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暗寒冬

王南風夫妻兩昨晚回家前，去超市買了一袋面和一袋米，南方人對主食的需求都不是太大。重頭是買了五百多元的肉類，五花肉、大排、肉末都有。蔬菜也只買了少量，覺得不太容易保存，而且爺爺在院子裏種了一些空心菜和生菜、辣椒啥的也能應付段時間。

劉玉嬌早上是被鬧鐘吵醒的，剛醒來房間裏還是漆黑一片，沒有看見窗帘透過來的光，於是又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

確認時間沒錯，這才爬起來拉開窗帘往外看了看。天還是黑的，只是黑的沒那麼徹底，說明太陽還是照常升起的。

但這白茫茫的一片，是下雪了嗎。劉玉嬌揉了下還沒完全睜開的眼睛，再次確認的望向窗外。昆市上次下雪還是幾年前大過年的時候，怎麼現在九月就下了那麼大的雪。不過不管怎麼樣，小朋友們一定都很開心。

這時老大風風火火的撞開門和旺財一起跳到床上叫到，：“爸爸快起來，下雪了下雪了。”老大是在自己房間和奶奶睡的，旺財是只二哈。老二老三是和劉玉嬌他們睡一個房間的。

老大叫王林菀，取自《楚辭·九嘆》：“芳若茲而不御兮，捐林薄而菀死。”

“旺財，下去。”王南風聽到也立馬起身，來到窗邊發現真的白茫茫的一片，不由得發起了呆。心裏閃過高宇廣昨天說過如果長時間黑暗的話，氣溫和食物都會是問題。喃喃的說到：“不會被他說中了吧，但這也太快了。”馬上又搖搖頭，感覺這個想法着實有些誇張了。

這時夫妻兩個手機都收到了短消息：因天氣原因，本市中小學今天周五停課一天。請家長自行安排，注意安全。

王南風看了看劉玉嬌道：“要不今天你也請個假，難得下雪，帶她們一起出去玩玩？”

“也可以，我一會請個假。”

誰知道這一玩，就玩了三天。從第一天的興奮勁到第三天的小二小三凍到哭，讓一家人擔憂中添加了少許的樂趣。

三天裏，天空中黑暗的程度不增不減，白天能隱隱透出微光，讓人們還知道是白天，夜晚有如墨汁般的天空看不見任何星星和月亮，之前的火花閃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一天的時候，王海平把種在室外的花花草草移了一些放在客廳的角落。因為地方有限，只挑些如君子蘭、菖蒲、盆景等小型名貴品種了。

退休后因為空閑時間的增加，王海平不但在院子裏種了些蔬菜，還在院子裏的種了楓樹、櫻桃、金銀花、凌霄、葡萄、山楂、花椒等多年生的植物，現在只能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在第二天的時候就開始全面斷水了，由於溫度太低，水管和樓上的水箱完全凍結。齊音韻退休前是醫院內科的主治醫生，找了些醫用棉花和紗布，過濾從室外取來的雪水燒開來解決飲水問題。

三天裏全家都關注着關於黑夜的新聞，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但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確定答案，專家們層出不窮，但誰也說服不了誰。

新聞里周而復始的報道着，全國群眾情緒穩定，政府積極應對，國外人民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遊行、暴動。但具體什麼原因、什麼時間結束黑暗，都不得而知。

網上的流傳則眾說紛紜，大國核武器戰爆發、外星人入侵、某國研發的天氣性武器等等。

的確，華國也沒太讓人失望，起碼昆市的反應還是很迅速的。有之前疫情應對的訓練下，在第二天就組織了大批志願者開始發放食物等應急物資，在第三天開始發放棉被，聽說棉衣也在調撥中。

這幾天齊音韻已經把家裏能找出的棉被和鴨絨被都找了出來，大家把屋子裏的窗戶都覆蓋一層，以用作保暖。好在到目前還是有電力供應的，取暖器還能工作。

第四天，周一。溫度已經快下降到零下二十度，經過昨晚的又一輪強降雪，這幾天降雪量已經達到六十厘米，有些地方積雪已經蓋過了一樓，這還是在蘇市。

屋子裏的大人們正滿面愁容的一起商討對應辦法。

王海平率先打破沉默：“看樣子之後的應急物資很難送到了。”

劉玉嬌之前並沒有心理準備：“怎麼會，沒有應急物資很多人撐不下去的，我們還算囤了一點吃的。”

王南風道：“因為太冷了，水箱油箱都被凍住了，車子應該已經不能開了，而且路都被埋了。作為南方的昆市基本不可能有這方面的應急措施。”

劉玉嬌開始顯得更緊張了：“那這天氣要持續多久，第一批物資吃完了怎麼辦。”

