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魏齊
看着鬆了一口氣的魏旭,吳韻林內心一動,拿出自己的匕首強塞到了魏旭的手中說道:“你拿着這個,以防萬一,你別看這東西小,用好了會有很多妙處。”說完也不等魏旭拒絕,擺了下手,扭頭跟着狗子挑人去了。
“我...我....”魏旭拘謹的接過匕首,他不知說些什麼好,如此拳拳之情他是第一次遇到,雖然他並不知道吳韻林的想法吳韻林的安排,但身子贏弱的他揮舞起鋼刀來確實頗為吃力,而使用匕首更為輕鬆便捷,收下匕首,心裏也對吳韻林充滿了感激,面對吳韻林的膽怯也在此刻終於消散,並對自己一直以來對吳韻林的誤解感到了一絲慚愧。
忙碌的吳韻林沒有注意到發生的一切,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因為此刻的他正忙碌的安排着諸多兵卒的任務,
像是在吳韻林等人殺人的時候在農莊裏維持秩序,有或者編排應急小隊,以防意外。這些安排雖小,但對他來說意義非凡,他要通過這種方式讓兵卒們習慣他的直接命令。
吳韻林故意給周兵頭安排了一個看守庫房的任務,看着對方苦笑的表情,吳韻林不為所動,他要趁勢架空周兵頭,做這二十個兵卒真正的頭領。
安排好一切的吳韻林,終於有空的帶着剩下的熊葛、龍一等人並且給魏旭吩咐道:“我猜你可能會藉機清理魏家不聽你話的人,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亂殺無辜。”
等下你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去騙魏齊來這裏,就說你發現這些當兵的有人跑出來了,你父親要魏齊來主持大局。
吳韻林並不知道魏齊的為人,也不知道這個漏洞百出的計劃會不會成功,但並不妨礙他賭一把,賭贏了,能夠一舉消滅魏家,立足遵義縣,賭輸了也不會有什麼損失,頂多強攻魏家大院,死幾個人罷了。他到不怕魏家守着莊園的圍牆抗拒,因為胡作非為的魏家早已失了民心,又沒有足夠的時間發展成為豪族,所以根本沒有能力守住。
這大膽的計劃,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讓魏旭膽戰心驚,這一晚上經歷的種種早已消耗了他所有的膽怯,他只是對自己的安全產生了些許顧慮,但很快就打消了,畢竟他也是魏家人,若非意外,魏齊很難懷疑到他身上。
在聽完吳韻林詳細的計劃安排后,魏旭沒有推脫,也沒有猶豫,而是解開自己腰上的鋼刀放在一旁,抱着乾淨的衣服走進裏屋乾淨利索的換好,用換下的衣服擦乾自己臉上的血跡,然後把吳韻林的匕首貼身放在胸口,大方的走到吳韻林面前行了個禮,就匆匆的出門朝着莊園房屋的方向趕去。
“這到是個人才,對自己狠對別人更加狠。”吳韻林看着魏旭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后,吩咐愣子去給他打一盆清水,然後起身拿起衣服,走到裏屋準備好好的收拾一下自己,自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剩下的就等着時間慢慢發酵吧,希望魏旭不會讓自己失望,能夠成功把魏齊騙來,讓自己能一舉剷除魏家這個禍患。
穿戴好衣物的吳韻林走出裏屋,接過愣子打來的一盆清水,將其放置在桌子上,然後捧起來洗了把臉,濯去了臉上,手上凝結的血污。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吳韻林並沒有產生一絲一毫的懈怠。
除去魏家之後並不能疏忽大意,因為還有那個只聽其名,未見其人的亂匪張天德,也不知對方會如何對付自己,畢竟那是殺了上屆縣令的悍匪啊。張天德就像是一把利劍,從一開始便懸挂在吳韻林的頭頂。
吳韻林深深的嘆了口氣,真是的世事維艱啊。
趙括等人很快就找到魏旭所交代參與匪亂的人。
在他們殺戮的過程中,發出了極大的殺喊聲,驚醒了許多農戶想要出門明看,但是聰明的狗子馬上派人高聲喊道縣令清繳亂匪,無辜者莫出宅院,違者格殺勿論這樣的話,幾乎讓所有農戶都不敢打開自家大門,雖然他們是魏家的細戶與長工,他們雖然心向魏家,但是此刻勢單力薄,也不敢造次。
趙括站在最後一個名單上的人的家門口,看了一眼自己身後那群喘着粗氣的士卒,眉頭皺了一下,這些人的體質太差了,連續殺了幾戶人家就氣喘吁吁,看樣子等局面平穩之後,自己需要好好的操練他們一番。
喘着大氣的狗子並不知道趙括的心中念頭,而是笑着對趙括說道:“趙公子,就剩最後一家人了,你老休息我帶兄弟們上”他身上滿是死者的鮮血,正混居在一起,順着皮甲的縫隙不斷地低落到地上,發出滴答的聲音。
狗子認為吳韻林肯定會撤掉表現不佳的周兵頭,所以在清繳中十分活躍,殺起人來更是人狠刀快,想要在眾多兵卒心裏積攢威望,好接周兵頭的班。他雖然不知道吳韻林跟趙括的關係,但也明白吳韻林很看重趙括,所以想要討好趙括,並不是指望對方能為他美言幾句,只求不說壞話。
