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崩潰
又是一年春好處，寒冷的冬天終於離去。
萬物復蘇，桃花盛開。
桃花雖美，身在桃花林中的人，卻也沒有心思欣賞。
沈晏城靠着桃花樹，獨自飲酒，他衣服上繡的桃花，比之這桃樹上的更是奪目。
如今過了多久了
是，十年了吧！
與她共同釀的桃花酒，也喝完了。
最後的念想也，沒了。
他，該去找她了。
盛開的桃花，被微風拂過，帶起了片片桃花，讓人迷花了眼。
恍惚間一人迎風而來，隨着落花，緩緩而來。
細看來人的樣貌，比桃花更甚幾分魅色。
沈晏城喝了一口酒，望了望朝着他走進的人。
原來是他啊！
沈晏城沒有理會，自顧自的喝着手中的桃花醉。
江沉走到了沈晏城身前，打量了一番。
比當年瘦了許多，面目憔悴，通身籠罩着陰鬱的氣息。
卻也給人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難怪
那個傻子，愛上他，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如今既然碰到了，不諷刺幾句，倒是對不起自己了！
江沉站在沈晏城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顧冬暖、死了，看着你，倒是、過得不錯啊！是首輔做的不開心，來這裏買醉了？”
沈晏城抬起頭，瞅了瞅江沉。
他過得好，過得確實好！
她已經不在了，他還活着，這還不好嗎？
“你想說什麼？”
江沉看着沈晏城有了反應，找了塊石頭，隨意的坐了下來，打算好好刺激刺激他。
“這些年，你可曾後悔過自己做的事！”
他怎能不悔，當初是他親手將她推向了死亡！
沈晏城放下了手中的酒罈，淺淺的笑了一下，他在諷刺自己。
“這些年，回過頭想想，一開始，就錯了！”
直到失去了，他才明白，他愛她，深愛。
可是
他沒有機會了！
如今
他連她的面也見不了！
“能告訴我，她的屍骨埋在哪裏嗎？”
沈晏城還想着他告訴過那個傻子埋的地方，做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別忘了，顧冬暖可是你害死的。”
“是啊！那天她說過的，等她死了，千萬不要再去見她，怕我、髒了她輪迴的路。”
他很鄙夷，那傻子從來不信什麼輪迴。
“也是啊！她死的那麼慘，不想見你，很正常！”
沈晏城有些發抖，她死的很慘，他怕江沉再說下去，他怕......
江沉到底還是說了。
“你可沒見，那是一個慘啊！我...都不忍心說了，邢喻那時候也在，顧冬暖死的時候，他哭的啊！鼻涕眼淚的，那才是真愛，你又算什麼？為了權勢，不惜用她做誘餌絲。”
邢喻哭了？
邢喻怕是愛慘了她吧！
為了給她報仇，賠上了自己的命！
“都死了，我還活着...”
“對啊，你還活着做什麼，乾脆死了得了！”
沈晏城他一向不喜歡，哪怕是他是真心愛過那個傻子，可他就是討厭他。
“對了，我將他們兩合葬了，說不定，他們在下輩子就能當夫妻呢！你說是不是！”
夫妻嗎？
他也曾想過娶她的。
江沉如此同他說這些，他倒是不明白了。
說在乎，當初又有他的手筆。
說不在乎，卻也在她死後處處維護！
“當初，你們江家，不也插手了嗎？”
“你也說了，是江家，作為家主，是有許多無可奈何，不過，比起你，我還是強上許多的！”
是啊，江沉比他強。
在她有危險的時候，也曾出手相助。
而他呢！
負了當初的承諾
傷了她，也害了她！
江沉此時很得意，他就想看沈晏城後悔的樣子，那會讓他很爽！
“你可聽過，黃泉跟碧落的名字？”
他不等沈晏城回答，自顧自的說著。
“是兩種毒藥。”
“想知道，為什麼我說這兩種毒藥嗎？”沈晏城的身子明顯僵了。
“中了黃泉的人，雖不會死，但是全身疼痛，那滋味，生不如死。”
江沉站了起來，踏過滿地的落花，走進了沈晏城，蹲在了沈晏城身前，慢慢的說道：“顧冬暖中了黃泉，為了你啊！”
“你說什麼...她為什麼會中黃泉？”
“你猜猜看...她是在你廢了雙腿的時候中的黃泉，之後你就被治好了，你說說看，她是怎麼中的毒！”
沈晏城不敢相信，她中毒是為了他嗎？
黃泉，黃泉...
她定是十分疼！
可他那時還那樣對她，他該死！
江沉看着已經崩潰的沈晏城，繼續說道：“她可真是傻，那般寒冷的天氣，跪了一天，用命救回來你的腿，不曾想，你到底還是負了她！”
此時的沈晏城已經淚流滿面，他雙手顫抖，想要抓住放在一旁的酒罈子，卻沒力氣抬起手。
江沉站了起來，將肩膀上的落花拿了起來。
這就難過了嗎？
不夠
他會讓他更難過！
“可見你並不了解她，她並不喜歡桃花，不過是因為你喜歡罷了！”
她不喜歡桃花
自己一直以為，她喜歡桃花的。
因此走過許多地方，在許多地方種了桃花，如今才知道她不喜歡，不喜歡......
那些時間，究竟自己不知道的事有多少，他欠她的又有多少？
自己的的首輔之位，踏着多少人的血，也已經記不清了。
已經走了幾步路的江沉突然轉過頭。
“對了，她不僅中了黃泉，為了抵制黃泉的毒，她還用了碧落，至於碧落，比之黃泉肉身之痛，碧落更是它的十倍！”
江沉舒服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插一刀看着沈晏城痛，然後再補一刀，讓他痛上加痛。
“我還活着幹什麼，幹什麼......”精神已經崩潰的沈晏城，此時已然躺在了地上，如同瀕臨死亡的狼，眼中再無半點色彩。
江沉瞅了一眼，甩了甩袖子，逆風離開了。
春日裏的風，或許是溫暖的。
如今
比冬日的寒風更刺骨。
這些是沈晏城該受的，沒人無緣無故的犧牲自己，沈晏城依仗的，不過是顧冬暖愛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