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 陸

浮生若夢 陸

“他不會的!”

虞歡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謝沅微微蹙眉,道“希望如此吧!”

“你今日這是怎麼了,平常也沒見你和他有什麼過節,怎麼今日句句都待着怨氣。”

謝沅微微一笑“我這個未來的大舅子,可比我有出息多了,我怎麼敢埋怨他。”

虞歡也懶得與他說些什麼,謝沅這個人是個清明豁達之人,有些事情他比自己看的明白。

“今日既然來了,不如用了午膳再走,我讓小廚房做了你最愛吃醋溜丸子,吃完再走。”

謝沅點了點頭“好”

“聽說你過些日子要離開長安,可是邊關又發生了什麼戰亂?”

“不過是父親過些日子要回長安了,我不過是出去迎接,順便巡視一番。”

虞歡點了點頭,笑道“王爺回京,王妃一定很高興。等你走了,我便登門親自去看望王妃,好好陪她說說話。”

——————

地牢陰暗,燭火不停搖曳,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整個牢獄。

景忱看了看案上的卷宗,輕蹙眉頭,這些刺客的供詞大多都是不完整的,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是前朝餘孽。

他抬眸看着架子上血跡斑斑的男子,道“這大理寺的酷刑有上千種,自古還沒有一個人可以熬過這一整套的刑罰,我有的是時間可以陪你慢慢耗,只是……你極力想隱瞞的,未必他人也會如你一般嘴硬。”

那人微微抬頭,那沾滿鮮血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笑容,冷冷道“不知像大人這般心狠手辣的人,會不會有一個人可以讓你失色。”

“我知道你們這些做刺客的都是些不要命的,但是這世上偏偏有個詞叫做生不如死。我看你這般自傲,想必你的身份應該不一般,我日日讓人喂你那些參湯,就是要你日復一日的活着。我到要看看,你究竟可以撐到什麼時候。”

“虞歡……”

那人輕飄飄的喊了這麼一句。

景忱手一頓,眸色乍冷,淡淡說了一句“你們都下去。”

那人放聲大笑“怎麼?你怕了?”

景忱微微起身“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人冷笑一聲,“告訴你也無妨,我到要看看你要怎麼抉擇。”

“你的妹妹,林虞歡,她是前朝公主……”

“她是前朝公主……”

“她是前朝公主……”

這句話不停地在他耳邊迴旋,他上前一把攥着他的衣領,冷聲道“你敢騙我……”

“哈哈哈哈哈……怎麼,我如今說了真話,你反倒不信了。”

“你的妹妹是前朝公主,她的身份一旦公開,林府會被滿門抄斬,到時候,你還能夠如此盛氣凌人的站在我的面前嗎?”

景忱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對於我來說,死了反倒是個解脫。”

景忱突然一笑,異常邪魅“我不會讓你死的,既然是前朝餘孽,我自然會一一剷除的。”

“即使那個人是虞歡?”

“對,即使那個是我的妹妹。”

落葉簌簌落下,飄飄蕩蕩的劃過他的身旁,如今已到冬至,深夜難免有些涼意,他裹着厚厚的錦衣大氅,抬眸,眸光沾染些許溫柔,靜靜的凝視着暖閣里亮着燈火的地方。。

“主子,肅親王入宮了。”

他微微垂眸,漫不經心道“可知所為何事?”

“宮裏傳話,說是為了刺客一事。”

“肅親王這個人向來不理會朝政,怎麼突然間管起刺客之事了?”

他的心中隱隱覺得不安,眉宇一沉“看來,咱們要先下手為強了。”

勤政殿中,氣氛低到了極點,帝王沉着臉,眾人跪在地上,肅親王微微抬眸,義正言辭道“前朝餘孽本就該死,當年陛下仁慈留了他們一命,如今竟然敢刺殺帝王,實在可惡。”

蘇公公匆匆走進了殿中,微微俯身“陛下,林大人求見。”

“宣”

“微臣參見陛下,見過肅親王……”

“愛卿深夜進宮所為何事呀?”

景忱撩袍跪地,“微臣是來請罪的。”

“哦!愛卿何罪之有呀?”

李桓明知故問,依着他的疑心,他現在恐怕已經起了殺意。

“微臣家中出了一名前朝餘孽,微臣剛剛從刺客口中得知,林虞歡乃是前朝公主……”

這句話無疑是一個炸彈一般,李桓頓時坐不住了,當年所有的皇室血脈都被他所絞殺,怎麼可能會有漏網之魚,而且還在他眼皮子底下活了這麼多年。

“微臣前來向陛下請罪,請陛下賜微臣死罪。”

李桓微微眯眼,嘴唇緊珉,見林景忱如此坦蕩的樣子,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動搖,難不成他當真不知道林虞歡的身份。

李桓沉吟了許久,緩緩道“竟然如此,朕就讓你和肅親王一同去剿滅前朝餘孽,林卿,可切莫在辜負了朕對你的信任。”

林景忱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若是真的處置了他,那朝中便無人可用了。

肅親王看着他,冷哼道“竟然陛下讓你我二人去清查亂黨,還希望林大人不要徇私呀!”