趙括倒也不反感這個圓滑的小兵油子,他乞兒出身,有跟隨師父多年,早已見過了無數形形色色的人群,狗子的小心思他也能猜出一二,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於是笑着開口說:“今天你的表現很不錯,等到了遵義縣我請大家喝酒。”
狗子聽了小眼一眯,這位爺懂事啊。
想到這裏,狗子咧嘴一笑,一邊走到農戶門口,一邊說道:“那行,等到遵義縣你可得請我們大家好好喝酒,到時候咱們不醉不歸!”話音剛落,扭頭就是劈手三刀,順着門縫砍開了門栓,接着一腳踹開了大門,盯着院裏驚恐地農戶,笑容變得猙獰起來。
夜晚的遵義縣魏家大院裏,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全然一片欣欣向榮的樣子,此時正處於上升期的魏家,煥發出了無限活力。
剛剛接手魏家的魏齊正坐在院子裏的樹蔭下乘涼,看着忙碌的族人,彷彿見到了魏家在魏齊的領導下晉陞豪族的那一天。他的嘴角露出滿足的微笑。
他看向身旁石桌上盛放的葯膳,單是聞着葯香味就能讓他精神抖擻。於是他伸手用勺子舀起一勺湯藥,輕輕吹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頓時只感覺一股熱氣順流而下,全身的毛孔張開,身子暖洋洋的,讓他好不舒坦。
也不知道父親在農莊裏過得怎麼樣了,放下湯勺的魏齊思念道,等再過幾天定了大局,就把他接回遵義縣享福吧。
正當魏齊怡然自樂的悠閑時光,為自己將來的生活做打算時,院門衝進來一個少年,直接撲到在院子裏,打碎了他的美好遐想。
那少年正是魏旭,只見此時的他衣衫凌亂,滿臉灰塵,還跑掉了一隻鞋子,赤着左腳跌坐在地上,一副大驚失措,惶恐不安的樣子。
“魏旭,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魏齊緊張的坐了起來,他一眼便認出來人是魏二公子。但他今日怎麼變成了這個模樣,又好像被人打劫了一樣,在遵義縣這片土地上,居然有人敢動他魏家的人。
魏旭喘了口粗氣,暗自提醒自己絕對不能露餡,然後裝出一副被嚇破膽子的模樣,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那些大兵有幾個跑了出去,我追半天沒有追上,現在父親讓你回去主持大局。”
“什麼?!咳咳咳咳咳”
魏賀甲猛地站起身,一口氣沒有提上來,痛苦的彎下腰連咳了幾聲,吐出一口濃痰,然後用力的錘着自己的胸脯,抬起頭來,紅着臉盯着魏旭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會跑出來,看守他們的人呢?”
他們晚上喝酒醉了,幾個當兵的就偷偷撬開窗戶跑了出來,現在父親派我來跟您報信,說他在莊子裏等着您,讓您帶着族人去見他。”
“跑了幾個?,馬上聯繫張大哥,說我魏家出一萬兩買那幾個人的人頭!”關心則亂的魏齊沒有注意到魏旭話語裏的漏洞,他現在一心都在考慮如何才能抓住這幾個當兵的,現在魏家還沒有積攢足夠的實力敢跟官家撕開臉面。
“通知院子裏的所有人,除了留下幾個看門的,剩下的都跟着我去農莊,都帶上武器。”
魏齊向來比較穩重惜命,不敢自己一人孤身涉險,因此帶着自己族人壯膽,卻不知這給了吳韻林一個一網打盡的機會。然後他又對着魏旭說道
“你現在帶幾個人去縣衙門口守着,看見預防那幾個當兵的去縣衙。”
“我明白了!”魏旭點了點頭,看着眼前這個惶恐不安的兄長,全然沒有了自己記憶中的威嚴。
再優秀的人也無法時刻保持着精明強幹的狀態,此時魏齊早已喪失了自己往日的睿智。
魏齊然後帶着諸多族人浩浩蕩蕩的走出遵義縣,他本想多留些族人在遵義縣看守,但是想到人多勢眾,萬一遇見歹人,也能更好的保護自己,畢竟遵義最近可不太平。
魏旭偷偷跟隨着浩蕩的隊伍,這一行人足足有五十餘人,除了少部分人留在縣城看家之外,魏家所有成年的男丁都在這。此時的魏旭雖然竊喜魏齊等人中計自尋死路,但同時對自己出賣家族的行為產生了絲絲愧疚。
父親,我這樣是否做錯了呢,魏旭抬頭看着天空,想起自己的父親,他是否認同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呢?
他眨了下眼,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勢比人強,從他深夜殺掉跟班與看着父親被殺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回頭的機會,只能一條路走到死了。
縣令不是嗜殺之人,他斷然不會殺光所有魏家人,魏家家大業大,對吳韻林肯定有所幫助,只要願意歸降的肯定可以活下去,肯定的。魏旭只得這樣安慰自己,來打消自己的因為出賣族親而產生的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