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愛情與陰謀
“季翰林，你別忘記了，你的未婚妻可不是什麼善茬兒，她既然有了第一次，就肯定還會有第二次……”
“這件事情我自己會解決，用不着你操心。”
“是嗎？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我倒是很想看看，締造了一個奇迹的創世集團是怎麼走下坡路的，我更想知道，當你看到那一切的時候是不是還會無動於衷？”
門外，楊靜安靜地站在那裏，聽着包廂里的兩個男人爭鋒相對，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轉身準備離去。
“楊小姐，你怎麼不進去？”一個嬌軟的聲音落在她的耳中，楊靜微微愣了一下，連忙抬起頭來，看着站在她身後陸傾城，眸中一閃而逝的愕然之色。
她淡然一笑，說道：“正準備進去呢！”其實，她是很想離開。
屋裏的兩個男人聽到熟悉的聲音，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狀似漫不經心地閑聊着，話題無外乎是生意場上的事情。
“楊小靜，我看你現在也不想回去，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跟你聊一會兒。”陸傾城微微笑着問道。
美人相邀，就算不是她想要拒絕也於心不忍，只好答應了下來。如果可以未卜先知又或者觀察得仔細一點，楊靜覺得她一定不會聽陸傾城講故事的，女人的故事不外乎是跟某個男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最後過盡千帆已成往事。
陸傾城講的是自己跟徐斯年之間的故事，語氣沒有絲毫的悲戚，更沒有什麼傷感，可是聽在楊靜的心裏，卻莫名地感覺有些難過。
回到包廂之後，面對兩個男人詢問的目光，楊靜一直沉默着。
“靜靜，我之前說過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徐斯年半眯着眼眸，眸色瀲灧，薄韌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楊靜淺淺一笑，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幽深。
一旁的季翰林微微詫異，不解地瞪着楊靜，他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你答應他什麼了？”心裏隱約湧出一絲不安的情緒。
“我……”楊靜張了張嘴，被他這麼一問，她竟有些開不了口。
“楊靜，你跟我走，我有話要跟你說，而且非說不可。”一如上次那樣，季翰林抓起楊靜的手腕就朝着包廂外面走去。
看着他們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徐斯年沒有追出去，依舊安靜地做在餐椅上，他突然想起什麼，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如果是真的失戀了，那我陪你喝幾杯。”門口，陸傾城半倚在門框上，雙手環抱在胸前，修長的雙腿被絲襪緊緊地包裹着，從旗袍的一側露出來，竟是說不出的動人心魄。
徐斯年笑了笑，神色依舊淡漠。
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傾城，你都跟她說了些什麼？是不是把我們以前的事情都告訴她了？其實，就算是你不回答我，我大概也能猜到的，既然我敢把她帶到你這裏來，就已經做好你會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她的準備了。”
陸傾城突然笑了起來，有些微喘，“你猜的沒錯，我的確告訴了她，我們相愛過，而且我們還有一個五歲半的孩子。”
她頓了頓，又說道：“斯年，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喜歡上她？難道不是為了讓你父母難堪嗎？當初他們阻止我們在一起，你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將孩子從我的身邊帶走，如今，都過了這麼多年，你早就不再是以前的你了……”
陸傾城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里透着濃濃的嘲諷之意。
一輛改裝過的黑色悍馬在夜色朦朧的道路上疾馳，就像是離線的箭一樣，路邊的路燈光就像是瀲灧的白色光帶，飛快地從她的眼前掠過。
楊靜的臉色一片蒼白，一隻手緊緊地抓着扶手，另一隻手用力地攥着自己的衣角，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一直蜿蜒至山頂的小道。一個快速地漂移，幾乎要將她甩出去，幸好她系牢了安全帶，手指也緊緊地抓着扶手。
她發現自己有些暈車了，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身邊的男人臉色冷峻，她一句話也不敢說，只得安靜地等着他將車停下來。
一路疾馳，一直到達山頂上，黑色的悍馬總算是穩穩地停了下來。
下一刻的時候，楊靜連忙打開車門跳了下去，走到幾米之外的草叢裏嘔吐起來，晚上這一頓本來也沒有吃幾口，現在全都吐出來了，胃裏空蕩蕩的，有些隱隱的疼痛。她的身後，季翰林安靜地站在那裏，手裏拿着打開了的礦泉水和紙巾。
“漱漱口。”他淡淡地說道，將手中的礦泉水瓶遞給她。
楊靜沒有抬頭看他，直接從他的手裏接過水瓶，大口大口地往嘴裏灌。好一會兒，那一股難聞的氣味兒總算是消散了一些，她不經意地側過臉，一雙漆黑的眼眸亮若星辰一般，赫然闖入她的視野里，楊靜下意識地別過臉去。
