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滅魏
吳韻林的話給了魏齊劇烈的衝擊,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麼,只能無力地伸出手指,指着吳韻林不斷地重複着:“你....你....”他完全沒有想到此刻的吳韻林居然想要誅滅整個魏家。
吳韻林身後的魏旭也深吸一口涼氣,脖子後面汗毛乍起,他原本只想着殺死魏齊等幾個人為了自己能當上魏家家主,卻沒有想着會讓全族人葬送性命。他立刻想要跟吳韻林祈求饒恕他族人無辜的性命,但是吳韻林鐵青的臉讓他望而退卻,進退維谷,不知如何是好。
被兵卒圍困的魏家眾人聽后,有人跪地磕頭求饒,也有十餘名不甘心坐以待斃的青年暗自交流之後,猛地衝出人群撲向吳韻林,他們想要通過人數優勢衝破吳韻林等人的阻攔,抓住吳韻林以此來保住族人性命。
早有準備的吳韻林又豈能使他們如願,看着沖向他的魏家青年,許多人的臉上還有帶有三分稚嫩,這讓吳韻林嘆了一口氣,握緊了刀柄。勢比人強,他不得不親自送這些天真的魏家青年上路。
屠殺是一邊倒的,面對經驗豐富,披堅執銳的吳韻林和兵卒,手無寸鐵的青年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很多人剛一接觸就喪失了對抗的勇氣,被吳韻林直接一刀削掉了腦袋。吃過內甲虧的吳韻林,如今總是優先削砍敵手頭顱。
隊伍後面的狗子看到吳韻林的威武,也立刻帶人沖向不敢反抗的魏家人群。他不能只看着吳韻林耍威風,自己也想給吳韻林留下積極的印象。只是慘了魏家眾人,一時之間兩頭作難,進也不是,退也不能。
鋼刀砍至卷刃的趙括看着眼前最後一個青年的倒下,將報廢的武器扔到一邊,從另一個兵卒手中接過一把還能用的兵刃,並沒有在意對方因為畏懼而躲閃的眼神,而是轉身看向吳韻林,用眼神詢問是否繼續,難道真的要他殺死所有人嗎?
趙括詢問的眼神讓吳韻林心中一刺,確實,屠殺一群手無寸鐵的人過於殘忍,但是他沒得選,魏家在遵義縣根深蒂固,又跟亂匪張天德有極深的聯繫,如果今日他心軟沒有趕盡殺絕,沒把魏家殺得一蹶不振,誰又能保證存活的魏家不會再次勾結亂匪打開城門,奪了自己項上人頭。說到底,他只有兵卒二十人再加上熊葛等十餘人,守城都不夠,又如何跟張天德對抗。
索性轉過身去,背對着眾人,忍受着自己良知的拷打,青着臉咬着牙說道:“除了魏齊以外,統統殺光!”他現在一清二白,沒有任何家底,所以需要留下魏齊,以此來接收魏家財產。他並不怕魏齊嘴硬,只要狠下心,就有的是辦法。
吳韻林的命令讓趙括默然的轉身提刀帶着所有兵卒朝着魏家眾人走去,他跟狗子一前一後,如同絞肉機一般前後絞殺魏家眾人。慘叫聲,咒罵聲不絕於耳,讓趙括的雙手有些發軟,他從來沒有參與過如此單方面的屠殺,從來沒有,但他手裏的動作沒有停下。他也明白,此時的魏家跟吳韻林之間的矛盾根本無法調和,再加上亂匪的威脅,這讓吳韻林沒得選擇。
反抗的魏齊被一個士兵縛住雙臂,跪在地上不斷怒吼着:“殺了我,殺了我,為什麼偏偏要留下我一人,殺了我,吳韻林,我求你也殺了我!”自己血親在他面前慘遭屠殺,他又怎能一人獨活。
魏齊跪倒在地,對着吳韻林不斷磕頭道:“吳大人,求求你開恩吧,都是我雙眼無珠惹怒了大人,千錯萬錯都是我一人之過,與他們無關啊,我願意自裁謝罪獻上全部家產,只求大人開恩放過我可憐的族人,再殺下去,魏家可就絕代了啊!”
