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末世 · 荒漠孤村
太陽塝着西山,搖搖欲墜。
如血的殘陽鋪在每一粒沙子上,為金黃的沙子增加了一抹溫柔,溫柔的如同情人的一滴眼淚。
向東望去,是一座高山。山勢崎嶇,高峰林立,山峰直插雲端,甚至巍峨壯觀。
在沙丘和高山之間,有一條蜿蜒的小溪,小溪邊是一個小小的村路,十多戶人家,順着小溪,零散的部落在山腳。
逆流而望,是一條崎嶇的小道,有三尺來寬,路面儘是砂石,甚是難走。雖難走,但不得不走,因為這條小道是村裡和外面世界的唯一通道。
夕陽下,小道遠端出現兩個模糊的人影。
慢慢的,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朝小村方向走來的兩人是一老一少。老者的是個瘸子,手裏拿着一個樹枝,算是拐杖。小孩有十歲左右的樣子,右臂挎着一個包袱,左手攙扶着老者。
兩人皆是衣衫襤褸,滿臉灰塵,顯然,他們走了很遠的路了。
太陽落山時,他們來到了村口。
“是這裏了。”少年看着裊裊的炊煙,用衣袖擦了把額頭的汗珠,興奮的說。
“你確定沒有弄錯?”老者面露不悅神色,說,“咱兩翻山越嶺,走了一個多月的路,就為了找這個窮地方落腳?”
“爹,你聽我的沒錯。”少年說,“這裏遠離京城,他們做夢都不想不到咱們來這裏。雖然這裏生活艱苦,但保命要緊,不是嗎?”
“都是你小子害的我吃這麼大的苦頭。要不是你……”
老者舉手要打少年,少年忙趁機跑遠了。他回過頭,笑着說:“爹,事情都發生了,你老責怪我也晚了。天就要黑了,咱們還是先找一戶人人家,安營紮寨吧。”
老者看着沙漠那邊的落日,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村頭一戶人家,用樹枝圍成的院子,大門頭是用茅草修葺,大門則是用幾塊木柴拼接而成。透過門縫,可以看到院子裏有三間泥做的房間。
少年上前,輕扣柴扉。
俄而,從泥房裏走出一男子,男子身高七尺有餘,滿臉的絡腮鬍須,看上去煞是兇狠。
“幹什麼的?”男子在院子裏大喊。
“我爺倆從京城而來,路過此地,想借宿一晚。”少年朗聲回答。
“京城離這裏有兩個月的路程,你們來自京城,當我是傻子嗎?”說話間,男子來到門口,眼睛上下打量門外的父子二人。很顯然,男子並不相信少年的話。
“壯士,真的沒有騙你。”少年一臉誠懇的說,“我們翻山越嶺,風餐露宿,幾經周轉來到此地。你看看我的鞋子,都磨破了。”
少年抬起腳,男子看到少年的鞋底有有連個洞。男子又打量了少年,一身的風塵,可見,少年的話並非虛言。
“京城自古繁華,此地甚是凄涼。你們不在京城享福,來此地作甚?”男子問。
“事情是這樣,我們在京城……”
不等老者把話說完,少年用胳膊捅了老者,老者把後面要說的話給咽下去。
“爹,錢呢?”
老者看着少年,沒有動。
“快點拿出來。”少年催促道。
無奈,老者撩起衣襟,從口袋裏摸出一切碎銀,在他猶豫要不要全都給少年時,少年伸手把老者手裏的碎銀都拿走了。
少年轉身,從門縫中,把手伸進去。說:“我爺倆借宿一晚,這點錢,權當宿資了,壯士意下如何?”
