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抗爭
崔戰勝的爹並沒有去崔玉蘭家吵鬧,或許對於他來說這確實有點掉價有失身份吧。
可是這並不代表這件事可以這樣善罷甘休,他有一百種辦法對付崔大寶。工分是農民的口糧,是全家人餬口的保障,可是掌握工分分配的權利就掌握在生產隊的隊長手裏,隊長自然要聽村幹部的安排。
崔大寶和崔二妮自然在隊裏處處受挫,乾的是最臟最累的差事,一天下來,這挑點毛病,那找點錯處,工分扣個七七八八,崔大寶自然是不幹的,可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抗爭是無力蒼白的。崔二妮大大咧咧的性格更是不能受這樣的委屈,直接跟隊長大打出手,人們好說歹說才沒有倒扣工分。崔大寶自然之道這背後是誰在使壞,他沒有身份自然要去找崔戰勝的爹說個清楚。
“村長,我知道你為啥找我麻煩,扣我工分,我明白告訴你吧,我也不同意我家玉蘭跟你家崔戰勝,我家不像攀高枝,我也怕村裏的唾沫星子淹死我,我會讓我家玉蘭離你家兒子遠遠的。”
“心裏清楚就好,白日夢少做,說出來的話該做到的一定得做到才行。”
“你放心吧,我崔大寶是窮,可是我有骨氣。”
“那最好。”
崔大寶心裏氣悶,回到家裏,看到手傷還沒好的閨女,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蘭兒,爹求你了,咱能不能跟崔戰勝斷了。”
“不能。”
“你咋這麼倔呢,你知道不,他爹為了分開你倆,我跟你二姐的工分都給扣光了,這麼下去,咱們全家都得喝西北風啊。”
“爹,為啥啊,我惹的事,跟你們有啥關係,憑什麼折騰你們啊?”
“憑什麼,就憑人家手裏有權有勢,就憑咱們門不當戶不對,就憑你爹我沒本事。”
“爹,我不想斷,斷了我活不成啊。”
“活不成,斷了你活不成,活不成,斷了你活不成。”崔大寶自然自語的走了,崔玉蘭感覺心疼的都要炸了,她寧願自己的爹揍自己一頓,打自己幾個耳光,可是爹說的這些話字字都像刀子一樣,皮肉不疼心裏疼。
更可怕的事還在後頭呢,爹竟然自殺了,用一根繩子把自己吊在了們框上,好在崔勤兵逃學回來的早,趕忙用菜刀砍了繩子,爹撿回來一條命。玉蘭嚇得瘋了,爹竟然為自己自殺了。
爹緩過來第一句話就是“玉蘭啊,你要是跟了崔戰勝,爹就不活了。”這麼赤裸裸的威脅。
這麼直接的痛擊。
這麼難以釋懷的枷鎖。
“好吧,爹,你放心,這輩子,只要你說不,我就不跟崔戰勝,你好好的,你要有個三長兩短的,咱爺倆就一塊去地底下見我媽去。”
“玉蘭,你媽要是活着,也不會答應的,你跟了崔戰勝也過不上好日子的。”
玉蘭無話可說了,世界上沒有如果,媽早就不在了,爹還在,可是如果爹也不在了,玉蘭不敢想像,爹要是因為自己死了,那麼自己真的可以苟活在這個人世間嗎?
玉蘭沒有哭,因為她覺得哭已經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了,但是她心裏也不甘,為什麼人活這一世,要被別人安排着走,跟誰結婚跟誰過日子,都得別人說了算。輾轉反側,她給崔戰勝寫了一封信,讓崔二妮轉交。
崔二妮接過信就說了了一句話,差點把崔玉蘭給逗樂了,“爹可真偏心眼,這要是我的話,非得把我弄死不成,到了你這,自己尋死去了,不過咱姐倆啥命啊,都栽在崔戰勝一個人手裏頭,這崔戰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非得在咱家這棵樹上弔死,咱家也不是啥梧桐樹啊,也沒有金鳳凰,充其量是棵歪脖子樹,方便上吊罷了。算了吧,勸人的話我也不會說,你的心情呢我也了解,我也經歷過,雖然你沒有蛇仙保佑,弄的比較慘,你也幫我送過信,這信我送了。”那語氣,那神情,一派正氣凜然的樣子。
崔二妮找到崔冬至,崔冬至不願意幫忙,崔二妮軟磨硬泡的,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反正是最後還是轉達了那封信。
崔冬至也聽說了崔大寶自殺的事情,知道這封信的分量,他心裏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打開信封,裏面只有四個字,抗爭無效。
抗爭無效,玉蘭沒有說咱們分開吧,咱們斷了吧,只是說抗爭無效,那麼只是說不再抗爭了,而不是不能來往了,玉蘭,還是他的玉蘭。
沉重的心略微輕鬆了許多,他找出信紙,想要寫下自己的決心,以及想要給玉蘭決心,可是寫來寫去都覺得不合適,最終只寫下了一個字。
玉蘭翻開牆洞,找到紙條,打開,上面只有一個字“等”。
等,等待,等待時間賜予人們認可,等待自己逐漸長大,逐漸變得有能力匹配他,等待雙方父母心裏面那一片疼愛子女的柔軟地方逐漸化解開。是啊,不願意放棄,只有等,也只有等着不可預知的未來給自己帶來轉機和奇迹。
“我等你,請你也等等我。”玉蘭心裏默默的念着。
接下來的日子自然平靜了許多,崔戰勝表面上跟自己親爹妥協了,也同意去跟親爹安排的高官女子相親。崔戰勝也去,不過只是去罷了,見了面也不說話,裝啞巴,那有權勢家裏養出來的要麼是大家閨秀,要麼是刁蠻公主,大家閨秀自然會打聽因果緣由主動退出,刁蠻公主自然不會受這份委屈,果斷的放棄。所以崔戰勝就這樣以不變應萬變,回到家裏只是一句,“咱家地位太低,人家瞧不上。”
崔玉蘭知道崔戰勝去相親了,心裏自然不痛快,可是又怎麼辦呢。
果然牆洞裏有紙條,上面寫着“放心,靜養,不要有壓力。”
原來相親是作秀嗎,就是為了給自己減輕壓力。好吧,崔玉蘭嘴角彎彎,愛上一個人就要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