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歸來
孟知華回到家中只覺得筋疲力盡，白天大量的工作以及晚上的驚嚇都令她身心俱疲，她簡單洗漱一下便去睡覺了。可是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沒什麼睡意。孟知華拿起床頭的手機看着上面的未接來電回撥過去，電話很快被接通了。
“媽，現在怎麼樣了？你那邊還好嗎？”手機的另一端傳來一記溫和的男聲。
“嗯，警察到公司了。我錄完筆錄是警察送我回來的，現在已經到家了。小臧，媽沒什麼事了。”孟知華淺然一笑，回答道。
“那就好，我定了機票，明天下午到上海。”許臧淡淡的說著，一身黑色西服站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目光深邃而堅毅。
“小臧，不用這麼急。案子警方會處理的。至於你爸爸，他身體沒什麼大問題，畢竟我們都上了年紀，去個醫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在美國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再回來也可以。”孟知華勸慰道。
“媽，我已經處理好所有事情。原計劃就是明天或者後天回國。只是提前幾個小時而已。”許臧寬慰着孟知華，又繼續說:“媽，時間很晚了。您明天還要去醫院，早點休息吧！”
孟知華沒有回答，猶豫了一會兒，試探地說道:“小臧，我……我今晚見到嘉鄞了，她做了刑警，是負責這個案子的隊長。”
酒店套房內，許臧長身而立在落地窗前，久久的沒有說話，他的神情在聽到嘉鄞名字時變得複雜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內心突然有種想大哭一場的衝動，他離開上海已經快七年了，從來不敢去打探她的消息，生怕得到她和秋詡相關的消息，他從來不害怕與她分別兩地，許臧害怕的是已經永遠失去跟她和好的資格。母親也向他偶爾提起嘉鄞，可也是沒再見過面。原來，她一直都在上海，在那個他們生長，那個擁有他們回憶的城市，從未離開過
“嗯，我知道了，媽。您早點休息！明天讓崔叔來接我就行。”他故作平靜的對電話那端回答着，很快便掛斷了電話。
許臧將手機放在一旁，出神的看着窗外，一夜無眠。
sh市公安局刑警大隊。
徐嘉鄞在三個案發地反覆探勘了幾次，心中有了不少發現。出了大廈才發覺天已經蒙蒙亮了，路邊的人還不太多，大部分都是一些學生和晨練的人。便就近在附近一家早餐店打包了些早飯，就馬不停蹄的趕回隊裏，剛到辦公室，便看到一個兩個趴倒一片的景象。她大力拍了拍桌子，語氣中充滿怒氣的喊道:“一個晚上三具屍體，你們還有臉睡覺！”
周彥抬起頭揉着眼睛環視了四周一圈，又看着老大怒火中燒的臉，立馬就清醒了。拿起手邊的屍檢報告狗腿似的小跑到徐嘉鄞身邊。
他嘿嘿笑了兩聲把手中的報告遞給徐嘉鄞。
“老大，三名死者的初步屍檢報告。我死盯着老高連夜趕出來的。你別生氣，宋晏查了一晚上陳晨的資料，小琦也看了一晚的監控，大家都才趴下休息一會兒。”
徐嘉鄞一邊翻看屍檢報告一邊說:“是嗎？那還真是辛苦各位。你老大我在案發現場呆到天亮，一晚上沒合眼，回來還幫你們帶了早飯。倒是我沒眼色打擾各位休息？”
“啊……哈哈，沒……沒有老大！你先看報告，我去把他們叫醒！”周彥撓撓頭，立馬跑去把宋晏和小琦以及其他人拍醒，順帶給面色不善的隊長沖了杯咖啡。
徐嘉鄞喝着咖啡合上手中的屍檢報告，扭頭問宋晏:“陳晨個人資料那邊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情況？”
