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奪舍
抽出那把從藤甲縫隙刺入的薄如蟬翼的短刀，陳樂天朝着前面奔跑而去，很快消失在了濃霧中。
羅霸刀已經被刺破肺部，肯定是活不了，也無法跟上來。
陳樂天似乎能看穿通道中的濃霧，在通道中靈活地走位，並沒有觸發任何陷阱，也沒有陷入任何陣法，又走了一百多步，終於走出了濃霧。
前面是一條十來米長的通道，通道的兩側牆壁，每隔兩米鑲嵌着半個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為通道提供充足的照明。
陳樂天沿着通道在盡頭處，向右拐，又走了十來米，一間洞府映入了眼帘。
洞府的中央，是一個臉盤大小的紫金煉丹爐。煉丹爐的旁邊，仰面躺着着一名身穿紫色道袍的中年人，正是火毒上人。
“小子陳樂天見過前輩。”
陳樂天看見火毒上人，神色驚訝，但很快就雙膝跪下，行了個磕頭禮。
“好......好......，我乃......五毒門長老，火毒上人，今日......大限將至，未免傳承.....落空”
一陣微弱的聲音在陳樂天腦海中響起，就跟指引他穿過前面的濃霧的那把聲音一樣，斷斷續續的，似乎很艱難。
不過，面前仰面躺着的那位火毒上人卻是不見有任何動靜。或許是傳音秘術，陳樂天在茶館裏面的評書，聽說過類似的功法。
“我.....將收你為徒，傳你......衣缽......，你可......願意？”
“小子願意，陳樂天拜見師傅。”陳樂天本身已有所猜測，但聞言還是大喜過望，立刻磕了三個響頭，大聲說道。
哼，到時候方伯符這老匹夫，有你好看。逼我探路，到時你的女人，你的錢，都是我的，不光是整個黑風寨，整個火焰城也是我的......
陳樂天不禁浮現出神功大成后，如辱殺方伯符，如何志得意滿，掌握整個火焰城的場景。
“你.....且過來，我.....要傳功.....於你，讓.....讓達到......先天境界，開......啟靈修.....之路”
聲音越來越弱，好像風中的殘燭，隨時都要熄滅。
陳樂天連忙走到火毒上人的跟前，攙扶着，把他挪到着了洞府的牆壁邊，上身靠在那裏。
“你.....靠近......盤膝坐下，右手.....貼着.....我的額頭，將我的.....右手，貼.....你額頭。”
跟評書裏面說的傳功法子差不多，陳樂天連忙照做，火毒上人如此微弱，生怕他傳功之前就已經掛掉，自己白失了好處。
就在陳樂天盤坐好，剛把火毒上人的右手掌貼在自己額頭的時候，火毒上人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
這是一雙非常恐怖的眼睛，裏面佈滿了血絲，將整個眼白幾乎全部都掩蓋掉了。瞳孔深處，透露着貪婪與猙獰，還有陳樂天驚慌失措的模樣。
陳樂天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要往後退，卻發現火毒上人額頭和他的手掌都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讓他根本無法掙脫。
“桀桀桀......”
腦海中傳來一陣獰笑的聲音，分明中氣十足，哪有什麼虛弱？
陳樂天覺得一陣暈眩，火毒上人手掌中傳來的巨大吸力，像是要把他的靈魂給吸出來，眼前的火毒上人的影像逐漸扭曲、模糊。
影像再度清晰時，陳樂天發現自己處於一片“曠野”當中。“曠野”感覺極為熟悉，但又沒想起來在哪見過，面前薄霧繚繞，看不了太遠。天空中，並無太陽或者月亮，陰暗陰暗的。腳下是潺潺流水，並不深，感覺剛過“腳踝”位置。
腳踝？我的腳呢，陳樂天發現自己變成一個“光球”，無手無腳，也無眼睛、耳朵，但就是能感覺出自己是個“光球”。
“桀桀桀......”
一陣狂笑聲，從後面傳來。陳樂天轉頭一看，是一個更大的光球，感覺至少比自己大兩倍。
“沒想到你的識海如此寬廣，真是天助我也。這裏可以搭建金橋，這裏可以起宮闕......”
大光球就像剛買了土地一樣，這裏那裏地比劃着，要修建什麼樣的房子。
“您是師傅，這裏是？我這身體怎麼變成這樣？”
陳樂天感覺大光球的聲音很像火毒上人，滿是疑慮，着急地問道。
“哦，是乖徒兒啊，這是我們的靈魂。這裏你的識海，也就是你的腦海，是在你腦袋裏面。”大光球看着陳樂天說道，雖然大光球沒有眼睛，但陳樂天就是能感覺他在看着自己。
“師傅，我們.....在這裏幹嘛？”陳樂天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已經想到了各種不好的情形，但仍然希望這是傳功的一種方式。
人就是如此，即便各種惡劣情形已經非常明顯的情況下，依然懷抱幻想，為各種跡象尋找“合理”的解釋。
只是，火毒上人的言語打破了陳樂天的幻想。
“桀桀桀，乖徒兒，你不是想到了嗎？”
“為師換取火靈丹失敗，那具皮囊已經不能用了，只好借你這身體用用。”
“你個老匹夫，我砍死你。”
陳樂天也是決斷之人，聽到火毒上人的話語后，向著火毒上人沖了過去，身前卻忽然出現了捅死羅霸刀的那把薄如蟬翼的短刀。
“白費勁啊你。”
火毒上人嘆了一口氣，一團黑線從光球中飛出，將陳樂天捆了個嚴嚴實實。
“你個老匹夫，你指引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奪取我的身體，你個老混蛋。”
陳樂天動彈不得，口中卻是怒罵不已。
“不錯，老夫其實在兩年前就已經在開始布這個局了。你還記不得記得，兩年前，在那‘紫火茶館’中。”
火毒上人志得意滿，說著間卻是音調一轉，
“話說那沈曼君將手按在雲飛揚的額頭上，霎時間，一股淳厚的內力傳到.......”
“原來是你這個老混蛋。”
陳樂天氣的發抖，原來那些天在“紫火茶館”裏面說書的就是他。
“不就是我，得在你們心裏種下種子，我也是以防萬一，算你運氣不好吧。”
火毒上人此舉是為了換丹失敗所做的補救措施，其實，除了陳樂天，他還在另外幾個人心中種下了種子。
不過，陳樂天是第一選擇，他身上的那副狠辣勁頭是他最喜歡的。而且，陳樂天有丹田有靈丹，雖然不是天靈丹、地靈丹，但在這火焰城中，也是頂尖的資質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讓人將更好資質的人選帶到這裏來，只是他實在沒有可信任的人。火毒上人修行那麼多年，不是在謀奪別人的資源，就是在被別人謀奪自己的資源，除了他自己，他誰也不信，哪有什麼可信賴之人。連宗門五毒門，也不過被他當成通向更高境界的跳板罷了。
“好了，不說廢話了，我得吃下你，把你記憶都歸於我，才能更好地和你的身體契合。”
火毒上人是奪舍，靈魂和陳樂天本身的身體有排斥，但如果吞噬掉陳樂天的靈魂，這種排斥就會降到最低。
“你個老混蛋，你去死.....”
陳樂天尤自咒罵著，火毒上人卻不管不顧，來到了陳樂天的身邊，大光球上浮現了一張大嘴，就要將陳樂天給吞下去。
一陣冰冷的聲音卻忽然傳來。
“根據玄鳥文明《xx法》第xx條，你，火毒上人觸發了故意殺人罪，依法判處你死刑立即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