看到她狼狽的樣子，他是不是心裏很舒坦？楊靜在心裏恨恨地想着，又看了一眼周圍的景緻，她知道這是哪裏，卻是第一次在這麼晚的時候來這裏，不由得有些擔憂，這也就是意味着，她千萬不能得罪了他，因為她不敢一個人留在這裏。
“舒服一些了嗎？”季翰林朝着她走過去，在她的眼前停了下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眉心卻依舊緊緊地擰在一起，如同亂了的麻花一樣，又柔聲說道：“對不起，剛才是我太衝動了，我什麼也沒有多想，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把你從徐斯年的身邊帶走。”
“然後呢？”她冷冷地問，語氣不善。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可是你三年前的不辭而別，難道你不覺得有些事情需要我們兩個人一起面對嗎？你就那樣一走了之，難道就是負責任的想法嗎？你有沒有問過我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一句也沒有，你讓我對愛情絕望了。”
“楊靜，我們原本不需要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三年前你不辭而別，當我覺得自己快要學會忘記的時候，你竟然回來了，三年的時間，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那一天晚上在皇朝見到你，我既興奮又焦慮，就像是置身於冰與火的兩重世界裏，你想像不到那一種矛盾的感覺，因為我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再守在你的身邊，可是我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你很痛苦，對嗎？是我讓你很不安，可是你呢？也讓我感覺到很不安。”
“楊靜，我愛你，你愛我嗎？”
他說“我愛你，”楊靜微微一怔，緊緊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身後的滿天星光，璀璨而又美好。
她再堅強，心裏再荒涼，也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因為愛上一個人而心生不安，百般忐忑。如今，這個人就站在她的面前，站在全世界的星光之下，認真誠懇而又焦急地說：“小靜，我愛你”。她再害怕，再猶豫，未來再迷茫，她也願意一直跟他走下去。
她重重地點點頭，一下，兩下。她愛，雖然很痛很迷茫，但是真的很愛，她用三年的時間都無法忘記那一段過往。
眼眶裏有些濕潤，楊靜努力地讓自己微笑，有人說，很多男人都不會輕易對一個女人說“我愛你”，一旦說了，那便是真的愛極了。
季翰林緊蹙的眉心總算是打開，他鬆了一口氣，一把將她攬入了自己懷裏，緊緊地抱着她，楊靜只感覺自己的纖腰被折斷了一樣。
“嗚嗚……”頭頂一片黑影壓下，他立刻吻住了她，含着她的唇輾轉深入。
楊靜猛然一怔，一時忘記將他推開，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遲了，什麼未婚妻？什麼很難受孕的問題？什麼婆媳關係？全都被她拋在了腦後，她覺得就像是一場美夢，可是夢終究會醒，醒過來之後一切又都回到原點。
她想，不如自私一回，不如再勇敢一次。
好一會兒，他總算是鬆開了她，楊靜輕輕地抿了抿唇角，輕而長的嘆了一口氣：“翰林，我不管那句話你多少人說過多少遍，反正……這一次我是當真了。”
季翰林被噎了一下。
他以前雖然有過很多女人，但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說這樣的話，面對她，他竟有些束手無策的感覺，那一種感覺很讓他惱火。
“我不管你跟秦曼殊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我也不去問你會不會娶我，我只想待在你的身邊，就像是三年前那樣。翰林，這三年我一個人待在西雅圖，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唯一讓我放不下的就是那一段感情，所以我跟總公申請調回來了，其實，在你跟你秦曼殊剛訂婚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件事情了，是在曲市的一個八卦論壇里看到的消息……”
似是很多的心裏話想要跟他說，隱藏了整整三年的時間，那麼多個日日夜夜，楊靜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她能夠親口說給他聽。看着季翰林滿是歉意的神情，她依舊努力地微笑着，隔着很近的距離，暮靄朦朧中，她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唯獨那一雙亮若星辰的眸子在黑夜裏熠熠生輝。
楊靜就那樣安靜地站在原地，眸色一片溫暖。
“對不起，我也不想那樣的。”
“傻妞兒，你沒有對不起我，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辜負了你，不能守在你的身邊，要不然的話……”季翰林緊緊地擰起眉心，一想起他們曾經失去的那個孩子，他心裏就難受得厲害，只不過這幾年他從來都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痛苦的樣子，“小靜，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一定可以幫助我們的。”
楊靜微微愣了一下，眸中一閃而逝的詫異之色，緊接着就是一片黯淡無光。
看着她微微失神的樣子，季翰林突然覺得自己罪大惡極，三年前要不是他的疏忽，他們的愛情也不會走到窮途末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