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聖女凌月
昭月國，馥臨山的凌月閣內，白燭燭光搖曳，只在桌上流下一灘蠟淚。
白色的床幔晃動着隱隱綽綽的身影，隱約能聽到幾聲嬌軟的啜泣，男子粗重地喘息將整個凌月閣都氤氳成了曖昧之色。
凌月白色紗衣墜落在手肘，墨色的長發垂落在腰間，白嫩的脖頸和圓潤的肩膀上，帶着點點紅梅，像是鋪滿了滿肩的花。
她水潤的眼神失焦，只是眼尾的一抹上挑的紅，讓她平時的清冷碾碎，變得千嬌百媚。
燭光半滅不滅，天色快亮之際，床幔這才恢復平靜。
凌月被男子緊緊抱在懷裏，男子俊朗又冷傲的面容，透着股矜貴的饜足來。
兩人像是報團取暖的嬰兒，交頸相抱，沒有任何文明的束縛。
鍾離燁修長的手指玩弄着凌月烏黑齊腰的發，一舉一動都帶着漫不經心。
凌月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模樣，乖巧地窩在他懷裏，白嫩的臉上一向清清冷冷的，此時卻透着些事後的紅暈，粉色的耳尖小巧可愛，鍾離燁頗有些愛不釋手地親了親。
凌月渾身一抖，貓兒一樣推搡他，聲音軟軟地哀聲懇求：“殿下，放過我吧！”
她語調里還帶着細小的哭腔，當真是害怕了一樣，可越是這樣反而越激發了鍾離燁想要欺負她的興緻。
“這才幾更天，月兒就撐不住了？”
窗外烏黑一片，聖女殿燈花半殘，拖着一小團暖黃色的光，氣氛氤氳地旖旎。
他懷中是這昭月國萬民敬仰的聖女，應當高高在上，應當悲天憫人，應當聖潔無求，應當不容人褻瀆，此時卻被這昭月國的太子拉入這萬丈紅塵。
鍾離燁嘴角微挑着，卻十足的惡劣，手指不安地在她光潔的後背滑來滑去，非要欺負得美人落淚不可。
凌月渾身當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水潤濡濕的眸子好可憐地看着他，指尖都軟綿綿地推搡，希望他能大發善心。
鍾離燁看着像貓兒一樣的女子，這才親了親她的泛紅的眼尾，起身下床。
他身上的衣衫和凌月別蹂躪的不成樣子的裏衣來比還算得上整齊，只是稍微收拾一下，看起來又衣冠整潔。
回頭一看，凌月已經蓋好了被子，只露出一雙哭紅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嬌俏。
鍾離燁莫名心情大好，賞賜一般問：“想要什麼，我下次來，給你帶過來？”
凌月垂了垂眼角，讓那抹紅看起來越發楚楚可憐，她咬唇，細聲道：“想要避子湯。”
這話一出，原本曖昧的氛圍瞬間冷凝，偌大的廂房內，凌月甚至能聽到燭淚搖搖欲墜終於不堪重負落下來的聲音。
“滴！”的一聲，燭淚落地，同樣重重落在凌月心裏，她蜷縮了粉嫩的手指，水藍色的錦被上攥出小小的褶皺。
太子殿下一貫冷冰冰的，着實不好接近，對她算得上好言好語，但那都是床上的時候，他對凌月的態度並沒有多好，從他毫不憐香惜玉的粗暴中就能窺見分毫。
她在十三歲的時候，被選為新一任的聖女，也在那個時候，結實了已經成為太子的鐘離燁，這麼多年，當然知道他不容忤逆的性子，她這樣拐彎抹角地拒絕，就是在激怒鍾離燁。
殿內頓時落針可聞，鍾離燁臉色黑沉沉的，手卻強硬地抬起她的下巴，嘴角卻是勾，只是笑得讓人膽寒。
“月兒剛才說想要什麼，本宮沒聽清楚。”
他說話的聲線極為平淡，好像是單純地詢問，可他在凌月沒面前，想來都是自稱我的，一旦自稱本宮，那就是生氣的前兆。
凌月無聲地吞咽了下口水，漂亮的睫毛不安地顫了顫，隨即垂落下來，聲音軟綿綿的，態度卻很是強硬。
“你我這樣，大逆不道，我不可以懷上殿下的孩子。”
他們一個是窺探天機，對王朝預警躲避災禍的聖女，理應一生不能婚嫁，他們這樣苟且，已經是大逆不道。
鍾離燁嘴角含笑，可眼神愈冷，原本只是被抬起的下巴轉卻加重了力度，羊脂玉般的細膩皮膚，很快留下淺淺的紅印。
“難怪我說，和月兒恩愛如此之久，月兒肚子裏一直沒有動靜，原來是一直在背着本宮喝避子湯。”
說話慢條斯理，可手上的動作更重，凌月已經感覺到疼痛，卻也只是輕輕蹙眉，不吭一聲。
他是未來昭月國的皇，她會衷心輔佐，這樣荒唐的關係，早就該結束了，更別說，她窺探天象，皇鳳之相以初露天機，他的太子妃，馬上就要出現了。
鍾離燁冷笑一聲鬆了手，周身泛着冷氣，生人勿近。
再次起身，他瞬間變成了常人面前，那個高高在上，凜然不可侵犯的冷麵閻羅太子殿下。
他未執一言，轉身離開。
寢殿的窗戶合上，凌月一動未動，鴉羽般的睫毛垂落，遮擋了她所有的情緒。
太子殿下大概不會再來了，她親手推開了他。
可也本該如此，順天象，國運昌！
她喚了人來，打了洗澡水，她平素不愛熱鬧，身邊的侍女不多，但唯一知道她和太子關係的侍女，還是鍾離燁塞進來的人，名喚蘿春。
蘿春目不斜視，打了水之後如常般問：“聖女，可要來碗湯？”
凌月默了默，清亮的眸子異常平靜，良久才點點頭。
蘿春得到示意悄然退下。
避子湯傷身，照她這樣的喝法，大概不再有生育之本。
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東宮，原先在這些小事蘿春不彙報的，但太子殿下主動提起，她自然是如實回稟。
太子殿下的臉陰惻惻的，穿着墨色常服只覺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蘿春將頭快要垂到了地板上，才聽到太子摻着寒冰的嗓音。
“和流川去拿葯，將不傷身的給她。”
流川是太子殿下的貼身侍衛，蘿春如釋重負，快步離開。
沒過多久，就聽到房內傳來一陣瓷器落地之聲。
蘿春腳步一頓，看到流川走遠，又急忙跟上。
避子湯變了味道，凌月也沒過問，神情如常地吞下，猶如一灘古井無波。
翌日一早，聖女殿突然來報，皇鳳之相有了預示，這消息一出，朝堂瞬間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