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佛孽
渡塵禪房,今天多了兩個人。
“渡塵大師可是來自少林寺?”
渡塵捻起一撮茶葉,輕輕置於紫砂壺底,隨後用滾燙的熱水沖泡開。
“貧僧的確來自少林寺。道長此此次為何要調查此事?”
觀月十三卧在一處矮塌上細細研讀着一本醫書,一身白袍,邊角綉着青雲,肌膚雪白,微微透着淡紅。
面容俊美柳眉星目,眸子低垂仔細看着手中醫書,墨發凌亂的披下,倒是有些不休邊幅。
不過人長得帥一切都駕馭的住,這麼看去倒是有些像儒家仙人的感覺。
周身氣息平和溫潤,散發著一種可以讓人心平氣和的感覺。
聞言小道士抬起眸子:“我說為了國民百姓你信嗎?”
渡塵微微一笑,佛道兩家的氣息都是如此相同,中正平和:“小僧信,說出來了,就肯定有想做出來的想法。”
夜晚。
皎潔的月光透過樹影照亮林間小路,小路盡頭是一座破廟。
小道士四人早在中午就得到了消息城外一處破廟中也許能得到幕後之人的線索,如今出了城夜晚的樹林還是有些陰森的。
樹影婆娑,在地面上隨着月光漸漸扭動,黑暗中明滅的閃着幽幽綠光,彷彿有人在林子裏觀察着觀月十三等人,竊竊私語。
小廟簡陋,屋檐破敗,是青石壘成的,也不知多少年頭了,香火早就破落,灰暗一片。
這讓曦寧汗毛豎立,她本身就不是很喜歡佛廟,更何況是這種香火破落,容易被山精野怪佔據的小廟。
屋漏偏逢連夜雨,趕夜路本就十分的艱難,偏偏老天還下起了小雨。
小道士一行不得不朝着那座破敗的小廟前進,準備進去躲躲雨,雖然簡陋但也算是可以祖峰擋雨。
小廟簡陋,裏面也是破敗不堪,灰塵遍佈,幾人稍微收拾出一塊空地,小道士與渡塵向著那台上的神像拜了拜,才緩緩升起一團篝火。
雖然到了幾人的修為境界后都不俱寒冷,但是依照這渡塵的話來講,深處人世間,還是要有一些“人味兒”。
雨勢之下,夜晚氣溫驟降,山間林中逐漸升起了一層淡淡的薄霧,幽幽磷火點綴其中,說不出的詭異。
廟裏供的是觀世音菩薩,菩薩身上的金箔早已讓人颳走了,就連小院中那半人高的銅鐘都已經佈滿青苔,修飾斑駁了。
只剩下那蒼勁的老樹依然茂盛,蜿蜒的藤蔓纏繞着樹榦,怪異而驚悚。
眾人無言的圍繞着火堆,周圍的景象實在是驚悚,讓人不由得打一個寒顫。
吃着買來的酒菜,幾人都略帶警惕的看着周圍。
俗話說,月黑風高殺人夜,在這樣的場景中幾人必然會警惕着是否會有詭異出現。
“阿彌陀佛。”
一聲蒼老的佛號陡然響起。
相比渡塵的佛號,這聲佛號更加蒼老,也沒有那種令人心安的感覺,相反,卻讓人毛骨悚然。
火堆前的幾人突兀的轉頭看向那蒼老的古樹,晴雪看向渡塵。
“和尚,你看古樹下面。”
渡塵凝重的看着古樹下不知什麼時候坐着一具枯骨,身上的袈裟表示着他以前的身份。
“道長,你與侯爺要小心了,這是尊佛孽。”
小道士細細觀察這古樹下的枯骨,血淋淋的腐肉掛滿肋骨,頭骨上青筋抽搐,沒有麵皮的肌肉不住的抽動着,袈裟染血,眼眶中並無眼球,乃是兩個冒血的窟窿。
“佛孽?長得倒是挺別緻。”曦寧摸了摸下巴,點評道。
“看其怨氣叢生,乃是佛門高僧生前受盡苦楚橫死後產生的,那麼....”
觀月十三凝神望着周圍,果不其然,周圍的環境在緩緩的轉變着。
自己幾人坐的大堂房樑上,掛着幾具僧人屍體,點滴血跡順着雙腳低落在地面上,染出一絲殷紅。
古樹上纏繞的藤蔓下垂,上面陡然掛着一顆顆頭顱,全部都是僧人的,比起生前的平和,現在他們全部面色猙獰,吐着長長的舌頭。
“哼!”
沒等渡塵念經,小道士冷哼一聲,身上陰陽二氣轉動,在身後形成一副陰陽魚的樣子,隨後向外擴撒着。
下一刻,被陰陽二氣掃蕩后的地方異象全部消散,眾人周圍又回到了之前那破落的景象。
只是那古樹上纏繞的哪是什麼藤蔓,分明是一個個吊在樹杈上的僧人屍體。
“唉。”渡塵輕聲嘆了口氣,不顧外面下着雨,緩緩坐在古樹下,口念經文。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是時如來含笑,放百千萬億大光明雲,所謂大圓滿光明雲、大慈悲光明雲、大智慧光明雲、大般若光明雲、大三昧光明雲、大吉祥光明雲、大福德光明雲、大功德光明雲、大歸依光明雲、大讚嘆光明雲。”
隨着經文聲,渡塵月白色的僧衣逐漸散發出光芒,禿亮的後腦勺也逐漸浮現出許多梵文紋身,身上佛光大亮,樹上掛着的僧人屍身臉色緩緩的從猙獰轉為平和,化為飛灰。
隱約可見渡塵面前有着數十位僧人與他一起打坐默念經文,仔細看面相,就是當初掛在樹上的僧人。
“時覺華定自在王如來,告聖女曰:汝供養畢,但早返舍,端坐思惟吾之名號,即當知母所生去處。”
《地藏王菩薩本願經》完畢,眾多僧人起身緩緩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我等多謝覺者。”
轉眼,那僧人魂魄消散,飄渺的向西方行去。
渡塵對着西方微微一拜,隨後一言不發的回到了眾人圍繞的火堆旁,晴雪擔憂的看着他。
渡塵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隨後緩緩開口。
“佛孽是僧人冤魂的統稱,你們可知佛孽是如何形成的?”
兩女搖頭,只有觀月十三若有所思。
“據我所知,佛孽的形成極為苛刻,須僧人生前被迫破戒,受盡苦楚而亡才能形成。”
渡塵點了點頭:“僧人破戒本就是大罪過,必定內心煎熬,隨後被人虐殺橫死,才能生成佛孽,做出這樣的事情,此人簡直天理難容!”
“想不到你這小和尚還有這樣的見識。”
就在此時,小廟大堂內陡然響起一聲輕笑,聲音如同夜梟,沙啞刺耳,如同刀片劃過玻璃,令人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