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些殺手來自哪
時初月饒有興緻地看着這出表演,就見冷星禾腳下一個殘影,人已到了兩米開外。
少女也是個狠人,吧唧一聲倒在地上,可見這一摔也是用足了功力,毫不參假……
眾人看着摔倒在地的美女,眼露同情,卻又個個袖手旁觀。
“真是不懂憐香惜玉…這麼個絕色佳人,摔壞了腦子可怎麼辦?”時初月盯着冷星禾搖頭嘆息。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家小姐病倒了,你也不扶一下,害她摔成這樣,你要負責!”
“哈?你再不把她扶起來,是不是就要咽氣了。長得挺像個人呀?怎麼是個豬腦子?”一言滿是嘲諷的看着主僕兩人。
“豬得罪你啦?你要這樣侮辱豬?”三斤拉過一言,又對着地上的美人道:“給你個建議,裝暈的時候眼珠也別轉……”
看着冷漠離開的一群人,主僕兩也不敢再造次!
“哎!你說她是不是眼睛有毛病,明明我才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怎麼就不往我身上撲?”
“可能因為…你矮!”
……
榆林縣,一處偏僻的山坳中,青草山林里躺着幾具腐敗的屍體。
即使臉上矇著厚厚的布巾,也難掩腐敗的屍臭。時初月忍着不適,朝着最近的一具屍體走去。衣袖被拉住,時初月轉頭,“你幹嘛?”
“你要把仵作的事也幹了嗎?在這邊獃著!”
時初月認真瞅了瞅冷着臉的冷星禾,眉眼彎彎,“擔心我?怕我不適?”
冷星禾扔掉手裏的衣袖,“我是怕你破壞了屍體上的線索!”
時初月繼續上前,蹲在屍體旁仔細打量。屍體已經高度腐敗形成巨人觀,無法看出原來面貌。屍身上的衣物是普通的黑色棉布,鞋子是氈皮靴,千層底用的是…江南特有的黃麻?時初月找了根樹枝,掀開外衣,裏衣也是尋常細棉布。“咦?”
“有什麼發現?”
時初月扯下屍身上的荷包,仔細翻看,“布料看不出什麼問題,但這上面的祥雲圖案是蘇綉!”
“按我們查到的消息來看,這些死士來自京城。京城雖有會蘇繡的秀娘,但通常都是專為主子服務的。作為死士所用的該是最為普通尋常之物才對。”
時初月一邊聽着冷星禾的分析,一邊翻看着其他幾具屍身。“沒錯,這些人用的應是市面上最普通的東西,所以蘇綉也好,鞋底的黃麻也好,都說明了他們所處的地方不是京城而是揚州!”
時初月看向冷星禾,繼續說道:“要麼是我們查到的消息有誤,要麼是這些人並非是殺死楊廣之人。”
冷星禾掃視了一圈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篤定道,“去殺楊廣的就是這些人,不過…人數不對,少了一個。”
“都成這樣了,你還認得出?”
“身高!”
“哦!忘了你的本事…變態!”時初月撇嘴,語氣有些酸。
“嫉妒也沒用!”
“你剛說少了一個是什麼意思?”
“人數對不上,少了一個最厲害的。原本我並未把這些人放在心上,沒想到遭了那人偷襲……”
“你的傷似乎有些不對勁,我給你的葯是治療內傷的良藥,正常情況下你早該好了?到底怎麼回事?”
“修鍊的武功出了點問題,又恰巧遭遇內力震蕩……”
時初月盯着冷星禾的眼眸,“走火入魔?”
“你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麼?少看些亂七八糟的雜書!”冷星禾顯然不想多說,岔開話題:“等仵作驗完屍體看有沒有其他發現,另外,之前的消息要重新核實。”
時初月壓下心中的一抹擔憂,理了理頭緒,“有沒有可能是幕後之人故布疑陣,放出了假消息,而剛好又有一批死士從京城到了益州,所以你們的調查才會有誤?”
“你是說益州官道上刺殺我的死士!他們才是京城來的那一批,而刺殺楊廣的這些人很有可能來自揚州?”
“沒錯!還有,他們的死又是怎麼回事。是單純的被滅口,還是有其他內情?又怎麼會跑到冀州來?這裏…可是西北軍鎮國公的地盤!”
冷星禾望着京城的方向,眸光清冷,“平靜了十年,京城的風雲暗涌是該動了……”
四平和五魁安靜的在一旁當著背景板,直到
腳步聲傳來。四平尋着聲音走去,不一會帶着個小老頭過來。
老頭五十上下的年紀,灰白的頭髮用青黑色的襆頭包裹着,褐色的麻布短衫,背着個大木箱,精神矍鑠的樣子!
老頭瞅見一地的屍體,也不顧在場幾人,邁着矯健的步伐就沖了過去。只見老人取下木箱,從裏面拿出口罩,手套,各式刀具,鑷子,還有一壇…燒酒?
