麼,方譯瞥了她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夏...夏雨希。”
“哦。”方譯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出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