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伍拾貳
陸靈均自有他的法子瞞過了城關,三人一路順利的進了鳳陽城。
於是便到了分別的時候。
“多謝陸公子相助,如此恩情,我一定銘記於心。”
“不必客氣,日後有緣,定…還能相會。”
短短兩句告別的話,幾人便分道揚鑣了。
挽笙走得洒脫,轉身之際卻覺得有些落寞。
還能相會嗎?天下之大,亂世之中,他們二人能相識便是不易,一旦分別…之後更是難說。
不過,若她此行能保全性命,她倒是願意尋他一尋。
陸靈均望着她離開的方向站了許久,直到阿煜催他:“公子,人都走了,你看什麼啊?哪裏認識的小郎君,竟這樣難捨難分?”
陸靈均收回目光,淡淡道:“她是女子。”
阿·目瞪口呆·煜:“……”
“啊?!”回過神的阿煜,便追上自家公子的步伐:“那您今天早上豈不是…”
後半句還沒說出口,陸靈均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好了,還不是怪你。不準再提!”
……
再說另一邊。
昏暗的地窖里,君瑤的四肢都被鐵鏈拷住,她原本如白玉般無暇的肌膚,此刻佈滿了血痕。
殷紅色的血液一滴滴砸在潮濕的地板上,滴答作響。
“二娘子,您看您,這一身皮肉如此嬌嫩,哪裏受得了這樣的苦楚?”男子把玩着手裏的長鞭,皮笑肉不笑:“您將那虎符的位置告知小的,小的好請醫官治好您身上的傷啊。”
君瑤疼的秀眉緊蹙,汗水打濕了她額前的碎發,她咬緊了牙關。意志還算堅定:不能說…不能說……
她自小溫婉懂事,沒受過什麼責罰,這頓打與她來說,的確受不住。可她親眼看着阿兄為了護她出逃,血濺當場,看見姨娘抱住死死抱住那些士兵的腿,叫她快逃。那場面之凄然,叫她刻骨銘心。
她和陸芸一起逃出了君府,才發現陸芸身份不簡單,恐怕與前朝有牽扯。陸芸要她交出虎符,她沒同意。陸芸就將她軟禁起來,到底沒對她動刑。她找了時機逃了出去。
沒跑多遠就被人抓住,只是這一次,不是陸芸的人。這些人對她嚴刑拷打,非要她交出虎符,她不知這些人是何目的,但是虎符是君家翻身的唯一籌碼了,她絕不能輕易拱手讓人。
“誒喲,二娘子好骨氣!”見她油鹽不進,那握着長鞭的男子有些惱怒,一鞭子重重落在君瑤身上,“來人,好好伺候二娘子!”
身上火辣辣的疼還沒褪去,旁邊的幾個男人就拿了鹽水往她身上潑。
“啊——啊——”
鑽心的疼痛一陣陣襲來,偏偏她四肢被禁錮住,動彈不得,疼…太疼了,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的疼痛。她恨不能立刻死去,可是阿兄的屍首恍惚就在眼前,姨娘的哭喊聲猶在耳畔,身上的疼和腦海里痛苦的回憶交織在一起,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握着長鞭的男子見她叫的凄慘,露出滿意的笑:“二娘子猜猜,這麼打下去,究竟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這鞭子硬。”
正說著,突然覺得頭頂一亮。
眾人抬頭望向地窖的入口,門被打開,強烈的白光晃得眾人睜不開眼。
君瑤待在地窖里久了,許久未曾見過陽光,被那光亮刺的睜不開眼,好久才適應。就看見走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光里走出來,地窖里的血腥味讓溫瑜皺了眉。
“什麼人?”
地窖里的眾人立刻做出防備的姿態,這裏隱蔽,常人是尋不到的。
溫瑜好似沒有聽見他們的問話,抬腳就走了進來,他看見被拷住四肢的君瑤,眯了眯眼:“不用留活口了。”
身後的凌燁會意,帶着五六個私兵就衝下去跟下面的人打了起來。
“好大的口氣!”見他幾個人就如此大言不慚,男子被激怒,長鞭一揚,就朝溫瑜打去。
溫瑜躲也沒躲,徒手就接住那鞭子,他嘴角輕勾,像是地獄裏走出的閻羅,笑意森然,讓男子後背發涼。
溫瑜將那鞭子一拽,男子就跪倒在地,他望了望四周,自己的人幾乎已經倒地,這才覺得害怕,驚惶的問:“你到底是誰?怎麼敢跟瀾爺搶人?”
“將死之人,也配問我的名諱。”溫瑜拉着鞭子將他拖進,一腳踹翻了旁邊一個守衛,奪過他手中的長劍,利落的插進了男子的胸前。
男子驚愕的睜大眼,溫瑜手腕一轉,那長劍又被拔出,他像扔垃圾似的鬆開手,剛剛還囂張不已的男子便倒地不起。
“少君,處理完了。”凌燁也已經將其他人全部斬殺,他上前遞給溫瑜一張手帕。
溫瑜擦了擦手,將手帕隨意扔在地上,快步走到了君瑤身旁。
那秀美的女子此刻臉色慘白,身上滿是血痕,空氣里是鐵鏽和鹽水混合的味道。
君瑤平日裏性子溫婉,端莊大方,和挽笙是全然不同的性格。但她眉眼間與挽笙有六分相似,如今咬緊下唇這幅倔強的樣子,更是讓溫瑜想起了挽笙。
愛屋及烏,他不由得對君瑤有幾分憐惜。他親手解開她身上的鐵鏈,將她攔腰抱起,走出了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