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和平下的陰影
清晨第一縷陽光久違透進窗內，照射在熟睡的少年面龐上，睜開眼望向窗外，太陽從東方照常升起，一切那麼美好又不真實。
“......”
推開門，張媛正不緊不慢收拾着東西，整理着沙發與桌子，她的孩子則在邊靜靜坐着揮舞自己雙手自娛自樂着。
“今天天氣不錯，路上注意安全。”
“嗯，這些日子謝謝你。”
“我沒做什麼，只是提供一個落腳的地方。”
“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到時候我請你和你姐姐來家裏做客。”
“好，你忙吧，我出去轉一轉，走的時候關好門。”
平淡無奇的日子人們往往在失去后才感覺珍貴，可在那之後一切就回不到過去那段時光，李清雲走在樓層過道中，向左而去的幾戶人家大門敞開，路過時還能聞見屋內傳來肉製品腐爛后的臭味。
電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重新工作，在那道電梯門上還能看見一道向下拖去很遠的血手印，他不喜歡出門，這次出來也只是為了迎接一個人。
叮.....
走進電梯裏，沉悶且有些發霉的空氣讓李清雲面無表情用過長的袖口捂住口鼻，在角落裏有蜘蛛已經搭起網，短短十天就像經歷了一個月那樣漫長。
到達一樓開門后，李清雲邁出腳后便發現一樓樓道內有兩個身穿白色制服的人員拿着筆和照相機在挨家挨戶取證，每次從一戶人家出來都將頭上的帽子摘下放在胸前靜默幾秒。
“遊俠登記管理所...”
李清雲不想被拉住問東問西，他趁着他們進到其他人家裏取證時離開了一樓樓道，久違在陽光下呼吸到新鮮空氣，大街上已經陸陸續續有人開始活動，但也能看見全副武裝的重甲士兵持槍巡邏。
馬路中央還堆着許多汽車，每一輛有人的車內都相當慘烈，所有屍體上沒有完整的一塊完整的皮膚和四肢，早早逃離汽車的則車門大開，裏面很雜亂，有被人翻找過物品的跡象。
他對所有事物默不作聲也不關心，沿着藍牙耳機里的提示向目的地慢慢走去，在規劃路線里也是選擇平常無人無津的小巷前進，畢竟像他這樣的人在街上多少會被拉住盤問，他不想那麼麻煩。
無視掉巷子兩旁垃圾桶飄出的惡臭和破碎不堪的屍體，像幽靈一樣飄蕩在小巷之中，這裏基本上還算安全，因為這種巷子是優先重點清理的區域，有點常識的詭秘都不會選擇在這裏面在這個時間段停留，當然過去這幾天就不好說了。
安全穿過幾個街道，避開在一支在巷子裏搜索的巡邏隊，李清雲抵達了自己的目的地，市中心區域的鎮魔司大樓，在樓前有着大量鎮魔使在警戒巡邏，他不打算直接過去，用手機給自家老姐發過去幾條消息后就縮在巷子口。
從衣前橫兜內掏出一罐可樂打開，餘光不時觀察一下道路兩側情況，這種情況自然也引起一部分負責警戒的鎮魔使注意，在他們簡單交談后，李清雲知道終究還是躲不過去。
一名身材魁梧如暴熊的男人肌肉發達到大號制服都有些緊繃，李清雲說是有些嬌小的身影被他的影子完全覆蓋在內。
“喂，女孩，這裏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回去吧，不要在巷子裏逗留，不安全。”
李清雲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位脾氣不好還暴躁的老哥，把可樂拿在手裏，仰頭淡淡盯着這個大塊頭，“我在等人，不會打擾到你們。
”
“你在等誰？你家裏有人是鎮魔使？”
