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2難的抉擇
譚東林先拆開曉輝的信，快速地瀏覽一遍，得知了曉輝的近況。
曉輝的家鄉屬於國家級貧困縣，教師的工資經常被拖欠，儘管這樣，曉輝還是剛剛領到了兩個月的工資，每月344元，兩個月688元，一分不少地領到手了。
曉輝興奮得在信里都笑開了花，還告訴了一個讓譚東林驚奇的好消息：曉輝被分到一個偏遠的山村小學，而且，一報到就被任命為那所山村小學的校長。
呵呵，曉輝這傢伙幼稚得像個小孩，也能當得了校長？
譚東林覺得有些想好笑，一把把曉輝的信揣進兜里。
手指顫顫巍巍地撕開另一封信，譚東林嚴峻得像盯着作戰地圖的指揮官，眼睛一刻也不敢眨眼。
熟悉而俊秀的字跡就那麼齊刷刷地跳躍着映入譚東林眼帘。
譚東林彷彿嗅到了那股久遠而又溫馨的氣息。
——這文字，這信箋，似乎都攜帶着趙雨晴身上的少女芬芳氣息，讓譚東林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一排排黑字鑲嵌在白紙間，那是趙雨晴用少女心緒奏出的音符，此刻正隨着譚東林的呼吸起伏跌宕！
……
終於，譚東林一字不落地用心讀完了每一個字，所有的疑團也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譚東林的眼前，似乎看到了心上的人兒正笑盈盈地向他走來。
是啊，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卻把他們想得一塌糊塗，看來，所有的煩惱都源於我的胡思亂想！
趙雨晴你真是不簡單啊！你似乎看透了譚東林的煩惱和想法。
那個優越俊朗的男子竟是趙雨晴的姐夫，還大顯神通地把趙雨晴從偏遠的小鎮跨地區直接調入了榕城。
這簡直是一步登天的節奏啊！
疑團解開了，距離也更近了！接下來，就是看我的了！
譚東林對着天空嘶吼一聲，發泄出了這段時間的怨憤，然後，他又撿起一塊石頭，狠狠地朝河裏扔去。
清清的河水被砸碎了，河裏一個少女的倩影也一圈圈地碎掉。
譚東林回過頭，驚奇地發現身後的竹林高地上正站着一個熟悉的女孩！
“小竹，你這麼來啦？”譚東林有些尷尬地笑笑。
章梓竹沒有了往日的活潑神色，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離得那麼遠，她不會也看見了趙雨晴的信吧？”譚東林覺得有些奇怪，兩人相距十米左右，怎麼可能看得清譚東林手裏的信呢？
譚東林低估了一個女孩的細膩情思，雖然章梓竹看不清譚東林手裏的信，但從他那往我的虔誠表情里也猜到了十之八九，尤其是看完信后那一臉抑制不住的喜悅輕狂模樣，就猜到了這小子的小心思。
“譚東林，你有什麼好事呀？說來聽聽！”章梓竹故作輕鬆地問道。說完還小心地跳了下來。
譚東林趕忙把信塞到褲兜里，表情有些慌亂地支吾着。
“不如，我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章梓竹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故作神秘地說：“東林，你想不想不用分到馬溝鄉那麼偏遠的地方？”
“當然想啊，我做夢都想，誰願意去那麼偏遠的地方受罪？”譚東林見章梓竹好像有什麼重大新聞要宣佈的樣子，也附和着她說道。
“我是說認真的，東林，我來就是告訴你的，你可以不用馬溝鄉了，你就分回城關鄉，分到縣城附近的農村小學，你看怎樣？”
“這……”突如其來的這個消息，
讓譚東林不知道怎麼回答。
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譚東林盡量平靜地說道：“小竹，我知道你為我操了很多心，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可是，我不想……”
譚東林實在不知道該怎樣說下去，只好抿起嘴唇扭過頭望向一旁的河水。
“東林，我知道你顧慮什麼，我不勉強你，其實，你也不用顧慮那些，我是自願去做的……我知道你還是忘不了她，我也知道她分在了榕城……”
譚東林驚訝不已，章梓竹竟知道得比他還快，想不到自己才剛剛得知的消息，章梓竹竟然都知道了。
其實章梓竹和趙雨晴都是學校鼓號隊的成員，鼓號隊裏她們都有共同的朋友，甚至假期里他們還集合了一次，一起去榕城演出。
譚東林扭過頭去望着章梓竹，章梓竹望着眼前的水流，依然那麼波瀾不驚地說道：“東林，你回城關鄉的決定不用考慮我，你就當是為了她吧，24號報到，你自己去鄉教辦報到就可以。”
說完這句話，章梓竹快步跳離河岸，跨上停在橋頭的那輛女式摩托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譚東林站在河岸邊怔了許久，終於想起今天已經是22號了，後天就是報到的日子。
可是，到底要去哪裏報到呢？是偏遠的馬溝鄉，還是縣城附近的城關鄉？
譚東林也沒了主意，人生沒有選擇時，哪怕前方再艱難，也可以硬着頭皮咬着牙往前走；可一旦有了選擇，往前沖的勇氣便大打了折扣。
譚東林不想跟父母商量這個事情，因為不用想都可以知道他們的看法。
分回城關鄉，現實的好處當然不容置疑，父母就是再老實巴交，也會舉雙手贊成。
可眼前如果接受了章梓竹的幫助分回城關鄉，那意味着什麼？譚東林想到要欠她章梓竹那麼大一個人情，還是覺得壓力太大。
真的不用顧慮章梓竹的感受嗎？
譚東林覺得那是不可能的！
晚上，譚東林來到二叔家，把這個艱難的抉擇告訴了二叔。
二叔聽完也陷入了沉思，連着吸了幾口煙，才緩緩地說道：“馬溝鄉雖然很偏遠，不過我覺得憑你的能力，是可以衝出來的！東林，這一點，你一定要有信心。”
頓了頓，二叔又說：“東林，你覺得現在讓你分在城關鄉，又能帶來什麼好處呢？除了離家近一點，離縣城近一點。家裏的雜務事太多，可能反而會影響你的工作和進步。”
說完，二叔把煙頭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腳踩了踩：“東林，你心裏怎麼想就怎麼決定吧。不管怎樣，二叔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