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旋轉 飛躍 閉着眼
千鈞一髮之際,紫玉青影飛速旋轉而來,巧妙地撞開了暗箭,並帶着勁氣襲向兩名死士。
時初月飛身而至,右手接住飛旋迴來的紫玉青影。
另一邊死裏逃生的黑衣人一個鯉魚打挺,右腳點地,飛身抽出死士身上的長槍再次加入戰團。
初月見五魁也已趕到,便不再關注於此。而是轉身向著唯一一個身處戰圈外的男子走去。
男子三十上下的年齡,一身儒袍髒亂不堪,臉色更是蒼白憔悴。剛才的冷箭便是出自他手。
初月的腳步就像踩在男子的心尖,壓迫感讓其不堪忍受,頹然倒地。
“你是誰?為什麼追殺我?”男子的聲音有些暗啞和緊張。
初月行至身前,淡漠地看着他。“楊文翰,三十二歲,益州刺史楊廣嫡長子。兩個月前,益州有官員上奏朝廷,稱楊廣結黨營私,招權納賄,勾結外敵,並呈上了相關罪證。朝廷派御史南下督查,準備押解楊廣一家進京由三司會審。可就在半個月前,楊廣被刺身亡,而後其子楊文翰不知所蹤。”
“你到底是誰?我父親是被你們所殺?”
“我更希望他現在活着。因為他死了,所以我來找你。畢竟有句話叫父債子償!”
楊文翰瞳孔放大,手臂緊貼大腿。赤紅的雙眼盯着初月,“我父親是被人陷害的,我也不認識你。”
時初月雖沒有主修微表情心理學,但簡單的還是會看,像楊文翰如此沒有技術含量的撒謊技巧,初月很想來句“soeasy!”
“你在緊張,害怕,說謊,這些都表明你想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實話,我讓你活得久一點。再廢話,就把你交給朝廷!就不知到時候會不會步你父親後塵,益州還沒出,魂就離了體!”
“你!…你到底是誰?家父的事,我不一定清楚。”
“十年前,益州涼城!”
“你…你是皇上特封的樂安縣主!”
“是呀…要恭喜你答對了嗎?呵…時家的後人不就只剩我了嗎?”時初月的聲音有點冷,帶着幾分輕嘲和悲涼!
……
益州到雍州的官道上。一輛馬車不急不緩的行駛着。拉車的兩匹駿馬通體黝黑,步伐矯健,一看便知不凡。
駕車的少年穿着藏青色的布衣,窄袖長褲,乾淨利落。一聲鷹啼打破平靜,少年韁繩一拉,右手抽劍,飛身幾個旋轉,手挽劍花,便輕鬆砍掉數只利箭。
見偷襲失敗,十數名蒙面人提起武器,衝出密林朝着少年殺來。
以一敵十,少年卻絲毫不落下風。手裏的長劍快到只見殘影,猶如一層劍網護在身前,刀槍不入。
兩名蒙面人收刀退後,似乎想從身側繞過少年去到後方的馬車。
少年眼露輕蔑,手上劍花不停,一腳踢向身邊男人的胸口,再腳尖一勾一踢,長槍飛過,扎進遠方男子胸口。一瞬間幹掉兩個,蒙面人卻絲毫不懼,再次攻了上來。
少年眼睛微眯,招式更加凌厲,顯然動了真怒!長劍如游龍,直取要害,招招致命。
劍尖抵在最後一人咽喉,“是死是活自己選!誰派來的?”
蒙面人眼神晦暗,狠狠地往前一撞,利劍穿喉!
少年見此卻毫無異色,收劍入鞘,轉身走向馬車。
“公子,是死士,無活口。”
“嗯!”
“屬下立即傳信讓當地縣令來處理?”
“嗯!”
少年對自家公子的惜字如金早已習以為常,不再多話,躍上馬車準備繼續上路。
左手剛拉上韁繩,變故突生!
一輪黑影自上而下,朝着少年脖子襲來,速度奇快。少年上身後仰,右手握劍格擋,劍身與暗器碰撞,火花四濺,聲音刺耳!
又是三名刺客飛身而來,身穿黑衣,面覆銀色鬼頭面具。少年見此眼睛微眯,面色凝重,提劍迎戰!
三名刺客顯然與第一批死士不同,高手過招,招招致命!少年勉強以一敵三,但身上已多處挂彩。
勁風吹起馬車車簾,隱見一男子端坐其中,右手執盞,優雅高貴,似乎對外界環境毫不在意。
男子見少年後背又中一劍,仍舊面無異色,只手指輕動,茶盞飛出,一名刺客倒地不起。
男子面色更加蒼白了一分,手指微顫,面上卻半點不顯異樣。
少了個對手,少年卻無喜色,嘴角緊抿,內力盡出,招式更加凌厲。
剩下的兩名刺客見此,內力震蕩,似乎動用了某種密法,身手變得詭異莫測。其中一名貼着少年近身搏鬥,另一名朝着馬車飛身撲去。
少年目眥欲裂,不顧對手就要反身救主。正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場中的幾人循聲望去。
兩匹棕色駿馬率先而至,馬上一男一女正是一言和五魁。後面一輛馬車緊隨而至,駕車的小少年眼眸清亮,隱帶興奮,不是江流是誰!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撲向馬車的刺客剛至車廂,一條大腿就被石子穿了個大窟窿。出手的正是剛剛趕到的五魁。
“好熱鬧呀!你們在打架嗎?我最喜歡打架啦,要不一起吧……”一言顯得興緻勃勃!馬背上縱身一躍便到了窟窿腿身前。
“你這戰鬥力不行呀,你看看人家,身上全是口子,血灑了一地還在頑強拼搏,你得學學!”
