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試探

第十五章 試探

京郊棲霞山

棲霞山在金陵城郊,春秋兩季最美,秋季尤佳,彼時滿山紅楓葉,一簇挨着一簇,風起時翩若驚鴻,風散時落地成泥。

冬日來,雖花葉凋零,但昨夜的一場雪讓枯枝掛上冰晶,別有一番風味,但今晨冒頭的太陽又讓冰晶慢慢融化,一滴滴的落下,導致路面有些滑,讓洛家和金家的車夫都異常小心。

兩家的車架先後到達棲霞山,金家理佛,見面地點選擇了山腳初的棲霞寺。

棲霞寺建寺不過五十年,由南遷的了塵法師主持修建,南方的世家大族頗愛理佛,金家也不例外,漸漸的,棲霞寺便成為了南方大族理佛的首選。

金家來了兩架車,停穩后,前車下來一位男子,來到後車扶着長公主宜安下車,或許是因為見面地點是佛寺,今日長公主穿着素衣,髮髻簡單,沒有任何的髮飾,一副慈愛的長輩模樣。

洛清芷後下車,來到長公主面前,恭敬的行禮,問安:「長公主安。」

長公主笑着點頭,親昵的拉起她的手:「阿洛呀,上次在皇后宮裏,沒來得及跟你敘舊,今天可要好好聊一聊。」

隨後長公主拍拍身側的男子,笑着說:「阿洛呀,這就是我家大朗,子稷。」

金子稷雖與書房那天仙一樣的畫像半點不沾邊,但確實也是一表人才,頗具文臣氣度。

「見過安寧郡主。」金子稷說著。

洛清芷回禮,說:「金侍郎,安。」

長公主笑笑,說:「我家那二郎非要騎馬來,也不知道路上是不是耽擱了,竟還沒有到,不管他了,我們先進去吧。」

洛清芷點點頭,金子稷扶着長公主走在前側,寺外站着三位和尚,見着長公主到來,領頭的和尚立馬上前相迎。

「雪天路滑,長公主一路幸苦了。」

長公主淺淺一笑,說:「無妨,塵心大師,這樣冷的天氣,勞累您出來了。」

寒暄了幾句,一行人終於跨入了寺院,目之所及,寺院為三進院樓,順山勢而建,層層增高,遠處傳來的誦讀聲,聲聲入耳,讓人有種莫名的輕鬆感。

「長公主,我帶您去進香吧。」塵心說著。

長公主點頭,轉身對着洛清芷,說:「阿洛呀,你去便殿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

隨後又對着金子稷說:「你別跟着去了,陪陪阿洛吧。」

「是,母親。」

小和尚領着兩人來到便殿,簡單的奉上茶點便準備告退,正準備關上房門,沒等洛清芷阻止,金子稷說:「小師傅,門別關了。」

洛清芷看向他,想着風自南查到的情報,金子稷自啟蒙后便入了百里家家學,鄉試后正式入學國子監,在南方世家年輕一輩中頗得聲望,后參加科考,一次中第,入朝為官,多年來,無論是南遷的北方世族,還是南方世族都想與之結親。

「郡主剛回京,可有什麼不習慣的。」金子稷問着。

洛清芷說:「一切都好。」

金子稷為兩人的茶杯添上茶,舉起自己的茶杯,說:「子稷以茶帶酒,謝郡主守衛邊境。」

洛清芷摩擦着茶杯,說:「我為武將,守邊疆本是我的職責,這句謝當真折煞了。」

金子稷放下茶杯,自嘲一聲,說:「郡主是在折煞我吧,沒有郡主的沙場拼搏,怎會有如今金陵的安穩。」

洛清芷沒有立即答話,她抬眼看着金子稷,琢磨着他的話。

「我知道,母親和父親的盤算,不過,子稷也跟郡主明說,我定會盡全力獲得榜首,如果那時,郡主不願嫁我,那子稷絕不勉強。」金子稷說著。

洛清芷說:「侍郎大人,那麼肯定,自己一定是榜首?」

金子稷笑了笑,似胸有成竹,說:「子稷從未輸過。」

「我阿兄呢,在那?」

屋外的吵鬧聲,打斷了屋內兩人的談話,而金子稷似是知道屋外的人是誰,皺着眉頭看向屋外。

「阿兄,阿兄!」

屋外的人叫喊着走進殿內,見着金子稷,便生氣的說著。

「阿兄,你可知,我路上遇到一個雜碎,他......」

金子稷咳嗽幾聲,壓低聲音說:「子珏,安寧郡主在此,莫要胡說。」

金子珏轉頭見着洛清芷,慌亂的行禮問安。

此時,洛清芷也看清了金子珏的面容,談不上好看,只能是清秀,而嘴角處的淤青更是影響着他的容貌。

洛清芷說:「金校尉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金子珏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沉,但還是保持着禮儀。

