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夜幽夢忽還鄉
“還給我!”
隱月想來奪取,那男子一個轉身,讓隱月撲了個空。
“快還給我!”隱月又一次呼喊道,這香囊可是母親唯一留給她的東西,她妹妹夕顏也有一個。
男子將香囊緊緊地捏在手中,手上的青筋暴起,一個香囊並不奇怪,但是這香囊上的刺繡圖案,放眼整個天下,可能只有他們朱家的女子才能綉出來。
就在他遲疑的這一瞬間,隱月抓住他的手,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掰開。
“你放開!”她情緒異常激動,好像這個香囊比她的生命更為重要。
那男子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順勢一推,將隱月推開了去,隱月摔倒在地,不料弄裂了胸前的傷口,喉嚨一甜,口吐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隱月眼角傳來點點火光,感覺胸前疼痛難忍,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着。
漸漸睜開眼睛,將頭轉過去,那男子依然坐在火堆前,破廟外面的雨還未停,這一幕如此熟悉,熟悉到她自己都不知道剛剛是不是一場夢?
她想坐起,剛一起身,胸前無比疼痛,低頭望去,忽然一驚,上身衣服已經褪去,只剩下一件貼身小衣,蓋住身子的只是一些潮濕的乾草,胸前的傷口重新被人包紮過了。
“你這禽獸,對我做了什麼?”隱月憤怒不已。
那男子起身,徑直走了過來,將手中伸了過去,手中正是那一隻香囊,他將頭轉向了別處,並不屑眼前的春光。
“這是哪裏來的?”斗笠下傳來那男子冷冷地問話。
“還給我!”隱月仍然很是激動,想要坐起,胸前一陣劇痛,鮮血又流了出來。
那男子將手一翻,香囊落下,她雙手緊緊抓住。
“這是哪裏來的?”那男子依然只是這一句話。
隱月將香囊緊緊拽在手中,彷彿有了這個香囊,她什麼都不會怕。
“你快點告訴我!”那男子吼道,一向平靜的他突然顯得異常激動。
此時的隱月有些恐懼,她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甚至想到了死。但是這男子剛剛的情緒比死還可怕,因為這已經不是一個人的情緒了。
“我……我……”隱月嚇得一身哆嗦,顫抖的聲音從嘴中竄出,使勁想要說清楚話,但是已經說不清楚了,兩顆淚花從眼角滑落。
“前吳國皇后朱如玉是你什麼人?”
突然吹進來一陣風,掀起了斗笠的一角,隱月看見他已經將嘴唇咬出了血。
“她……她是我娘親!”隱月本來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現在不得不說實話。
那男子斗笠猛地一轉,隱月能感受道斗笠之下凌厲的目光,向牆角靠了靠,本能地抓起乾草蓋住自己的身子。
“果然是你……但是為什麼一定要是你呢?”
那男子說了一句讓隱月莫名其妙的話。
莫非他認得自己?吳國被四國滅了之後,未投降的人都被趕盡殺絕了,難道他是僥倖逃過了大難?回頭一想,當真此人認識自己,那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怎麼還是如此無禮?
若當真不認識,為何剛剛又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你是誰?”隱月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哈哈哈……”那男子突然笑了起來,這是隱月聽過最痛苦的笑聲,雖然他在笑,但是這笑聲聽起來比哭還難聽。
“哐嘡!”
隱月抬頭望去,發現他的劍已經掉在了地上。
他歪歪倒到走了幾步,像是喝醉了酒一樣,突然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從懷中拿出一個東西,竟然也是個香囊!
這香囊越看越熟悉,竟然和自己手上的香囊一模一樣!
隱月先是一怔,這樣的香囊母親告訴她只有朱氏家族才會擁有,朱氏被滿門抄斬后,這個世間就只有兩個了,她一個,夕顏一個,讓她們好好收藏傳下去,也算是對朱家的一點延續。
“你把夕顏怎麼了?你快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裏?”隱月誤以為他手上的香囊是夕顏的,因此才會有這麼一問。
“夕顏?”男子重複着這個名字,似乎在記憶深處挖掘這個曾經念過無數次的名字。
隱月再一次怔住。
“你究竟將夕顏怎麼了?為什麼她的香囊在你的手上?”
隱月疑惑,自己和夕顏在從小生活在深宮中,見過的人屈指可數,怎麼對眼前這人一點印象也沒有?
若說他真認識自己和夕顏,那從見到那一刻起就該認出才對……越去想一個問題的答案,反而冒出了更多的問題,隱月此時心如亂麻,不知道哪裏是頭。
當隱月再一次抬起頭來時,他已經不在了破廟之中。
反覆地確認之後,她才從乾草中爬了出來,找到衣想穿上,但是衣服已經爛的不成樣子,根本就沒法再穿。
正當隱月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耳邊傳來“嘶嘶嘶”的聲音。回頭一望,在不明亮的火光下,一個東西爬了進來,那東西越來越近,吐出長長的信子,竟然是一條蛇。
隱月顧不得身上的傷,也不在去找衣服,起身就跑,剛一動身,只覺得腳上被什麼東西咬了一下,驚恐加劇,又一次暈了過去。
“隱月表妹……隱月表妹……”
“姐姐……姐姐……朱翔表哥來了。”
一男一女走進門來。
隱月睜開眼睛,一下子就坐了起來,雙手緊緊抱住眼前一個面容十分俊俏的少年。
“表哥,有蛇,好大的一條蛇,我好怕,你快趕走它!”
朱翔一怔,急忙掃視四周,這閨房之中一層不染,連個蟑螂都沒有,怎麼會有蛇呢?
朱翔已經十七八歲,雖未加冠,但是從小飽讀詩書,深懂禮儀之道。
眼前這女子雖然是自己從小一直玩到大的表妹,此時被她這樣抱住,也顯得有些尷尬。
“哈哈,姐姐真是膽小,莫說這房間中沒有蛇,就是有蛇也不至於嚇成這個樣子。”一旁一個小女孩約摸十歲的年紀,此時正在幸災樂禍道。
“夕顏表妹別笑,你姐姐肯定是做噩夢了才會如此。”
夕顏嘟着嘴道:“哼,朱翔表哥就是喜歡和姐姐玩,我不過是笑了笑姐姐,你就幫她說話。”
朱翔笑道:“那下次你做噩夢的時候有人嘲笑你,我也幫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