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自信從何而來
曹樂自從來到這個班級后就處處不適應，明明沒學過的東西，別人都會，老師講過一遍的東西，自己卻總記不住。
而且似乎班主任看他的眼神也越來越兇狠，每天坐在最後一排，講台上老師說話聲音小這裏根本聽不清楚。
作業又多又難，為什麼別人總是能在放學前寫完？這些題型明明上課沒講過，但是他們怎麼就會做？他們是什麼時候學會的。
家裏離學校很近，但是每天那一點點的上學路，他卻希望永遠也走不完。所以今天又遲到被罰站了。
可他都站了快十分鐘了，才看到王天北晃晃悠悠從樓梯口過來，似乎對遲到這件事一點也不在意似的。
也對，人家是優等生，吃到一兩次也沒什麼，不像劣等生，一點點錯誤都會被無限放大的樣子。
王天北和曹樂打了個招呼。
“呦，這麼巧啊？”
但是曹樂以為他再跟別人說話，低頭沒有理會，一般沒什麼人會和自己打招呼。
他又鍥而不捨的繼續打着招呼，
“你好？你好！你好0-0？”
“啊？你好……”
王天北還以為他聽力有問題，以後難道要自己說話聲音大一點？
曹樂沒好意思說具體原因，解釋說道：
“剛剛愣神了，沒注意聽。”
剛才班級裏面寂靜無聲，曉燕正在講話。
結果似乎是動靜有點大，兩人說話的聲音從牆上的窗戶傳了進去。
班裏面曉燕聽着兩人在門外悠然自得的聊着天，頓時臉就蚌埠住了。
“王天北！怎麼又是你？”
“報告，我遲到了！”
“還用你說？現在都幾點了！”
不愧是優等生，遲到了還這樣悠哉，要是自己也能像他那樣就好了。曹樂這樣想到，在辦公室里挨了一頓教訓后，班主任讓自己先出去，留下王天北一人在那裏，門裏繼續傳來竹條抽手心的聲音。
他偷偷趴在門縫看，發現王天北依舊笑哈哈的。
“老師，我這已經練出來了，皮糙肉厚的，你下次得再使點勁。”
“換另一隻手！我不信今天還治不了你！”
班主任還想板著臉繼續抽，以為自己的威信沒了，可是王天北把手縮回去不給她打，在討價還價。
“老師，遲到就只挨五下，你這左手都抽了六下了，這不公平。”
“你頂撞老師難道沒有錯？”
“老師，我心平氣和地在跟你講道理呢，哪裏頂撞了，辦公室這麼多人看着呢。”
周圍有些老師在心裏努力想着悲傷的事情，不把臉上的表情暴露出來。
“你今天又為什麼遲到？”
曉燕又往褲子上輕抽幾下裝裝樣子，問道。
“我今天送我妹上學，最近家裏沒人管，都是我一個人在照顧她，可她太磨蹭了實在沒辦法。”
“所以我也不能保證後面不會遲到，這樣老師，和你商量個事，以後我遲到了抽手心能不能分期付款，你總不能再把我打進醫院吧，今天就當是首付了。”
班主任也樂了，問道：
“你家裏什麼情況，爸媽沒空管嗎？”
王天北搖搖頭說道：
“老媽要評年級主任，最近早晨一大早就要上班，新找的叔叔現在不和我們一起住，每天早晨就我打理我妹妹起居了。”
曉燕沒辦法，故意擰了下他的耳朵，就放他走了。
王天北那自然的模樣讓曹樂十分震驚，
為何自己在班主任面前總是那麼緊張，話經常都說不出來。
“你在等我啊，走，回去上課了。”
王天北出來看到他，帶他一起回教室。
曹樂默默返回最後一排，快走到座位上時，果然數學老師奚落了他一句：
“曹樂今天也遲到了啊。”
他就當沒聽到，這話聽多了也就無所謂了。
課間，羅志濤又在逗他玩，不停地撓他癢，他一雙手護住身體就扒他的褲子，讓他十分惱火，剛起身沒站穩，撞到了身後的同學。
“哎呀，你小心一點啊，不長眼睛的？”
曹樂趕緊道歉，撞到的這位叫張莜莜，雖然是男生，但是長的十分清秀。
然後他又被幾個別的班的男生架到男廁所去了。
忍忍吧，馬上就要上課了，他心想到，上課鈴一響，這群人也都得要回教室。
不過這次沒見羅志濤的身影。
“哎，幹嘛呢，欺負我小弟啊？”
突然羅志濤進來趕走其他人，說道：
“這是我同桌，只有我能欺負人家，你們都給我小心點。”
驅趕其他人，也沒拉他起來，只是掏出來一塊抹布讓他擦乾淨。
曹樂雖然不懂，只是默默擦乾淨，返回教室。
這衣服穿在身上讓自己感到噁心。
又是一節體育課，王天北過來叫羅志濤打球，似乎用異樣的眼神看了下曹樂，很快就離開了。
體育課上，曹樂只顧自己慢吞吞的，總是走在最後一個，跑步也落在後面，不是自己跑不動，只是沒什麼心思跑。
熱身運動后，大夥就解散了，打球的去打球，聊天的聊天，曹樂自然是一個人去自己想呆的地方消磨時間。
“好想回家……”
他每天從踩在學校的第一步開始，這想法就一直伴隨在耳邊。