王南風也不想老婆這麼擔心，直接說到：“這就是我想和你們商量的事，現在街邊的超市和門店可能還有些存貨，他們兩天前就都關門了，如果別人沒有搶到我們之前行動。”

劉玉嬌道：“什麼行動？現在店不是沒開門嗎。你是想去門口店裏偷？”

王南風看了看老爹王海平后說：“這天氣還不知道要多久，第一批物資吃完肯定就不只我們這麼想了，到時下手慢了就什麼都沒了。就算天氣馬上會轉好，現在也大風大雪探頭也看不到。先提前做些準備吧，大不了賠多點錢。但萬一還要持續很久。。。。。”

一聽就知道王南風做銷售的時候，肯定也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主。

王海平接着道：“到時就全推到我頭上吧。”王海平也是能做決斷的人。

齊音韻、劉玉嬌、王南風互相看了看，雖然覺得不妥，但也習慣了大事由父子兩做決定。

既然選擇開干，先搞定裝備，從家到街邊的超市一二百米還是有的，不可能純靠雙手去搬。

手工方面爺爺和爸爸都是比較拿手的，因為之前兩人商量時就考慮過。只花了三十分鐘，就用之前買來拖兩個小寶的手拉小車和舊行李箱做的滑雪板，拼了一個簡易雪橇車。

從院子後門挖出一條斜坡作為出入的通道，在門口試了試，應該最多能裝十袋十公斤的米左右。

把斧子和鐵鍬放在雪橇里，父子兩在齊音韻和劉玉嬌的關心聲和擔憂的眺望中慢慢往前行去。

時間是上午十點，但可視距離不到三米，除了陽光被遮擋的原因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大雪漫天，還在不停的下着。

兩人輪流開路，好在方向還能勉強辨認，現在用不着擔心小區裏的小橋流水，走直線就好。只是積雪原因，體力消耗不小。

零下二十度的溫度，呼吸都能噴出冰渣的感覺，一百五十來米，走了快二十分鐘。

小區門口有四家超市，兩個是便利店，兩個是中型超市，這次目標是最近的那家中型超市。因為目標是麵粉大米油鹽等必需品，小心超市可能沒有。

兩人來到門口時，眉毛和睫毛上都已經結上了冰渣。

“運氣還行，看樣子還沒有人來過。”王南風看了看露出一半的超市大門。和王海平打了個眼色，拿起鐵鍬就沿着鐵門的中間開始往下挖。也就幾分鐘就挖到了鎖眼，幾斧子砸開鎖扣。兩人一起用力往上抬，但抬了幾下發現動都不動，看樣子捲簾應該被凍住了。

兩人對望一眼，默契的一人一邊開始破壞捲簾門左右的絞索，既然上不去那就往前開吧。五分鐘后搞定，但蠻力破環的聲音着實大了些。如果是用棉被遮住窗子，這些聲音還不會引起注意。

但四樓的窗戶並沒有棉被封住，只是簡單的幾件衣服在四周漏風處做了墊塞。

這家是康佳奕和汪柳帶着六歲的兒子康博，才剛剛搬入新家一周。

他們本來就是昆市的人，只是奔着學區房來的，最近他們熬的其實很艱難。因為還是九月，原來住的地方離的又不遠，冬天的衣物都還沒拿過來，冰箱還都是空的。

這幾天他們打爆所有能查到的政府電話，報警電話更是除了開始時，之後就再沒打通過。雖然還有電力，能開取暖器，但第一次發的物資還剩一半不到了。

康佳奕是程式設計師，汪柳是家庭主婦。兩人的性格都是老實本分，比較膽小的。就在夫妻兩人焦急想着辦法的時候，聽到樓下隱約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

雖然看不清是什麼發出的，但方嚮應該是從樓下的超市傳來。康佳奕反應過來，邊往身上套衣服邊對老婆說到：“樓下的超市應該還有東西，我下去看看。”

汪柳並不是一個太聰明的人，說道：“下面超市開門了嗎，我和你一起去吧，能多買一點。”

康佳奕聽着不像正常開門，想先去看看情況說到：“沒事，我先去，如果拿不下我打電話叫你。”說著去房間又套了幾件衣服，沒有冬衣也就只能以數量取勝了。

打開門時一股冷風呼地往裏吹，哆嗦了一下，還是堅定的往外走去。電梯已經因為溫度太低，暫停使用，只能順着樓道往下走。

說回王南風父子兩，拉開捲簾門后，就直接砸開玻璃進入超市。為應對超市內的監控攝像，他們用圍巾遮住口鼻。

直奔米面堆放處，一人一包往門口的雪橇上堆。放了八袋后，又拿了些油鹽醬醋就開始往回運。正好和下樓直奔超市而來的康佳奕交錯而過。

因為可見度太低，雙方都看得不是太清楚，但父子兩心裏咯噔一下，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因為他們心裏知道，有其他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