“嗯....咕嘟咕嘟，還有我是男生。”
看着眼前套着肥大衣物，頭髮長到搭在肩膀兩旁，面容雌雄難辨的李清雲，雷雄多少感覺自己好像還沒從任務里出來，這畫女硬說男的設定是哪個鬼才生出來的。
“男生也不行，趕緊走吧，回家等你家裏人，鎮魔司還沒有清掃完周圍盤踞的詭秘，這塊區域評定等級還在黃色以上。”
黃色，意味着該區域還有着至少4級的詭秘活躍存在，可李清雲一動不動像是沒聽見一樣靠在巷口喝着手裏的可樂。
“我姐脾氣不好，我怕她揍你。”
這下讓雷雄有些氣笑，這小鬼真是什麼都敢說啊，西陽市鎮魔司里能打贏自己的能有幾個，等等....雷雄額角流下一滴冷汗，女的，脾氣不好，能打贏自己的，好像還真有一個他惹不起的存在。
“李清雅是你姐？！”
“昂。”
“告辭，你慢慢等，我還有任務要執行。”
雷雄二話不說便選擇撤退，開玩笑，李清雅他能惹得起才見鬼，就算上面來人估計也是照打不誤，雖然位階還低，但已經隱約有君王之像，大家都猜測如果李清雅再經歷幾個大型遊戲怕是能成為一個新的傳奇。
“慢走不送。”
李清雲目送雷雄離開，看着他和剛才交流那幾個人聊天時，對方一個個臉色變黑的情況，就知道自家在鎮魔司內絕對是凶名赫赫的存在，指不定還有幾個仇家，可想想老姐睚眥必報的性格，說不定骨灰都揚海里了。
接下來也沒有人再過來趕走李清雲，幾個鎮魔使就好像完全沒看見那裏有個人一樣，各自堅守在自己崗位上，直到鎮魔司大樓中間樓層發出一聲炸響，不少玻璃碎片從天空降下。
“鎮魔司駐西陽市中級監察使白河涉嫌叛國、謀殺、危害公眾生命財產安全，現給予A級通緝，所有在鎮魔司區域的鎮魔使請立即給予抓捕！”
“姐姐還是姐姐，下克上簡直....”
這聲音李清雲可太熟悉了，除了自家姐姐誰還能這麼霸氣側漏，雖然不清楚監察使是幹什麼的，但很顯然職位應該比老姐高不少，這樣人物被自家姐姐直接宣佈為犯罪人員。
李清雲的評價只有兩個字，呵呵。
“李清雅你這個瘋子，你憑什麼逮捕我！”
“行陣天軍得到可靠消息有人背叛人類，取走了夜天明送進封印室的物品，殺害所有管理人員，鎮魔司南方支部調查加密後台發現只有你當天進入了裏面。”
“那老傢伙辦事一點也不靠譜，不過上面就讓你來單獨執行對我抓捕，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李清雲抬頭看向大樓中層，兩人聲音像是被擴音器放大一樣傳入所有鎮魔使耳中，李清雲知道自家老姐更不靠譜，這麼危險事情居然讓自己來旁觀，此時不溜更待何時，悄悄把身體縮進巷子裏，省的有些麻煩盯上自己。
“快！封鎖區域！逮捕令已經下來了！”
很顯然並不是李清雅沒事找事，在確定白河叛變后，上方高層迅速下達通緝令給所有鎮魔司分部。
李清雅站在辦公室內，任由狂風刮亂自己臉側長發，辦公桌后的椅子上監察使白河不慌不忙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對他而言眼前這個小丫頭還太稚嫩，他想不通上面為什麼會派出她來執行這項任務。
“白河，束手就擒吧，你的行為用罪大惡極都不足以形容，西陽市這次爆發的詭秘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背後那人是誰！”
“浪費口舌，你以為我就這麼點本事。”
面對這個目光清澈明亮，眼內彷彿有着永燃不盡火焰的少女，白河知道又是一個所謂‘正義’的執行人，義正嚴詞的厲聲呵斥嚇不倒他，他看見得比這個女孩要知道的太多太多。