曹樂找到了那一小片無人的地方，這裏一直是屬於他體育課上的秘密場所，只有早上中午做值日時才有人來這裏。
他也只是呆在這裏什麼也不幹，消磨時間，但是這次卻王天北突然出現在他身後，還拿着瓶冰鎮可樂。
“給我的？”
他很詫異，王天北執意把瓶子塞他手裏，兩人一人一瓶，就坐在這裏，什麼話也不說。
“這是個好地方啊，真安靜。”
王天北表示他很喜歡這裏。
曹樂自豪地說道：
“我是有一次被扔到這裏才發現的，那群人嫌這裏臟，就再沒有來過這裏，平時也一個人都沒有，很安靜。”
曹樂給他說自己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你怎麼不去打球？”曹樂問道，剛剛才聽說他約着去打籃球的。
“腳崴了，沒辦法，只能找個安靜又涼快的地方歇會。”
鈴響下課，體育課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王天北略有瘸拐的往教室走。
“有沒有事？我看剛才你還崴得挺嚴重的？”
路上不少人問道。
“沒事沒事，這才多大點，還能走兩步路呢，過兩天自己就好了。”
最後一節自習課，王天北突然走到自己面前來，說道：
“我想臨時換個座位，你坐我那裏去，就一小會。”
曹樂愣了下，本來想拒絕的，看他那溫和的微笑，似乎沒有什麼惡意。
“好，你想坐就坐把，桌櫃裏的書別給我扔了就好。”
“這是什麼話，我沒事扔你書幹嘛？”
曹樂看着王天北過來給羅志濤輔導數學，他有點羨慕，人家為何不能給自己輔導。
他坐在王天北的位置上發獃，數學題依舊看不懂，上課時就已經完全跟不上老師的進度了，每次做作業只能先把選擇題蒙完，大題寫幾個解，雖然寫解也不給分。
但是夏沫卻用胳膊頂了頂他，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跟女生有肢體接觸。
還不等他反應，夏沫掏出來一張問卷，上面是王天北寫的一個個問題，問題由難到簡，說道：
“你能做到那裏就是那裏，不會的跳過。”
前幾道題曹樂看都看不懂，直到後面一些加減法，分數的乘除自己還是會的。夏沫看着他寫完卷子，讓他翻面。上面不再是數學題了，而是一個個奇怪的問題。
你想不想坐在最後一排，你覺得上學快不快樂，你的同桌你覺得影響你學習嗎，每天起床是不是很痛苦之類的。
雖然問題很奇怪，但是不難回答，曹樂字寫的丑，他就慢慢一筆一劃把字寫清楚，一節自習課等他寫完也就過去了。
放學后，他發現王天北一直跟着他。
“你到底要幹什麼？”
這人好想突然插入了自己的生活之中，一時讓他感到恐慌
“回去陪你寫作業啊，自習課時間不是被你用來填問卷了么，算我欠你一小時。”
王天北繼續跟着他，還快步小跑兩下拉近了距離。
“你不是要接妹妹放學么？”
“你還能記得這個啊，我剛讓班主任打電話回去了，我媽有空。”
就這樣兩人去了曹樂的家裏，王天北細細地看完問卷，對他的水平有了了解，並沒有直接讓他開始寫作業，而是讓他打開數學書的第一頁。
“正負數先不要管那個負號，你把它遮住就行了。”
“現在開始計算了對不對？加這個負數，其實還是做減法，10+（-8），就是10-8，哪有那麼複雜。”
他似乎覺得數學也並沒有那麼難。
“自信一點。”王天北說道。
“我見過比你笨的人多着呢，沒必要每天這樣低着頭的，你看你學的不挺快么。”
王天北帶着他一點點把書啃了一小節，他發現曹樂根本不笨，只是不知為何他已經完全跟不上進度，數學水平還停留在小學三四年級的樣子。
“今天就先這樣，我後面再給你講，回家還有點事。”
告別王天北，曹樂獨自看着數學書，自己往後翻了翻，好像並不是很難，那上面的字連在一起也終於能看懂了……
這一次的數學小考，排名掛了出來，班裏前幾名還是那幾個人，葉遙和路小南的名字依舊是第一第二，王天北卻掉到第十去了。
結果數學老師進來劈頭蓋臉把王天北一頓罵。
“王天北！試卷和你有仇還是我和你有仇？把那幾個字母寫進框裏有那麼難？
原來他空了好幾個選擇題的答案，但是把正確答案圈在了試卷上，這被改卷老師發現了，就把這個人單獨挑了出來。
而曹樂也不再是最後一名了，數學45分，成了班裏倒數第5名。
卷子發下來，他第一次見上面有那麼多的對勾。
“挺厲害啊，才學了不到兩周就會了這麼多，挺有天分的。“
王天北路過他桌子的時候，看了眼他的試卷。
一種不知名的歡喜在曹樂心中燃起，那情感名為——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