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孽緣

那時農村沒有娛樂的地方，半大的姑娘，小伙兒就是去有錄音機的人家聽歌，跳舞。大哥智力有問題，沒人給介紹媳婦，大姐，二姐也都嫁人了，家裏條件自然寬裕了。過年的時候買了一台錄音機。我再也不用去別人家玩兒了，爸媽本身也愛熱鬧，天天晚上吃過飯都會有很多和我年齡相仿的男孩兒，女孩兒來家裏跳舞，唱歌。

爸表姐家的兒子（我的小表哥），也經常來玩兒他個子不高一米五幾吧！長得黝黑，不是很好看，就是挺能混的那種性格。騎個嶄新的摩托車，走路拽拽呼呼的，自我感覺挺良好的。

隨着時間流逝，慢慢的我感覺到有些異樣，，他有明顯的變化了，不那麼嘚瑟，穩當了許多。還時不時的給爸買下酒菜，和爸喝幾盅。爸媽也總是誇他懂事。

有一次他和爸喝酒，可能是喝高興了，就和爸說:“舅，我將來做你姑爺怎麼樣？我家條件也不孬，您放心，我指定對我們妹子好”爸當時就醒酒了，酒杯也摔了，讓他滾出去。以後得日子裏表哥總是買東西來，每次爸都給扔出去，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表哥再也不買東西了，只是坐在我家門外唱歌，唱累了就回家吃飯，吃完飯再來。爸和媽都被逼的崩潰了，實在沒辦法了，和我說:你去打工吧！你在家裏，他這麼鬧騰咱丟不起那人啊！你年紀還小，也沒到嫁人的歲數。爸媽不是不想讓你在家，實在是沒招了。

我也只好找地兒打工，再說我也不喜歡錶哥，其貌不揚的，還這麼能作，真是讓人討厭。

這次我打工沒有去飯店，找個賣貨的地方，掙得少點兒，但是不接觸太多的人。我喜歡安安穩穩的生活，喜歡自己獨處。爸媽有時會來看我，請爸媽去飯店吃點兒，再給家裏買些生活用品，，每個月的工資都所剩無幾。就這樣風平浪靜的過了兩年，也接觸了幾個男孩子，有學醫的，有廚師……，每次我都徵詢媽的意見，媽每次都能找到合理的理由說服我，讓我離開那個男孩，後來我就不找了，太折騰了。

媽又來看我，這次是她自己來的，沒買什麼媽說就是單純的想我，看看我就回去。帶媽吃過飯，媽和我說:“想和你商量個事，你在外打工這兩年，你表哥總去咱家，給你爸我倆買米買面，咱家出力的活兒都是他幫忙找人乾的，你爸我倆尋思，這孩子挺好的，能給我倆養老，當年要死要活的想和你處對象，對你也不能差了，就是長得丑點兒，你爸小時候你表姑（表哥的媽媽）也沒少照顧你爸，咱就當報恩了，昨天表姑託人去提親，你爸我倆沒意見，你看行嗎？”我沒說什麼，想了一會兒，尋思着:爸媽也是考核完了才和我說的，再說他們是我父母，也不能坑我。長得好壞無所謂啦，看順眼就好了。就和媽說了，你們看着辦吧，我都行。媽樂的，拉着我的手說:“你爸就說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不會不同意的”

我結了工資就回家了，嫁人在我心裏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媽媽這一輩子過得不容易，她開心就好。表哥看見我很開心，跑前跑后的張羅着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其實我也聽鄰居大嬸說了他（表哥）的事情，我打工在外的這兩年，他也沒閑着，家裏給他定了一門親事，和那個女孩子在一起處了一年多，不知道什麼原因分開了。也就是不久前的事情。

訂婚的事情我沒有過問，有爸，媽和表姑，表哥他們張羅就行了，也不關我啥事情。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好像是給爸媽拿了五，六千元錢的樣子。看得出爸，媽很高興，一副這丑姑爺子稀罕不夠的神態。過了幾天，表哥來接我去他家，去了之後他們家人對我都挺好的，畢竟以前也是親戚呀！

傍晚時分，表哥說要帶我出去走走，我倆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坐下來，沉默了一會兒，表哥說:有一件事情他想和我坦白，希望我能原諒他。我沒有做聲，他繼續說:他以前訂婚的女孩兒也很不錯，他們交往的一年多之中，女孩兒很主動，總想和他行夫妻之禮，他因為心裏有我，和女孩兒訂婚也是給父母一個交代，每次女孩想和他親近，他都拒絕了，他說怕將來如果我回來了，萬一我同意和他在一起，和女孩沒法交代。我被他的話語打動了，覺得他這樣為我付出，這樣的男人託付終身也值得了。