面具刺客雙目赤紅,硬撐着就要起身。一言上前一步,單手提起一支胳膊,掄起一甩,“是不是起不來?我來幫你!”
悲催的刺客忍着喉頭血在天空劃過,旋轉,飛躍,閉着眼砸向同伴一起落地!我謝謝你勒,還給找個墊背……
畫面有一瞬間安靜,被解救的少年望向一言目光複雜。“在下謝諸位英雄出手相助!”
“不要客氣啦!就一甩手的事!”……
你確定不是在諷刺我?少年有些尷尬,礙於情勢只能默默低下頭。
三斤扶着時初月下了馬車,瞪了眼一言,抬手扔了個藥瓶給少年,“外傷的葯,先止血吧。”
“閣下還要繼續看戲嗎?無常閣的銀面護法!”時初月望向前方一顆大樹,聲音清冷。
“敢管我無常閣的閑事,本護法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資格!”同樣是銀色鬼頭面具,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快如閃電襲向時初月。
五魁飛身迎敵,片刻便與男子連過數招,不分上下。
另一邊,初月撿起地上的暗器,正是之前射向少年的黑影。“原來這果真就是無常閣銀面護法的暗器六葉刀!六葉刀飛,必現神威!嘖嘖…傳言有點誇大呀!”
中年男子大刀砍下,衣袖灑出一片白霧,五魁閉氣斂息,側身後退。男子趁機轉身飛逃,輕功用到極致。帶着內力的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此事我無常閣記住了!”
“小姐,我們是不是該回他:好怕怕!”
“你該一板磚把他拍下來!”
初月不理兩個丫頭的鬥嘴,走向少年。“先止血!這個給你家主子。”說著拿出一小巧青白瓷瓶。
“在下四平謝小姐救命之恩!”少年抱拳施禮,看着瓷瓶面露猶疑。
一言三人聽着少年自報姓名,都詫異的看向自家小姐。這名字跟我們很配呀……啥情況?
初月此時卻無心理會好奇心重的幾人,眼睛透着車簾縫隙盯着馬車裏的男子。
男子坐靠車廂,臉色蒼白,微闔雙目,唇色極淡,修長的脖子佈滿細密的汗珠,硃紅色的外袍反襯得男子更加疏離淡漠!男子雖一臉疲態,卻絲毫不掩其風華!任誰看到都要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似乎盯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間。“原是病美人,何必逞英雄!內傷葯,毒不死你!”
初月說完,瓷瓶扔給四平,轉身回了馬車。
四平上了馬車,見自家主子閉目不言,拿着瓷瓶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冷星禾伸出右手,手指纖長,指尖略帶薄繭。“先上藥!”
四平遞上瓷瓶,默默在角落裏換下衣服開始上藥。
冷星禾睜開雙眼,盯着手裏的瓷瓶不見喜怒。忍着胸口的脹痛,喉間的癢意卻無法抗拒,輕咳出聲。無奈苦笑,冷星禾取下瓶塞,棕色的藥丸滾入手心。入口微苦,炙熱的胸口似乎一瞬間得到了滋養,溫暖舒適。
初春的夜晚有些涼,月光清淡,微風徐徐,兩輛馬車停在長滿新綠的山坡上。
篝火搖曳,烤肉的香味瀰漫開來,引得周圍的小動物們躁動不安。五魁一個彈指,一隻松鼠嚇得屁滾尿流。
“呀!還有條小青蛇呀!小姐,快看,咱們烤蛇肉吧,可香啦!”
初月翻着手中的烤肉,眼皮都不抬一下。
一旁默默坐着的冷星禾瞅了一眼認真烤肉的少女,一邊嘴角微揚,似笑非笑。隨手撿起一顆石子輕彈,遠處的小青蛇被射成了兩半。
正要去哺食的一言回頭狠狠瞪着冷星禾,“你幹嘛?”
“有毒。”
“就是一普通的小青蛇,哪來的毒?”
“哦!噁心……”
“你!…變成兩半,你覺得哪個更噁心?”
“都噁心!”
“你不會是害怕蛇吧……”氣呼呼的小丫頭見冷星禾垂眸不語,以為知曉了真相。“哈!原來病美人怕蛇!直說啦!小姐說過,美人都有特權,我們不會取笑你的……”
冷星禾不看都知道此刻小丫頭臉上肯定是幸災樂禍。看了眼繼續烤肉的時初月,冷星禾對着四平吩咐道,“丟遠點!”
“你家主子怕蛇你不知道嗎?嘖嘖…有點失職呢!”一言湊近四平小聲嘀咕。“你看,一言、三斤、四平、五魁,一聽就知道咱們是一夥的,要不你叫我一聲姐姐,我教你怎樣做一名合格的屬下!”
四平提起地上的兩截青蛇,朝着密林深處大手一揮。對身邊的小丫頭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可內心卻在咆哮:主子鬧的哪一出?名字又是怎麼回事?要是讓小丫頭知道還有雙喜和八音該如何解釋?
冷星禾看着嘰嘰喳喳的小丫頭,眼神對上四平,“回去給你漲月例!”
……
“小姐!他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吧……”
“怕蛇的病弱貴公子,真是太討厭啦!”
“習慣了就好!還有…其實你不用這麼小聲,反正他也聽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