宋晏一邊吃着早餐一邊回到，說:“目前沒有發現。老大，陳晨父母在她大學畢業后的兩年內先後去世了，留給她一套房子，也就是她現在居住的地方。其他都是一些正常的社交活動沒什麼特別的。老大，我們能查到的資料有限，還得去走訪她身邊的朋友和同事才會更完善。”
“監控那邊呢？”徐嘉鄞又看向小琦。
“老大，和你想的一樣。許氏集團的所有監控在昨天晚上22：00到我們趕到案發現場的時間段內處於損壞狀態，我目前正在修復它。而集團大廈周邊的監控也沒有發現可疑人物。最近的路段監控也沒有發現可疑車輛。我會再擴大範圍繼續查的。”筱小琦從電腦中抬起頭，一臉嚴肅的回答道。
“小琦，路段監控再擴大到半徑兩公里的範圍就可以了。如果還是查不到什麼，你就着重修復許氏集團內部的監控視頻。還有，排查一下許氏集團昨天的來訪人員名單，有沒有和陳晨有關的人。宋晏，你繼續查陳晨，重點放在她父母過世后，她的社交狀況有沒有發生什麼改變，以及她的精神狀態。我在現場看過陳晨的屍體，她的手腕處有很多新舊交替的傷口，很可能是精神壓力導致的自殘。你和小琦去陳晨工作、居住的地方走訪看看，回來向我報告。”徐嘉鄞微眯雙眼，一臉正色的分析道。
“還有，你們吃過早飯休息一下再繼續工作，我和周彥去找老高一趟。”徐嘉鄞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拿上屍檢報告向辦公室門口走去。
周彥猛吸一口豆漿，拿着兩個包子追着徐嘉鄞說道:“老大，老高做完屍檢，今早回家休息了，到下午才會回來。”
徐嘉鄞剛走到門口，一聽這話立馬扭頭瞪着周彥。
“誰讓他回去的！不知道我回來要第一時間找他了解屍體的情況嗎！他是第一天跟我工作嗎？”
“老大，一晚上三具屍體，老高做完初步屍檢都快累癱了，站都站不穩了。就是知道你回來肯定第一時間要了解屍體的情況才趕着做出報告的。你怎麼著也得讓他休息緩衝一下才能更高效的工作吧！再說他下午就來隊裏了。”周彥站在徐嘉鄞身後怯怯的看着她，無奈的說道。
“孟夫人的筆錄呢。”徐嘉鄞沒再深究什麼，朝周彥伸手說道。
“我正想跟你說呢！老大，我們調查到死者陳晨是集團董事長許州平的秘書，而孟夫人是許州平的妻子，現在還是集團的代理董事長，說不定她對死者的了解比我們掌握的多呢！昨天她受了不小的驚嚇，我們一時也沒問那麼多，不如現在再找孟夫人了解下陳晨工作和生活的情況。正好到下午老高也來了。”周彥將口袋裏的筆錄放到徐嘉鄞手中，一邊吃包子一邊說著。
徐嘉鄞翻看着筆錄，沒發現什麼可疑情況。內心有些躊躇，如無必要她實在不想和孟知華有什麼會面了，每次看到她總會想起那個人。可偏偏這次案子發生在她們公司，和孟知華避免不了後續的碰面。算了，案子重要！私人情況儘可能忽視吧。她將筆錄裝進上衣口袋，對周彥說道:“走吧，去見見孟夫人。”
路上，周彥一邊開車一邊時不時撇幾眼坐在副駕駛閉目養神的自家老大，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想說什麼。”徐嘉鄞閉着眼說道。
“老大，那另外兩名死者你怎麼看？為什麼只查陳晨啊？”周彥微微側頭試探性的問道。