“小姑娘不要把自己看成好人，我未必就是壞人，眼睛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聽到的也不一定正確。”
“油嘴滑舌。”
一道弧光掠過，李清雅手中出現一柄裝飾華麗鑲嵌着紅寶石的鎏金左輪，六聲槍響先後發出，子彈筆直向白河射殺而去。
“帶有詛咒的子彈，那也要能打中人再說。”
白河身形一幻，六發子彈穿過椅子靠背擊穿地板后停止，他對李清雅掌握的能力可是一清二楚，作為監察使他還是有權力調動一個C級調查員的檔案進行查看。
“代價不小吧，詛咒級別的武器可不是那麼好用的，這樣的攻擊你還能來幾次。”
‘告死者’，是李清雅從某個古老存在遊戲裏帶出的詛咒級物品，彈容量六發，每發子彈都會隨機附着有一種未知的詛咒，詛咒強度和使用者要付出的代價成加倍關係，代價越高，子彈附着的詛咒就越詭異強力，唯一的優點就是子彈不需要李清雅自己去補充。
“你真的看了我的檔案？”
李清雅覺得眼前的白河除了嚇唬人有一手，好像也沒什麼，連自己子彈可以不附着詛咒使用都不知道，這人怕不是個大聰明。
“恩？”
感覺到李清雅的眼神從忌憚變成看睿智，白河多少有些來氣，如果不是逃跑要時間，自己何必跟一個丫頭在這裏閑聊。
李清雅才不管那麼多，對於敵人她的手段從來都是雷霆般打擊，槍焰不斷噴吐而出，形成密密麻麻的彈幕向白河網去，她斷定白河那種幻化能力也用不了幾次，古老存在們的獎勵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陷阱。
果不其然，之前還悠閑坐在椅子上的白河看見彈幕後臉色大變，一個閃身到彈幕較為薄弱的地方，一柄不知什麼材質的長刀在他手裏揮舞得是密不透風，一顆顆子彈被斬成兩半掉落在地。
“有意思，看樣子這檔案也不可完全相信。”
“你不過是教育的漏網之魚罷了，連簡單閱讀理解都不會，你是怎麼坐到監察使這個位置的。”
李清雅自己當初可是詳詳細細把物品的介紹和功能寫進檔案，對面這個傢伙自己不會看還要賴別人身上，屬實丟人。
李清雅可不給對方喘息機會，一個健步加速便到對方面前，右手上無數紅色刻痕順着血管走向浮現而出，一擊重拳便打在對方臉上。
受到傷害的白河只感覺天旋地轉和一陣嘔吐感從胃裏傳出，在臉上挨上一拳后，李清雅一雙拳頭都揮出無數殘影，擊打在他全身各處，神經甚至連疼痛感都來不及傳輸，就開始迎接下一波狂轟濫炸，這也讓他手裏那不知什麼材質的長刀握都握不住，沒過多久就掉落在地。
“呼....手感不錯。”
李清雅站在真被揍得不成人形的白河身邊十分好奇，連點真本事都沒有，這傢伙怎麼有膽子做反派角色，在她手臂上，無數紅色印痕熠熠生輝，像是寶石一般的皮膚上還有幾滴鮮血順着流淌，這裏面是白河說不出來的苦澀。
“你.....揍....開....”
白河這會兒連話都說不清楚，眼上腫個大包，黑烏烏的青紫在他身上到處都是，他算是明白為什麼西陽市鎮魔司上下都對李清雅這個名字避而不及，明明是個大家閨秀外表，舉止端莊優雅的少女在揍人方面卻展現出格外驚人的天賦。
“啊，抱歉，稍微太用力了，畢竟好久沒人給我做沙包陪練了。”
在白河眼裏這個帶着誠摯歉意與笑容的李清雅就是魔鬼啊！清澈見底的眼神里還能看見未散去的戾氣與興奮好不好。
“我呢，也不為難你，交代出幕後主使團伙和計劃，能給你個痛快，不然我會讓你知道活着比死掉還難受是什麼感覺。”
李清雅翹起二郎腿坐在辦公桌上，居高臨下盯着半死不活的白河，用手不時整理自己剛才被風吹亂的側發，明明語氣里是威脅，卻好像跟人談生意一樣溫和。
“五....說....栽....劍.....”
