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涼雨手札——1個陌生人的自述

九.零涼雨手札——1個陌生人的自述

打開微信,沒有閃爍的彈窗,只有冷清的置頂。

指尖翻找着過往的聊天紀錄,裏面每個好友的第一句話都是我。那一刻,整個世界,好像沒有了真實。我放下手機,將桌前的茶,沏了一大杯,貪婪的我如銀蛇一般,用舌頭吮吸了一次又一次。

回溯過往,過往已逝,我的名字卻依舊如命運一般,一般讓人心涼——“我叫涼雨,涼心的涼,涼雨的涼。”我也曾有過一個座右銘——“我姓涼我心涼。”

快半夜時車窗外突然風聲大作,玻璃聲,摔打聲尾隨而至,我不時被這些聲音驚醒,從簡易窗帘的縫隙看夜色下的公路。雨點兇猛地擊打着汽車的鐵皮,沿道的路燈變得模糊,路燈恍然化身為我的朋友們,以相同間隔依次排開。新的朋友被拉到了跟前,忽然一瞬間都變成了故友,光亮的背後埋葬着我們的舊時光。意識再度來臨之際,我不禁回憶着我斑駁的劣跡。

十歲之前,我是黑色的附屬品,懦弱無能又無力。

十歲之後,我是斑白的虛影,活得像一隻舔狗,認識一個人,就會上前奮力地舔他一下,盡量讓對方心生愉悅,而這隻狗也獨自傻樂。那時坐在人潮中的我以為我是他們的朋友。到了高中畢業之際,我向他們一一送出了禮物與發出了祝福,現實卻指出我只有一個手掌而已的朋友。

二十二歲時,我是紅色的禁令。痴顛的我,瘋狂地滿足着內心饑渴的購買慾,購買着我不需要的廢品。這些無用之物,我將它們強塞給了我的朋友,他們竟安心地接受了。即使他們可能有些怨言,但他們也成熟地微笑着。我滿心歡喜,自以為做了一件對事,可這種行為是離別的預告。現如今,我們走散了,也走丟了,再也說不出那‘兩個字’。

二十三歲的某天,我是黃色的餘暉。翻開手機后,我對朋友進行了日常的關懷,紅色巧妙地掩蓋了慾望,他已然失去了我。愚昧轉向再次與他人傾訴,回復默然成了奢望。第二天下午,一條紅色感嘆號感染了劇場,原來最有名的悲劇叫“默劇”。

二十四歲時,我是灰色的夜鶯。剎那間,我化身成為怨婦,抱怨着得不到的一切。我戴着安東尼奧般的面孔,開始厭惡着這世間所有的夏洛克。熱情悄然消亡,人潮滾動,人間的那些永澤君,他們過得快活又洒脫,可惜我成了直子的一部分。

二十五歲時,我是黃白色的傻狍子。我盲目地傾訴着,有人以為這個熱心腸的小丑已經改變了,實則是我的再次《沉淪》,像哈巴狗一樣在他們面前搖頭晃腦,祈求得到人們的快樂。

記得大約是某天下午,我依照慣例回到家中,餘暉灑落到我的書房,依稀感覺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陌生化。回過頭看了一眼鏡子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鏡子裏不時閃現着人影,我趕忙走上前將它打碎。可它還一直在訴說著我的罪過,或許到現在它還在那裏訴說著,地上的玻璃碎了一地這就是我犯下罪過一個又一個的縮影。

在二十歲之前,我實則是一個無色的孔洞。我曾一度以為對朋友而言,我猶如亞伯拉罕那般可靠忠誠,我一直在心裏打包着完美如《丟勒的自畫像》般的人兒,可終究我的包裝被堂吉訶德用長矛直接戳穿,堂吉訶德騎着馬飛奔到我身前,沖我大罵一通,可他的訴說沒有打破我的寧靜。

事實上,我心裏清楚得如水,我確實是我,但我只是一個全身細胞更新了3次的我,一個虛假了三次的我而已。

下一站的車悄然而至,車上擠滿了信徒,人生坐在了右邊,罪過坐在了左邊,光從右而下依次像兩邊鋪開,照亮了中間的我。

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無緣無故的為什麼,有的正是一如既往的是什麼和怎麼辦。人生將我余留的熱情投注於遊戲,虛擬的世界裏,人生麻痹了熱情似火的慾望。

有些人,你曾幫助過,他們很感激,遇見時,他們會熱情地與你打招呼;有些人,你也曾幫助過,遇見時卻是舊時相識,擦肩而過是陌生。

看看劉xz,看看自己,相似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我和他都缺少了摯友。有人便會不以為意埋汰我說:“缺少了會死嗎?”答案其實很簡單,他就是明證。

模糊的身影在眼前跳躍,劉怡的形象再度浮現。某年某月某日早上,我見她滿心歡喜,便開心地與她對話。後來得知她那天開心是因為她以為會有朋友(我們會)在那天送她生日禮物,她一整天都在期待,可直到傍晚也只有空空如也。由於無望的期待,她懷疑那天是沒有驚喜,現實卻是真的沒有。劉怡心裏難受得要死,便和一個好朋友說了這件事,希望可以得到一份禮物。以往她做什麼事,都喜歡裝得毫不在意,而她的好友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忽視了劉怡的乞求。當時,她好友說,她下次生日他一定會送上一份禮物給劉怡。可最近,我問了一下劉怡,她卻說不認識那人,至於禮物到了沒有,我們都不知道。上次聚會,我走之前,留下了一份禮物(《皮囊》)給她。

送禮沒有了規律,我將一個又一個禮物送給了我的朋友,結局只是一個結局而已。悲觀的人,將失望打包成《黃金時代》,我拿起書翻開一看,只見賀先生走到了樓梯口附近。

“賀先生,你別走可好,走下去就如同《實況》抽卡,充斥着一片虛無而已。”

“涼雨,沒事走走吧。”

他走後,地上留下了幾道油漬,那或許是腦漿溫存的記憶。

《過於喧囂的孤獨》裏的沒有主角,我是赫拉巴爾lovestory里的一隻老鼠,被碾壓卻無心改變。

百味的書,百態的人,而現實生活就像游泳,有些人游得很好,獲得了榮耀;有些人不會游,不小心被淹死,但這也是榮耀的一種,因為周圍許多的人喜歡看着他們被淹死的情景,看完他們還得意的拍了照,滾動手中的鍵盤,弄成一篇文稿,發到網上,進行加工、詆毀、謾罵,這便成了當下的新聞。

當下,對《活着》而言,它最好的詮釋是王二的一生,如今王二已不能飯否,卻仍自由地穿梭於人世,光榮的荊棘之路都歸於他,一蓑煙雨卻看此生不換。

嘆息之下,迴響不斷,腦海中閃過一個詩人的詩句——“人間小路路遙遙,縱是有緣,難再揮手。笑顏回問問難言,青芳荏苒,晚霞難斷。櫻飛紅斷鞦韆鎖,相顧已逝在天明。”

6161年4月23日

眼淚渡不走的,請用笑聲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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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就是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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