魏家眾人的死給了魏旭極大的震撼,族人的哀嚎卻抵消了他計劃成功的恣意,無數的求饒聲更是讓他彷彿處於無間地獄,他真的只是想殺死魏齊等幾個人,而不是現在眼睜睜的看着相熟的族親死去,自己則站在兇手的一邊無能為力。
於是他咬着牙,用盡全身力氣走到吳韻林身邊,俯身大拜,將懷中的扇子拿出放在身前,聲淚俱下的懇請道:“大人,賊首已經服誅,請看在我多次立功的份上,饒過我無辜的族人吧,我願意用我所做的一切換取他們的性命,哪怕只有一人。如果大人真要趕盡殺絕,那請親手拿走魏旭的生命吧,我也是魏家人。”說完,他深深的低下了頭,等待吳韻林的發落。
吳韻林鐵青着臉,看着跪倒在面前的魏齊。
亂世人命如草芥,魏家如此,他吳韻林也如此。在這個法度廢弛的年代,強者殺人無罪,弱者無處可退。
今日不滅魏家,那麼明日死的人就是他吳韻林。因為殺他很簡單,只需要一個人,一把刀,一個仇恨的種子,那就足夠了。所以他必須剷除魏家,即使是放過魏家也不能讓他有在咬一口的能力,只能讓他們沒有能力復仇。吳韻林沒辦法,他不想死,他只是單純的想活下去,僅此而已。
越來越少的族人刺激着魏旭的神經,他不斷的掙扎,被厭煩的兵卒直接按倒在地,俊俏的臉緊貼地面,無力的哭喊道:“吳韻林,我求求你放過剩下的人吧,我把能給的都給你,只求你放過他們,他們是無辜的啊,不能再這麼殺下去了。”吐沫混着泥土沾到了他的臉上,此時的他就像一條搖尾乞憐的土狗一樣。
一直遭受良知拷打的吳韻林聽到後轉過身,慢慢走到卑微的魏齊面前,居高臨下問道:“我這麼求你,你會放過我嗎?如果上屆縣令這麼求你,你會放過他嗎?”
哪怕是吳韻林,面對了如此殺戮后,也沒有了之前的風度翩翩,直面這場屠殺讓他背負了沉重的心理壓力,他雙眼充血,指着魏齊怒吼着,既是跟魏齊說,也是給自己講道:“這不怪我,魏齊,這不怪我,是你們,是這亂世,一步步逼我這麼做的!”
氣血沖腦的吳韻林提起魏齊的頭髮,看着魏齊雙目無神的臉,問道:“你給我求饒的機會了嗎?
給上屆縣令求饒的機會了嗎?
我從下午到現在生怕你魏家突然改變主意要折磨我,生怕亂匪知道我的消息提刀來殺我,生怕兵卒投降我沒有了利用價值被你們殺了當投名狀!”
他鬆開魏齊的頭髮,激動的情緒愈演愈烈,甚至有些癲狂,繼續發泄道:“你們把我囚禁在一間密封的破屋裏、你們給我求饒的機會了嗎?”
熊葛沉默的走上前勾住吳韻林的肩膀,將其拉回神,沉悶的說道:“韻林,你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你的神經緊繃了太久。”他見過類似的場景,所以處理起來很有經驗,但是這條血腥的衚衕也一直挑戰着他的神經,讓他心裏也頗為沉重。
“我很好...我只是.....”恢復常態的吳韻林看着周圍士兵恐懼的眼光,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腳下的魏齊意志崩潰,空洞麻木不斷重複着求饒的話語,而被圍剿的魏家人,除了魏齊魏旭,都已慘遭屠殺,鮮血染紅了染紅整條衚衕。
“你說得對”吳韻林看着吳韻林的目光,慢慢說到:“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只是....只是,太累了.....”身子因驚恐而發顫的阿獃抖着身子過來扶住了吳韻林,努力的穩下腳步,一步一步的帶他前往能夠休息的地方。
持刀孤立的趙括目送着吳韻林的身影消失,然後又轉頭看向魏旭,嘴裏喃喃道:“真是一個可憐的人。”然後他在現場稍作安排,命令兵卒押走失魂落魄的魏齊、魏旭嚴加看管,慢慢的走出血腥的衚衕。
喘着氣的狗子看着在一旁發獃的愣子,很是疑惑,心想這傻子不會是被嚇傻了吧,於是擔心的過去踹了一腳,假裝不在意的問道:“愣子你想啥呢?看你發獃了半天沒有動彈。”
被踹的愣子直着脖子扭頭看向狗子,沉默了半天,才緩緩地開口問道:“狗子,你還有酒嗎?俺想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