「不,不用了,郡主殿下......就是,就是普通毛賊,我能解決。」

說話間,長公主笑着進來,看着三人正在聊天,更加開心。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聽着長公主的聲音,金子珏率先起身,喚着:「阿母。」

「呀,珏兒,你臉上的傷是誰弄的?天殺的,來人。」長公主說著。

金子珏挽着長公主的右臂,說:「無事,無事,阿母,就是小傷,我自己能解決。」

洛清芷觀察着,想着,「看來對比長子,長公主應是更喜歡金子珏這個幼子。」

長公主還在觀察着金子珏的傷口,語氣里滿是心疼,金子稷起身,說:「母親,子珏的傷看着應是不嚴重,今日本是約郡主遊玩,不如。」

好似是突然反應過來今日之行的初衷,長公主笑盈盈的看向洛清芷,說:「做母親的,實在是見不得自家孩子受傷,想來郡主在戰場受傷時,父母也是心焦吧。」

「母親!」

「阿母!」

洛清芷早年喪母,及笄后喪父,哪裏還有什麼父母的心焦。

長公主突然明白過來自己言語不當,吸了一口氣,「哎呀」一聲,眼神慌張,說:「阿洛呀,我,我不是......」

洛清芷說:「無妨,無妨。」隨後,主動開口詢問:「年幼時,父王也曾帶我來過棲霞山,不過太久了,已經有點忘了,長公主殿下可願代為引路。」

長公主立馬說:「當然,當然,哎呀,請吧。」

雪天遊玩,雖有不一樣的景色,但還是多有不便,長公主選擇了較為穩妥了大路,去看摩崖石刻。

有了金子珏,挽着長公主的就變成了他,而金子稷陪在洛清芷身側,開始提前鋪墊石刻的絕美。

「這石刻據說是建寺者了塵大師所刻,刻文是心經,聽寺院的大師說,這是了塵師傅為百姓祈願所刻,整整三月,可惜的是,刻完心經后,大師便圓寂了。」

金子稷說完,深深的感嘆,慢慢轉頭看着洛清芷,似乎是想得到回應,而洛清芷不懂書法,也不懂佛發,難有共鳴,只得配合著點點頭,說:「是呀,真可惜。」

金子稷又說:「我歷來喜歡收集書畫,家中書房也惠存着大師其他的墨跡,要是郡主喜歡,也可到府中詳觀。」

洛清芷心中暗嘆,「原來是在這挖坑。」

「阿兄,小心!」

兩人正說著,一蒙面黑衣人,猛的躥出來,劍鋒直指金子稷。

金子珏拔劍上前,擋住,而後拔高了音量,說:「又是你這個雜碎。」

金子珏明顯打不過黑衣人,十招之後已有潰敗之勢。

長公主大喊:「來人,來人呀。」

黑衣人一腳踢開金子珏,轉勢又朝金子稷發難,洛清芷位於身側,本沒有什麼任何危險,但此時,金子稷突然向後退了一步,洛清芷便成為了最近的目標。

「阿洛,小心!」

一男子擋在洛清芷的面前,黑衣人本已收勢,但金子珏又從右側攻擊,混亂間,擋在洛清芷面前的男子左臂被划傷。

黑衣人不再糾纏,一聲口哨,一匹駿馬奔襲而來,黑衣人翻身跨馬,反向逃走,金子珏沒有馬匹,只能眼見着人越跑越遠。

洛清芷檢查着男子的傷勢,只是擦傷,並不嚴重。抬頭看向男子,竟然是易容后的高楨。

「你怎麼來的。」洛清芷低聲問着。

高楨低聲,說:「我知道你今天要來見金家的人,我來看看。」

金子珏已經走了過來,洛清芷轉身問着:「那人就是金校尉在路上遇到的人?」

「對,是他,又讓他跑了。」金子珏煩悶。

洛清芷說:「那以後金校尉出行,還是得多多注意。」

金子珏看着高楨手臂上的傷,撓撓頭,說:「這位郎君,對不住了,剛剛沒收住,誤傷你了。」

高楨搖搖頭,說:「是我自己躲閃不及。」

金子稷也攙扶着長公主上前,長公主立馬關心着金子珏,問:「珏兒,可有受傷。」

金子珏說:「阿母,沒事。」

洛清芷說:「不知道那黑衣人還會不會去而復返,不如,還是先各自回府吧。」

長公主立馬點頭,說:「是的,今日招呼不周,改日再邀請郡主來家中做客。」

「那這位郎君?」金子稷問着。

洛清芷說:「這是我府中客人,我自會照料。」

回到馬車上,洛清芷再次查看高楨的傷口,已經微微閉合,不再流血,但依然囑咐車夫趕路回府。

「你是怎麼來的?」洛清芷問。

高楨說:「出府之後,遇到一個來棲霞寺上香的香客,順路帶我來的。」

「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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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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