“根據現場情況很明顯可以看到，這是一場激情殺人，兇手沒有事先做過任何規劃，不然不可能把陳晨的屍體就這麼赤裸裸的放在樓梯間，而不是選擇合適的埋屍地點。另外老高的屍檢報告上寫了陳晨並不是頸部動脈破裂導致的失血過多死亡，真正的死因是毒品注射過量導致，而兇手卻仍在她將死未死之際劃破了她頸部的大動脈，並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財物，兇手想讓我們誤以為這是因為錢財糾紛而發生的命案，可是兇手情急之下卻忘了命案發生的地點，如果不是認識的人，死者怎麼可能會跟陌生人在樓梯間見面。這一切多餘行為的產生都說明了兇手當時極度的慌張，越是自認為沒有差錯的行為往往漏洞百出，兇手衝動殺完人後想到之前他們在大廈某一處碰面的情景被錄入了監控，匆匆趕到監控室將值班人員滅口的並處理了監控視頻，所以，只要查到殺害陳晨的兇手就可以。只是兇手為什麼要搞電梯這一出，並且殺害電梯管控室的值班人員？這一點，我還沒有想清楚。還有，讓宋宴通知禁毒大隊一聲，查查陳晨體內的毒品來源。”徐嘉鄞和周彥簡短地分析了一番，周彥聽得楞楞的，咽了下口水回了聲“好的”，便沒再說什麼。車內陷入安靜且沉默的氛圍。
許家別墅，孟知華家。
孟知華端着兩杯剛沖好的咖啡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她將一杯咖啡遞給坐在一旁的許臧，淺笑着說道:“喏~不是下午的飛機才到嗎？怎麼一早就回來了？”
許臧接過母親遞來的咖啡，喝了一口。
“改簽了，想要早些回來陪您。”他一臉淡然的又喝了幾口咖啡，一夜無眠加上長時間的飛行也沒在他臉上留下一絲倦意。其實他昨天晚上就到上海了，計劃着在酒店休息幾天再回家，但是在聽到嘉鄞有關的消息時，他就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鬼使神差的挨到天亮就自己開車回來了，想着也許可以早點碰到她。
孟知華看著兒子不苟言笑的臉龐，淡笑着輕輕搖了搖頭沒再言語什麼。他是她的兒子，難道他心裏想什麼她這個做母親的會不知道嘛。
叮叮叮，門鈴響了起來，孟知華向門口的方向抻了抻頭，準備起身開門。
可是許臧卻先她一步起身，一邊說:“媽，我去開門。”一邊朝門口走去。
許臧剛搭上門把手就聽到透過門縫傳進年輕男人的聲音，不免有些失望。
“孟夫人，您在嗎？我是昨天的周警官，和徐隊來想向您再了解一些案子的情況”
徐隊？許臧對着門勾唇一笑，原來……真的可以早點見到她。他猛的下拉把手推開大門，看着站在門外的一男一女，唇角不自覺的掛起笑容，率先開口。
“好久不見了！”
許臧審視着徐嘉鄞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和無措，笑的更狠了。她還真是一點兒沒變，還是記憶中那個倔強少女的模樣，喜歡淡然着一張臉隱藏自己的情緒。
徐嘉鄞沒想到會這麼突然，再次見到許臧。時隔多年，他好像變了些，可又好像還是當年的樣子。她推開疑惑的周彥上前一步，掏出警證遞到許臧面前。
“許先生，我是市刑警隊隊長徐嘉鄞。對於昨晚發生在許氏集團的案子，對您的母親進行例行詢問。”平淡的語氣，除了公事公辦讓人讀不出一絲其他的意味。
許臧收斂了些笑容，側身做個請的手勢回應道:“那嘉嘉和這位周警官請進吧！”他故意親昵的喊了她的名字，目光死死的盯着徐嘉鄞。
嘉嘉？老大還有這麼女性化的昵稱？周彥此刻滿腹疑問，已經腦補出一萬種豪門恩怨的情節了，只是萬萬沒想到自家老大也有當女主角的一天。不是他看不起徐嘉鄞，而是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眼前這位俊男靚仔是怎麼跟老大扯上關係的？
徐嘉鄞沒有理會他的有意為之，走進屋內。周彥跟在身後，經過許臧身邊互相禮貌性的點下頭就跟上去了。
許臧關上門，收起笑容盯着她的背影，目光中是滿滿的哀傷。將近七年了，他們終於再次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