“我會派兵將林府上上下下圍住,絕不會放走一個人。”

“嘭……”

虞歡看着對他刀劍相指的人,身子微微一顫,“哥……”

“前朝公主,我可當不了你這聲哥哥……”

“林景忱,你要做什麼?”

謝沅匆匆趕到,一把將她護在身後,怒斥與他“你瘋了嗎?”

肅親王上前道“陛下有旨,宣餘孽虞歡進宮面聖。”

謝沅道“我隨你們一同入宮。”

這是虞歡第一次入宮,卻是以一個罪犯的身份。

皇位之上,高高坐起的男人便是殺害她父母的真兇,她直直的站立,凝視着那個讓她家破人亡的男人。

“跪下……”

有人呵斥道。

李桓看着女子那倔強的眼眸,心神一動,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道“按理算,你應該喚我一聲皇叔。”

“你謀權篡位,殘害手足,害我家破人亡,你有何顏面,對我說出此等厚顏無恥的話。”

她微微側眸,看了看站在一旁不曾言語的林景忱,輕聲一笑“一個個小小的前朝公主就另你如此恐慌,可見你這帝位坐的不穩呀!”

“放肆……”

李桓惱怒起身,拔起身後的劍鞘直直指着女子,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謝沅衝到虞歡身側,赤手接過利刃,鮮血滴在地上,一滴,兩滴……

“陛下,虞歡乃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謝沅眸色冷冽,抬眸直直凝視着李桓。

劍刃落地,李桓笑道“你這是要謀反嗎?”

“謝沅不敢……”

“好好……來人,把這餘孽給朕拖出去斬了。”

“陛下……”

景忱微微上前,道“臣以為此女不可殺,殺了她,只會讓那些餘孽更加怨恨陛下,倒不如以她為餌,引出真正的幕後真兇。”

————————

雲落只覺得她這場覺睡了太長時間,她動了動身子,伸了個懶腰,璇璣宮冷清,唯有院中的一株紅梅開的極艷。

“咯吱……”

仙娥齊刷刷的站成一排,彎膝行禮,“見過上神……”

“我等是奉陛下之命,前來伺候上神沐浴……”

雲落抬了抬手“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

她捏了捏眉心,只覺得做了一場十分不好的噩夢,只是夢醒之後,卻怎麼也記不清夢中發生了什麼。

九重天

雲落跪地叩拜坐在蓮花座上的男子,“雲落貪玩,遲遲未歸,還望師父饒恕。”

墨泠微微睜眸“無念則無欲,無欲則無念。”

“你如此貪戀前塵過往,如何能夠修的混元。”

修仙修的便是無欲無求,一旦有了執念,如何能夠修的正道。

聞此言,雲落便明白自己在天宮所做之事,他已經知道了。

“雲落不知前塵,沒有過往,本是應該最能修的混元之人,可偏偏雲落執念於此,反到對我的修為無益。若能尋得過往,或許我就可以真正放下這執念。”

墨泠淡淡一笑,抬眸望着雲落,搖了搖頭“此乃輪迴之道,解了這個執念便會生出另一個執念,雲落,你的心不在修仙之上,即使有再高的天賦,你依舊無法修的混元。”

“雲落希望師父能為弟子指一明路。”

“既然如此,我便為你指一明路,幽冥深處,忘川之底。或許那裏有你所找的東西。”

“你我師徒緣分已盡,我仍要勸你一句,凡事莫要只看表面,要遵從其心。莫再一錯再錯。”

“一字曰,忘。”

忘?

雲落道“弟子謹記師父教誨。”

墨泠微微闔眸,但願她能夠真的把這份教誨牢記心尖。

此女天生一副仙骨,卻與仙家無緣。即使又再高的天賦,也無法修的混元。

愛恨情仇,本就是這世間最難解之事,更何況……她三人的宿命早就已經註定,無論如何逃避,終究會再次相遇。

見他久久不言,雲落叩首三次,起身離去。

自她又記憶起,她便一直隨師父居住在此,上千年的教誨,終究是抵不過她心中的執念。

或許,此次一走,她便真的得到釋然了呢?

忘川河畔,擺渡的老人看了看雲落,笑道“姑娘倒是有些眼熟。”

“你在此處已有上千年,不知可有什麼趣事。”

“這時間的痴男怨女,終究是怨女多一些,千年前,曾有一位仙人,來此出取了一碗忘川水,至此難忘呀!”

雲落笑道“不知船家所說的這位仙人,是何人?”

“男子仙氣縈繞,向來身份不凡呀!”

雲落笑了一聲,詢問道“不知船家可知,這忘川之底,鎮着什麼東西。”

船家一笑“姑娘莫不是再開玩笑,這忘川怨靈千萬,自古可沒有什麼人能夠活着走出忘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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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荒唐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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