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幕 春日雪夜

蘭芳澤垂眸，冷眼目送着蘭青惠的影子，夜色淡，緩緩蹲身，撿起那件被扔地的麾衣，輕輕撣點頭沾染着的塵土，搭胳膊，握住江芙蓉的手腕，若無其事地拉着一步一步邁向那枯敗的荷花池，瞳仁的神色，意味明。

“那……端親王嗎？”

江芙蓉忽然停腳步，手指勾住蘭芳澤的衣角，抬眼蹙眉盯着那雙猜透的眸子。

蘭芳澤輕笑了一，遂又轉頭。

“。”

江芙蓉望着那總先自己半步的男，背影乾暘殿燈火通明的照射，越發顯得落寞。

目光沉沉地低頭，知思慮着什麼，漸漸地鬆開了那隻拽着蘭芳澤衣角的手。

察覺到背後被拉扯的力量突然消失，蘭芳澤立刻轉身瞧，而江芙蓉卻依舊站原地，慢慢地抬起頭，仰面望着那灰濛濛一片的空。

“蘭芳澤……”

“雪了。”

話音剛落，羽毛一般輕柔的一片雪花，悄然地江芙蓉的頭髮降落，爾後越聚越多，連同染濕了的眼睫。

難得見到那樣明媚的神情，被一身世子妃服制束縛的女子，張開雙臂，伸手掌，抬眼望着那漫飛舞的雪花，眼的期翼，蘭芳澤從未看到的耀眼。

蘭芳澤的視線，緊緊鎖定着那自由的身影，心免涌一陣苦楚羨慕，看着江芙蓉臉燦爛的笑容，也跟着彎起嘴角。

而背後的荷花池夾雜着春夜寒風猛然間灌進衣袖，迫使一股記憶瘋了似的席捲着每一寸肌膚，整像被釘了原地，胸腔里一呼一吸的空氣，似乎很快就壓制住體內無法無流動的情緒。

父親榮親王的屍首，被發現的候，也樣的一雪夜。

同樣的乾暘殿家宴，同樣的荷花池邊，同樣的鵝毛雪。

七歲的蘭芳澤，那雪夜永遠的失了那位寬厚仁慈的父親。

而么多年一直等一交待，然而宮給的回答，卻始終都醉酒後慎失足跌落池，凍死了柔春日的雪之夜。

但沉浸雪喜悅的江芙蓉，卻並沒發現蘭芳澤的異樣，一邊感受着那星星點點掌心融化的冰涼，側腦袋，一邊些驚奇地向蘭芳澤表達着的感受。

“西戎，落雪都急驟而的，像如此輕盈的春雪，倒還第一次見。”

蘭芳澤的身體止住的顫慄着，攥緊了拳頭，努力地平復受控制涌心頭的記憶侵蝕，閉眼睛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的手指空頓了一，爾後伸長了胳膊，依舊反手扣住江芙蓉的手腕，視線卻自然地落那荷花池泛起漣漪的水面，眼寒意漸升。

“回吧，雪若再些，免會濕了鞋襪。”

雪很快將兩的足跡淹沒無聲的夜幕，那深見底的荷花邊徹底抹的痕迹。

兩行至采思殿，江芙蓉站已然沒鞋底的雪，望着那與對立而望的蘭芳澤，正色：

“蘭芳澤，回好好考慮一的建議，畢竟吃的宮牆之內，見的殘酷……只多少。”

江芙蓉的目光滑蘭芳澤的面龐，隨即瀟洒轉身，留一輕蔑的微笑，輕輕地推開了偏殿的門，走了進。

微弱的燈光里，桌案壓着的信箋，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