男子看了看少年手中的碎銀,如實說,碎銀並不多,在京城中也只夠三日的飯錢,但此地荒涼,這些銀子,男子要上山打獵一個月的收入了。是以,男子看到少年手中的銀子,心便動了。
“說好了一晚,明日一早,你們必須離開。”
“行,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少年說。
男子收下銀子,打開柴扉,讓少年父子二人進院子。
少年跟隨男子進了屋。屋內極其的簡陋,一張床,一把椅子,一張桌子外,別無他物。
“地方不大,你們將就住吧。”男子說。
少年取下包袱,拿出一塊破布,鋪在地上。然後,他又拿出一塊餅,分作三塊,給了老者一塊,另一塊遞給男子。
“你們吃吧,我不餓。”男子要了錢,便不好意思要餅了。
“這是京城‘膳食坊’做的油餅,味道至美,壯士,你嘗嘗。”少年說。
此地荒蕪,本地人靠打獵為生。每日的飯食也都是肉食。至於油餅,男子多年未曾吃過。更不要說“膳食坊”的油餅了。在少年遞給他的時候,男子已經心動了,只是,兩人並未相識,面子上還是要推辭一下。
從少年手中接過油餅,男子嘗了一口,果然是人間美味。男子甚是滿意,瞬間,男子對少年的敵意消失了。
“你兩個就放心的在我這裏住下吧。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男子說。油餅的美味讓他把方才所說讓少年住一晚的話給忘記了。
“壯士,你們這裏是什麼地方啊?”老者問。
“不要叫我壯士,我姓白,村裡人都叫我白大膽,你們也叫我白大膽吧。”白大膽說,“這是無垢村,隸屬桃源縣。翻過那片沙漠,便是黑齒國了。哎,對了,你兩個叫啥名字。”
“我叫林幻,這是我父親林守才。”不待老者開口,林幻搶先說。
“你父子二人確實從京城而來?”白大膽眼睛直直的盯着林幻問。
對於林幻的話,白大膽始終心存疑慮。此地是青丘國的邊陲,距離京城有上千里路程。京城對於他們這裏的人來說,那是可想而不可去的地方。從他們記事起,村子裏就流傳着京城的種種傳說。傳說中,京城裏的人天天食肉糜,衣着綾羅綢緞,居住的地方則是金碧輝煌的深府大院。能去京城,一直是這裏人從小到大的夢想。
而今,這兩個人說自己來自京城,白大膽自然是覺得不可思議了。
“我們並不相識,我沒理由騙你。”林幻說,“我和我爹真是來自京城。我們可是走了三個月的路程才到此地。你看看我的鞋子都破了。”
林幻抬起腳,讓白大膽看他的鞋子。白大膽見林幻的鞋底確實有一個洞,對於林幻的話,白大膽遂不懷疑了。
“京城,青丘國最好地方,我們這裏人做夢都想去一趟京城。你們京城人怎麼來我們這裏了。你看看這裏,除了高山就是黃沙,鳥不拉屎的地方,你們來這裏幹啥?”
“這個,說來話長了。”林幻從包袱里又拿出一些碎銀子,遞給白大膽,說,“白大叔,你相信我,我們來此絕無惡意。”
儘管林幻信誓旦旦,白大膽對林幻的話依然是心存疑慮。不過,看在錢的份上,白大膽也不過多的追究了。
一夜無話。
次日,天剛放亮,林幻便叫醒了林守才。兩人繞着無垢村轉了一圈。村子的人雖然不多,但居住的相對比較鬆散,整個村子看起來,面積並不小。
“我說小子,你能不能別折騰我了。我好歹你是爹啊。”林守兩手叉着腰,憤憤的說,“當年,我若不把你撈上來,你早就投胎轉世了。”
“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爹了。不然,你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我早就給你散播出去了。”林幻說,“這個地方雖然貧瘠,但遠離是非。那些想殺你的人,是找不到這裏的。從這方面來說,我是在救你。”
“我才不信你的好心。”林守才說,“我都跟你來到這裏了,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來這裏的目的了?”
“這是天機。現在不能告訴你,以後你自會知道了。”林幻神秘兮兮的說,“這裏的地形我已經勘察過了。咱們就在白大膽院子的西邊蓋三間草房。咱們兩個住兩間,另一間作為打鐵鋪子。以後,你就是這裏的鐵匠了。”
“讓我打鐵?你瘋了吧。”林守才說。
“我可是認真的。”林幻說,“咱們要在這裏住下。沒有手藝,怎麼生存?”
“我不會打鐵。”
“十五年前,在你學會吃喝嫖賭之前,你可是一名鐵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林幻說,“現在讓你打鐵,只不過是讓你重操舊業。”
林守才看着林幻,一臉的不可思議。當然,對於林守才來說,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在林幻的身上發生的太多。以至於他現在見多不怪了。
要說起林幻身上這些奇異的事情,得先從林幻的來歷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