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試探（1）
緹娜沿着原路返回。
在黑暗從身後消散之後，她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清晰，讓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骯髒而噁心，耳畔甚至能聽見亡靈的怒吼。
看着眼前的殘垣斷壁，屍骨與廢墟，暗紅色的血塊在地面上凝結，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一場屠殺顯然已經結束。
在建築的中心，一道高高的白色尖塔矗立在此。
那裏，是昔日無數法師夢想中的聖地，而此時此刻，只有空蕩蕩的建築與死去的幽靈，在破碎的城牆之上，最後留下的刻印正在告訴她，昔日的繁華，嘲諷般映襯着現在的死寂。
通過殘骸，緹娜勉強能夠判斷出，這裏大概是昔日阿爾貝王國的首都，至高法師所守護之地。
而阿爾貝王國，正是最後進入帝國腹地的唯一一條通道。
至於，黎明聖教……
作為三大王國所認可的官方宗教，伴隨着阿爾貝王國的淪陷，此刻顯然已遭受了覆滅。
他們所信仰的神，終究沒有拯救他們。
神，拋棄了我們。
緹娜再一次回想起這一句話，然後自己在心底補充着，這不是拋棄，而是背叛，但是這一切已經無所謂了，因為她找到了新的信仰，新的希望。
與此同時，她手中的福音書，爆發出璀璨的光亮。
明明是深幽的黑色，
但在緹娜眼中，這是最靚麗的色彩，璀璨而偉大。
那些棲息於陰影中的噁心生物，在接觸到黑色光輝的一瞬間，肉體開始瓦解，靈魂逐漸崩壞，如同在虛空中寄生的蛆蟲，在破碎的同時，不一樣的觸手從中探出。
“從此刻起，你們就是偉大的主在世上的使徒。”
有風，從遠方吹來。
同一時間。
在緹娜回到奧羅巴大陸的時間點上。
穆尼王國的舊都，地下深處。
炙熱的高溫彷彿要把空氣都燃燒殆盡。
彷彿黃金在烈火中融化，滾燙的銅汁在空間中翻滾，聚成旋渦。
隨後，一道模糊的身影在上空浮現。
“我感受不到了，蓋烏斯的氣息。”
“蓋烏斯？”沉默了許久之後，自熔炎深處，低沉的聲音才勉強說出字詞：“是誰？”
“一個幾百年前獻給我一座城生靈的小輩。”
“那……大概就是死了吧？”
“不僅如此，他的所有存在的概念，都從這個世界上被抹去了。”
“所以？”
“他是我解放封印的一個重要棋子。”
“區區一個尚未觸摸到門檻的小輩而已……”
“那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他，沒有死在這個世界。”
神秘身影的話音剛落，地底深處的熔炎翻滾地更加劇烈，連帶着大地，都在一齊顫動，猶如世界末日。
……
……
“本台記者最新報道：8月13日上午10點，第十三區西部沿海發出預警，預計在本周之內，沿海地區會出現颱風、海嘯等氣象災害，請第十三區的人民注意安全，同時，在近期前往第十三區沿海旅行的人們，也要多加小心，減少外出。”
“本次我們請到了聯邦資深的氣象研究專家吳紅海老師，讓我們聽聽他怎麼說。”
“本次異常氣象，是第十三區近五十年來最為嚴重的一場氣象災害，我們可以看看這幅地圖，根據圖中風勢走向，我們可以看出……”
“在最近很長一段時間，第十三區居民還是盡量減少外出。”
蘇臨把手中的遊戲關掉，聽着電視裏傳出來的新聞，不禁感慨聯邦最近可謂是多災多難，他依稀記得，前不久第一區貌似就爆發了劇烈的地震，聽說傷亡人數不在少數，這才沒多久，十三區又出現了颱風？
果真世事難料。
放下手機，蘇臨長嘆了一口氣，然後順手從桌上拿過來一本書，只見書的扉頁上印着碩大的幾個字：演員的自我修養。
而在書的右側，一面銅鏡正含着一根吸管，眼神迷離，整個鏡身在水平的桌面上晃來晃去，像極了某個吸毒上癮的癮君子，口中還發出聲音：“尊敬的主人，我還想要……”
“沒有，喝完這一杯，你最好安安靜靜地自己主動回到抽屜裏面，不然……”
“……”
瞥了鏡神一眼，他把目光繼續放回書中。
通過幾次觀察，他有些發現，似乎，自己經手的東西對別人來說有些不一樣？
但是，從小到大，他並沒有發生這樣的情況。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對着吧枱後面的那道門，深深地看了一眼。
屋外，傳來急促的門鈴聲。
“您好，您的外賣。”
“來了。”蘇臨懶洋洋地從桌上抽離，打開門，他有點驚異。
雖然是外賣，但蘇臨這個店家的長期黃金vip客戶，並沒有經由目前聯邦兩家最大的外賣企業，小黃團和藍了么，而是由店家私人訂製的專線外賣，在第一時間保證速度和時效。
然而，以前那個軟萌的外賣小姐姐今天居然換成了一個男生，看上去應該剛成年的樣子，面容消瘦，文質彬彬的，但是總讓蘇臨感覺有點奇怪。
具體奇怪在哪？
他又有些說不清。
“感謝您購買我們家的產品呢，如果好吃的話，歡迎您繼續訂購。”外賣小哥臉上洋溢着燦爛的微笑。
“不用謝，老客戶了。”接過外賣，蘇臨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店，以前的那個送外賣的小姐姐呢？”
“小姐姐？”愣了一下，外賣小哥繼續用着燦爛的笑容回道：“嗯，我是新來的呢，關於您說的小姐姐，這個我不太清楚。”
蘇臨點了點頭，沒繼續追問。
“那祝您用餐愉快，如果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歡迎您的致電。”
……
……
許路從悠長的巷子裏走出來，臉上的微笑立刻變得僵硬，然後在轉瞬即逝的一剎，堅硬的線條在他的臉上鋪開，不同於先前略顯稚嫩的面容，現在的他更像一個冷漠的中年男人，瞳孔中流露出同源的漠視。
“第一次接觸。”
“暴露幾率：0%~1%。”
“目標行為特徵：正常。”
“目標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特殊性。”
想了想，他在大腦的神經網絡里，又添加了一句：初步判斷，目標危險係數為5%，沒有任何戰鬥力。
將信息上傳保存。
他並沒有把信息上傳到月之族的主腦。
許路心裏有些好奇，就這樣一個普通人，為什麼那群傢伙會特意派他過來調查一番？派他做如此輕鬆的事情，可謂是資源的浪費。
要知道，他許路作為這一代群星種族月之族當之無愧的領頭人，可謂是天才中的天才，假以時日，突破傳奇，甚至觸摸那道更高的門檻，也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到了那個時候。
他就是月之族說一不二的最高領導者。
至於，上一代月之族的掌權者，早已被聯邦政府某個名字自喻“神明”的人，一拳打爆了頭，聽說連屍體至今還躺在聯邦的特事部的研究院內，遭受解刨與研究，堪稱他們月之族的恥辱。
他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為自己的種族，報仇雪恨，並且，要糾正族內的不良風氣，培養年輕一輩驍勇善戰的能力。
唯如此。
才能使種族更加強大昌盛。
搖了搖頭，許路眼前的不遠處。
一隻閃爍着常人看不見的流彩的星之蟲，安靜地降落在他的手心中，然後變成簡單的兩個字。
試探。
許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