時初月看着這些工具有些懵,大夏國的仵作行業已經發展得這麼好了嗎?這些工具雖不如現代的科技文明水平,可似乎也相差不遠。
老頭驗得很仔細,神色專註,手法熟練。就連開膛破肚也是毫不含糊。時初月越看越心驚,第一次對這個時空,對這個王朝產生了懷疑……
“怎麼了?”冷星禾難得的這麼溫柔。
“是你的人特別厲害,還是大夏的仵作都不錯?”時初月的眼睛一直盯着老頭,看着他的每一個動作和神情。
“你說秦老!他的能力在整個大夏國能排前三!”
說話的功夫,秦老已經驗完了一具屍體。老頭也不耽擱,一具接着一具,速度也越來越快。
“秦老有什麼發現?”
“回公子,這些人死亡時間在五到七天左右,年齡都在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常年習武導致每個人身上都有多處骨傷舊疾。其中五人患有腎囊風,三人膝關節和小腿有輕微變形,屬於痹症,這些病症多是因為常年生活在潮濕陰暗的山林中所致。至於死因,是在吸入一定量的迷煙后,胸部中掌,肋骨斷裂后刺破肺部,一擊斃命。”
“秦老的驗屍技術果真厲害!可否願意收徒?”
老頭目光轉向時初月,略帶打量,“小姑娘好眼光,好膽識!面對這番情景還能面不改色,可見也不是一般人吶!至於小老兒的技術嘛,自會傳給有緣人……”
“不瞞秦老,我其實怕得很,關鍵特噁心,只是不能在某人面前露怯,我就是裝裝樣子!我見秦老這些工具很是特別,可是特製的?這罈子裏的可是用來消毒殺菌的?我聞着怎麼像是酒?”
“小姑娘也知道消毒殺菌?這可不是一般的酒,是蒸餾后的酒精。”秦老對眼前這小姑娘也多了些好奇。
“蒸餾是什麼?還有這口罩也挺有意思,跟我們用的面巾不太一樣?”
一旁的冷星禾實在看不下去,打斷道:“秦老不是外人,你有話直說!”
“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
秦老看了看有些無奈的公子,又看看眼前變臉如變戲的女子,有些好笑,“小老兒的先祖曾經跟在德敏皇後身邊學過一段時間。”
德敏皇后……原來如此!時初月的思緒有些飄。
“淼淼,娘希望你長大了能成為像德敏皇后那樣的人……”
“你呀,還真是望女成鳳,咱們的淼淼只要平安喜樂就好!”
“淼淼,別聽你爹的。平安喜樂固然重要,可卻遠遠不夠,女孩子活在這個世道不易,娘希望你能長成有眼界,有本領,胸懷寬廣的人才,而不是只能依附別人而活的菟絲花!像德敏皇后那樣,成為咱們女子的楷模,活出自己的風采……”
“那咱們淼淼可要加油,不能再這麼貪睡啦……”
時初月回憶着小時候爹娘的話,有些惆悵,又有些激蕩……
“秦老你先回去休息。四平留下來處理這些屍體。”吩咐完,冷星禾拉着還在發獃的時初月朝着山下走去。
四平瞅着五魁要跟上去,感覺有點心累。自己這貼身護衛不僅淪落到處理腐屍,還得幫主子解決礙眼的存在……
五魁衣袖被拉着,轉頭看着四平,臉色不太友善。
“兄弟,幫幫忙!”四平扯出個僵硬的微笑。
五魁看了眼滿地腐屍,眼光冷漠,無情拒絕:“放手,不熟!”
“一言,三斤,四平,五魁…說不熟,咱們信,別人信嗎?五弟就不好奇嗎……”
“五弟?”
“放心!你不是最小的,咱們還有小八!我也不是最大的,上面還有個二哥,你也可以叫雙喜哥……”
四平見五魁有些發愣,拍了拍他的肩膀,“雖是兩個主子,但肯定是一家子兄弟,錯不了……”
……
時初月被拉上了馬車,有些不滿,皺眉道:“幹嘛?”
“你想知道德敏皇后的事,等回了京城我告訴你。”
“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時初月不滿的嘀咕。“帶我去哪?再不吃飯肚裏的蛔蟲都該餓死啦……”
冷星禾很是無語,瞪了眼時初月,“這不就是帶你去吃飯!”
“你來過榆林?什麼時候?”
“五年前,陪一個人來過冀州。”
“不會是去雁門關吧!想要守疆擴土,建功立業?……”
冷星禾閉上眼睛不願搭理她……
一條小巷子裏,門口掛了個袁記的招牌。冷星禾領着時初月下了馬車。
“兩碗蔥油麵,一碗加辣。”
傍晚時分,除了老兩口守着店,也沒有其他客人。老婆子見着兩位天仙似的客人,高興地吩咐着老頭子做面。
時初月嘗了一口麵條,香辣勁道。“你嘴還是那麼叼!”
冷星禾就當這是誇讚,也不回嘴,安靜的吃着。
昏暗的小店,普通的吃食,驕陽明珠似的兩人與其格格不入,卻又如此的安寧和諧……
時初月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明天我們去雁門關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