一道亮光在白河身下變得耀眼，李清雅用手背微微蓋住眼睛，再放下時辦公室內是四處飄起的文件紙張和打鬥后留下的痕迹，哪裏有白河的身影。
“跑了嗎，無所謂，反正打得挺舒服。”
李清雅從桌子上跳下，拍拍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塵，整理好后打算向上面彙報情況。
“這裏是祝融，目標消失，疑似利用傳送手段轉移，任務是否繼續。”
“任務中止，接下來會有南方支部的鎮魔小隊接管這件事，辛苦你了，好好陪陪家人吧，我記得那小子到該參加成人禮遊戲的年齡了。”
“嗯，不勞您費心，那麼就這樣吧。”
結束通訊，李清雅踏着一片狼藉離開，告知上來準備支援的鎮魔使目標消失以後坐着電梯離開了大樓。
“恩？小雲膽子也肥了不成，居然敢無視我的話？”
走在幾乎沒什麼人的大街上，李清雅微微眯起眼，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裏面變壞起來，直到路過一個巷口時，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老姐，在這裏。”
李清雅還以為有哪個不長眼的餓鬼盯上自己，打算給來一下狠的，但聽見熟悉的聲音以後動作立馬一變，輕撫起少年的頭髮。
“小雲你怎麼躲這裏，姐姐不是告訴你要在街上等我的嗎。”
“你們鎮魔司大樓炸了，所以我不敢靠太近。”
“嗯，你聽見什麼了嗎？”
李清雲感覺到自家姐姐眼神突然充滿危險，按照從心的原則，他慢慢搖搖頭，“什麼也沒，玻璃炸開的時候我就躲起來了。”
“恩，想吃什麼？姐姐回家給你做菜，這次出任務可拿到不少獎金。”
“可樂燉雞翅，可樂燉雞腿，糖醋裏脊....姐，你手太用力了。”
李清雲的臉被李清雅從兩側拉成直線，眼神里滿是笑意與寵溺，可更多閃着冷光讓李清雲感覺到不妙。
“說起來，姐姐告訴過你，不要喝這麼多可樂才對是吧，小雲可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呢。”
從衣服前橫兜掏出一個空的可樂易拉罐，李清雅沒好氣丟進一旁垃圾桶內，自己這個弟弟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喜歡喝可樂這種帶咖啡因的飲料，明明喝多對身體特別不好，自己勸過幾次都不聽。
“我聽進去了，這是今天第一瓶。”
揉一揉自己有些發痛的臉頰，李清雲很淡定給自己姐姐彙報着數據，這讓李清雅不知道該怎麼教育自己這個弟弟了。
“好吧，不過菜里不會加可樂，紅燒肉，麻婆豆腐，糖醋裏脊，能接受嗎？”
“可以。”
為了減少自己弟弟的糖攝入，李清雅不得不把菜單換一換，反正這些也是李清雲愛吃的菜，就是不知道菜市場還能買到菜不能，畢竟災難才過去沒多久，店鋪老闆活着沒有還是一回事。
“你稍等一會兒，我去司里拿點食物回去。”
為了不白跑一趟，李清雅返身回鎮魔司找到負責管理食材庫的人員買來所需要的食材，沒過一會兒李清雅便拎着一大袋食物出現在李清雲面前，她也不指望自己弟弟能抱着這一堆食物回家，他那點體格自己再了解不過。
這一次李清雲沒有走小巷，在李清雅帶領下選擇從大路上回家，因為鎮魔使的制服格外明顯，士兵們都抱着崇敬目光，哪有人會上來盤問，所以兩人很快就回到了家。
“恩，家裏有人來過？”
“恩。”
“不是說不讓你開門嗎，你又不聽話了。”
“情況特殊，夜天明你知道嗎。”
“說說。”
把來龍去脈又講一遍的李清雲，被李清雅鬆開了揪住的耳朵小心搓揉着，然後發現自家姐姐拿着食材跑去廚房開始做菜，以往肯定要再嘮叨自己幾句，現在居然這麼反常。
“你是不是認為我會吵你，夜天明失蹤了，封印室那邊被上面派下來的人封鎖住，他是個好人，但不是一個聰明人，所以沒必要吵你，接下來跟你沒有關係，好好準備成人禮遊戲就好。”
前言不搭后語的話讓李清雲明白自己姐姐的意思，自己這次做的事在姐姐眼裏看並沒有錯，其次就是那個桀驁不馴的鎮魔使夜天明在最後見到自己那一次以後失蹤了，應該是被捲入特別危險的事情當中。
李清雅說這麼多消息，無非是有幾個讓自己注意的地方，那就是夜天明絕對不能再和他扯上關係，因為很危險，再然後這次事情到此為止，她姐姐會處理好之後事情。
畢竟自己和張媛跟夜天明接觸過，一些詢問是肯定的，姐姐知道自己不喜歡被詢問，所以讓自己別再插手後面事情。
“我知道了。”
李清雅處理食材速度很快，沒過多長時間所有飯菜便端上了桌。
這種久違的寧靜，讓李清雲覺得，和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