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弄神通賭變化
眾草頭神得令，真君到了水簾洞外，見那一群猴，齊齊整整，排作個蟠龍陣勢，中軍里立一竿旗，上書“齊天大聖”四字。
那潑猴，怎麼稱得起齊天之職？
營口小猴見了真君，急走去報知。
猴王拿着金箍棒，整了整黃金甲，登上步雲履，按一按紫金冠，騰雲而出，急睜眼觀看，那真君的相貌，果是清奇，打扮得又秀氣。
儀容清秀貌堂堂，兩耳垂肩目有光。頭戴三山飛鳳帽，身穿一領淡鵝黃。
縷金靴襯盤龍襪，玉帶團花八寶妝。腰挎彈弓新月樣，手執三尖兩刃槍。
見與之前那個幾棒打跑的毛神長得極為相似，莫不是親兄弟來尋仇了？
大聖笑嘻嘻高叫道：“你是何方小將，怎敢大膽到此挑戰？”
真君喝道：“你這廝有眼無珠，認不得我么！吾乃玉帝外甥，敕封昭惠靈王二郎是也。今蒙上命，到此擒你這造反天宮的弼馬溫猢猻，你還不知死活！”
猴王在天庭任職半年多，四處遊玩間自然也聽說過二郎真君的事迹。
“我記得玉帝妹子思凡下界，配合楊君，生一男子，曾使斧劈桃山的，是你么？我想要罵你幾聲，但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要打你一棒，可惜了你的性命，你這郎君小輩，可急急回去，喚你四大天王出來。”
真君聞言，心中大怒道：“潑猴！休得無禮！吃吾一刀！”
大聖側身躲過，疾舉金箍棒，劈手相還。
從來未識淺和深，今日方知輕與重。
鐵棒賽飛龍，神鋒如舞鳳，左擋右攻，前迎后映。
真君與大聖斗經三百餘合，不知勝負。
那真君抖擻神威，搖身一變，變得身高萬丈，兩隻手，舉着三尖兩刃神鋒，好便似華山頂上之峰，青臉獠牙，朱紅頭髮，惡狠狠，望大聖着頭就砍。
這大聖也使神通，變得與二郎身軀一樣，嘴臉一般，舉一條如意金箍棒，卻就是崑崙頂上擎天之柱，抵住二郎神。
不同於只是平常操練的猴子猴孫，真君的梅山兄弟撒放草頭神，都是身經百戰，氣勢如虹，滿山猴妖拋戈棄甲，撇劍拋槍，潰不成軍。
托塔天王、哪吒、四大天王等都倍感震驚，妖猴竟跟真君一樣會法天象地的大神通，而且二人的法天象地一模一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聖忽見本營中妖猴驚散，自覺心慌，收了法象，掣棒抽身就起。
真君見他敗走，大步趕上道：“哪裏走，趁早歸降，饒你性命！”
大聖無心戀戰，只顧逃跑，快到洞口時，正撞着康、張、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將軍，一齊擋住道：“潑猴！那裏走！”
大聖慌了手腳，就把金箍棒捏做繡花針，藏在耳內，搖身一變，變作個麻雀兒，飛在樹梢頭釘住。
梅山六兄弟，急忙尋找，不見蹤跡，一齊吆喝道：“這猴精跑了！”
真君緊隨而來，問道：“追到哪裏不見的？”
“剛在這裏圍住就不見了。”
二郎圓睜鳳眼觀看，見樹上停着一隻麻雀兒，冷笑道：“這場大戰禽獸驚慌，早都逃之夭夭，怎會有小小麻雀兒在這方停留？”
言畢就收了法象，撇了神鋒，卸下彈弓，搖身一變，變作個雀鷹兒，抖開翅，飛將去扑打。
大聖嗖的一翅飛起，變作一隻大鸕鶿，衝天而去。
二郎搖身一變，變作一隻大海鶴，鑽上雲霄來銜。
大聖鑽入河澗中，
變作一個魚兒。
二郎追了過來料到妖猴必然變成了魚蝦之類，於是他變作個魚鷹兒，飄蕩在下溜頭波面上。
大聖變的魚兒順水正游，忽見一隻飛禽，似青鷂，毛片不青，似鷺鷥，頂上無纓，似老鸛，腿又不紅，也猜到是二郎所化，轉頭就走。
二人的變化之術都有缺陷，似是而非的。
大聖變的魚兒似鯉魚，尾巴不紅，似鱖魚，花鱗不見，似黑魚，頭上無星，似魴魚，腮上無針。
所以真君也認出來這條魚兒就是妖猴所變，追趕上去，啄了一嘴。
大聖變作一條水蛇，游到岸邊，鑽入草中。
二郎又變了一隻朱綉頂的灰鶴，伸着一個長嘴，與一把尖頭鐵鉗子相似，徑來吃水蛇。
水蛇跳一跳，又變做一隻花鴇，呆立在長着蓼草的小洲之上。
花鴇乃鳥中至賤至淫之物，跟鸞、鳳、鷹、鴉等都會交配。
比起無所不用其極的大聖，二郎有着自己的底線，見他變得低賤，即現原身，取過彈弓拽滿，一彈子把他打個踉蹌。
大聖趁勢滾下山崖，伏在那裏變一座土地廟兒。
大張着口，似個廟門，牙齒變做門扇，舌頭變做菩薩，眼睛變做窗欞。
只有尾巴不好收拾，豎在後面，變作一根旗竿。
真君趕到崖下，不見打倒的鴇鳥，只有一間小廟，急睜鳳眼，仔細看之，見旗竿立在後面，笑道：“是這猢猻了！我也曾見廟宇，從沒見過一個旗竿豎在後面的，斷然是這畜生弄的手段！他若哄我進去，他便一口咬住。等我掣拳先搗窗欞，后踢門扇！”
大聖聽得，心驚道：“好狠！好狠！門扇是我牙齒，窗欞是我眼睛，若打了牙，搗了眼，卻怎麼是好？”
隨即一個虎跳，在空中不見了。
六兄弟前來幫忙，卻只見真君在追趕什麼，不見大聖蹤跡。
真君便駕雲飛到半空，見李天王高舉着照妖鏡，就問猴王有沒有上來過。
照妖鏡下無所遁形，大聖並未從上方逃走，李天王把照妖鏡四方一照，呵呵的笑道：“真君，快去！快去！那猴使了個隱身法，走出營圍，往你那灌江口去也。”
二郎聽說，即取神鋒，回灌江口來趕。
大聖到了灌江口搖身一變，變作二郎真君的模樣，按下雲頭，逕入廟裏。
鬼判分不清真假，一個個磕頭迎接。
他坐中間，點查香火：見李虎拜還的三牲，張龍許下的保福，趙甲求子的文書，錢丙告病的良願。
正看的時候有人來報：“又一個爺爺來了。”
眾鬼判急急觀看，無不心驚。
真君道：“有個什麼齊天大聖，剛才有沒有來過這裏？”
眾鬼判道：“不曾見甚麼大聖，只有一個爺爺在裏面查點。”
真君知道定然是猴子所變，撞進門去。
大聖一看二郎來了現出本相呵呵笑道：“這廟宇已姓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