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南極之地,赫赫有名的雷音寺廣場上,如今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一個白髮“老”女人彎着腰,鮮血染紅了衣服,手中握着一個小皮袋子,孤零零的站在眾多僧侶屍體前。
她已經沒有力量回復傷勢了,左眼至右下巴的刀痕深可見骨,讓人頭皮發麻,而右胸前插入的長刀隨着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似乎預示着什麼。
血順着褲腳正不斷的流淌,形成一個小窪。她似乎渾然不覺,顫抖着手,解開手中的皮袋,裏面赫然裝着一顆顆不知名材質的珠子。
她眼神有點飄忽,好似是失血過多造成,也可能實在追憶往事。
一百多年了,為了收集這串珠子,她幾乎踏足這個國家的每一塊土地,見證了個代王朝的興衰迭起,也看見了人類文明的發展進步。
如今她要死在這裏了,可她不後悔。
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買單,她也如此,如果,如果她當初不那麼倔強,那結局....
可是沒有如果,所以她經歷是常人根本難以想像的艱辛。
她要湊齊了這一串珠子,她要復活那個男人,那個讓她刻骨銘心的男人。
天空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女人緩緩的走在雷音寺大殿台階上,潔白的玉石台階上流下一個個鮮紅的血腳印和連成線的血水。
就當她剛踏上大殿前台,大殿閉合的大門緩緩打開了。
一眾紅袍僧人緩緩從門內走出,中間攙扶圍着一個長須拖地,兩鬢斑白,滿臉褶皺的老僧人。
僧人人數大概有四五十個,殿前的女人似乎有點絕望了,因為她現在連再邁一步的力氣也沒有,只能艱難的站在那裏,不至於讓這具破敗的身體躺倒下,她還想再爭取一下。
為首的老僧人顫顫巍巍的走到女人面前,輕聲念誦佛號,然後說道:
“施主,你這是何必呢。”
女人笑了,那蒼白而猙獰的臉龐卻展露出很不協調的笑容,那笑容猶如少女一樣,是那麼的天真,那麼的美麗。
一笑百花生,也不過如此。
“我只想救活他!”
短短的五個字從女人口中說出,字字清晰,鏗鏘有力。
老僧人看了看這凶名遠揚的女人,再看了看廣場上眾多僧人的屍體,長嘆一聲,說道:
“我佛度不了你,你還要造就多少殺孽?”
百年來,死在女人手裏的無一不是聲名赫赫之輩,導致這世間談她色變,也不是沒有正道人士圍剿過,但是女人修為通天,而且善於隱匿,所以一直沒有成功。
“你是最後一個!”
女人緩緩開口了,還是五個字。
老僧人一聽,渾濁的眼神里竟然射出精光,直視女人問道:
“此話當真?”
女人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你雖殺人無數,但你卻從未傷及世俗凡人,全是有名之輩,也算言而有信,我信你,為了這天下蒼生,我捨身成仁又如何。”
旁邊僧人聽老和尚這話,頓時苦苦哀求,要老和尚不要相信女人。
“你們休要再勸,我意已決!”
說完就緩緩的盤腿坐在地上,閉眼開始念誦佛經。
老和尚明白,整個寺廟的武僧都沒能超度女人,更別說他們了,而且就算拼盡全力殺了女人,還不知道再要死多少個僧人,別看女人現在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她那赫赫凶名可不是白得的,指不定有什麼後手與殺招。
在眾僧的哀嚎中,念經的老和尚就那麼緩緩的垂下了頭,經也停了。
咚咚咚....
九聲低沉的鐘聲響徹雷音寺內外。
老和尚圓寂了。
這一刻女人再也堅持不住,身體直挺挺的向前栽倒,可手中的皮袋卻依然沒有鬆手,彷彿比生命還重要般死死握着。
她緩緩的用拿皮袋的手肘爬向老和尚圓寂的地方,剛才的倒地使胸口上插的刀磕地后直接貫穿胸膛,從後背漏出刀身。
鮮血在流淌,生命在流逝,可她已經不在乎了。
終於到了,和尚的屍體已經逐漸消失了,地上只剩下一顆灰色的珠子。
女人拿起珠子,然後將皮袋裏剩餘珠子也緩緩的倒在一起,最後就靜靜的看着,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灰濛濛的天空沒有一絲的風,地上的雨水沖刷着廣場上眾僧侶流出來的血,可怎麼刷也刷不完,不停的有鮮血從屍體傷口上流出來。
女人靜靜的等了好久,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堆珠子還是那麼靜靜的堆在地上。
女人開始懷疑百年前那個女道姑所說的方法是不是在騙她。
凶名遠播的她開始有些慌張,不知所措。
正這時,一道驚雷劃破天空,正擊中廣場上的空地,擊的廣場上的玉石亂飛,血水橫濺。
女人抬頭獃獃的看着天空,過了一會兒,突然就笑了,是那種很放肆,很絕望的笑:
“哈哈哈,是這樣嗎,為什麼,憑什麼我們倆就只能活一個.....”
女人那幾乎瘋狂的笑聲和那猙獰的臉頰,讓周圍哭泣的僧侶頓時起身,連連後退。
雨還在下,似乎是跟廣場上的血在較勁,一刻不曾歇息。
“那我要他活!”
狂笑過後的女人似乎妥協了,說完這五個字,身體瞬間彈起,也沒管她視如生命的那一小堆珠子,直接飛身到大雨中剛才被雷劈中的廣場中央。
雨更大了,猶如天庭決堤般,亦如銀河之水飛流而下。
暴雨中的女人此刻顯得是那麼的凄涼與無助,她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寺廟大殿前那堆小圓珠,眼神透漏出無盡的留戀與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