然而，後來的話讓我驚愕住了，他繼續說:“給我和那個女孩介紹對象的是她的親嬸子，他的嬸子和我一起開車出去搞收購，他嬸子四十歲左右，人很好，很照顧我，有一天下雨，風很大，開車路太滑就沒回家，在嬸子的娘家住下了，晚飯我就和嬸子喝了幾杯，嬸子娘家就剩她年邁的老媽獨居，我們也沒想啥，咱農村你也知道的，大家都一鋪炕上睡覺，我就挨着嬸子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睡下了，半夜迷迷糊糊的就感覺被窩裏進來個人，透過月光能看清是嬸子，她脫了上衣，白皙的皮膚，紅噗噗的臉，胳膊摟着我，我也許是喝酒的原因，心跳加速，沒控制住自己，就和嫂子有了魚水之歡，從此以後不能自拔，一發不可收拾。每次出車都在嬸子娘家住，這種關係維持了差不多一年，家裏姐姐，哥哥都勸我，一個未婚的小夥子和對象的嬸子不清不白的，以後怎麼和你對象交代，要不幹脆黃了（分手）吧，省的將來左鄰右舍都知道了丟人現眼。就這樣我們就解除了婚約，以後就再也沒和她嬸子聯繫。事情就是這樣的，我覺得提前和你坦白，也比以後別人和你說的要好。”我聽的是心咚咚的跳，心想: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破爛事兒啊！放着大閨女你不要，你他媽的和個中年婦女往一起搞，俗話說得好:“醜人多作怪”真是一點兒也不假。

我氣呼呼的說:“咱倆完了，分吧！”說罷，我站起來扭頭就走。這時他拉住我撲通就跪下了，嚇得我連連後退。我當時氣的有些迷糊，他說什麼我也沒記太清，大概就是，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再也不見那個人了，和她一刀兩斷，他不能沒有我，離了我活不了……之類的話，我嘆了口氣，心想:也許這就是我的命，讓我陪伴這個即丑又酒後無德的男人過日子，說好是來渡劫的，認了吧！我轉身扶起他，沒說什麼，徑直往回走！一路上我們都沒說話。

第二天早上，他和我說，要帶我坐火車去他三姐家，別人家訂婚都有金項鏈，我沒要他也給我買，不能虧了我。我點點頭。下午，他帶我去商場買衣服，我把換下來的衣服送到二姐家，正好大姐也在，我就和她倆說了，他明天要帶我去他三姐家買金項鏈的事情，二姐，大姐聽了都同意了，也沒說什麼。

晚上，火車票也買好，就等早起坐班車去火車站，天還沒亮，迷迷糊糊中，我聽見好像是媽和大姐，二姐的聲音，好像是和誰吵架。我披上衣服走了出來，只見媽和表哥已經吵的不可開交，慌亂中媽罵表哥一家人沒好心眼兒，想把人騙走，不想花錢娶媳婦。表哥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也不辯解，直接推媽，讓她回家去。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住，一下子血就從嘴角流了出來，我當時就傻了，大姐，二姐都幫忙打表哥，表哥也不示弱，拉住媽媽的頭髮，想讓媽媽的嘴離開，表姑，表姑父都上來，終於拉開了。媽轉過頭看見我出來了，就三步並做兩步，怒氣沖沖的向我走來，我沒見過這陣仗，愣在那裏還沒反應過來。表哥顧不得疼痛飛也似地護在我面前，趁媽還沒夠到我，他使出渾身的力氣拉起我就跑。

我也不知道跑了有多遠，身上披着的衣服也丟了，穿着睡衣，腦袋裏空空的。我們找了一個衚衕貓了起來，這時我才看見表哥的手臂已經被媽咬的有一塊兒肉快掉下來了，連着一點點皮，血，滴答，滴答的淌着。我不敢看，表哥怕嚇到我，用手蒙住我的眼睛，把顫抖的我摟在懷裏，輕輕的拍着，過了有一會兒，表姑找到了我們，告訴我們說:“鬧了一會兒，看你們沒回來就走了”我問表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表姑說:“你大姐，二姐連夜回家，說你倆要跑，再也不回來了。你媽急性子，來了也沒問明白就開罵。我這混蛋兒子，也沒解釋，結果，就打起來了，這以後可咋辦啊？”

表姑看我倆也都沒了主意，就說:“一就這樣了，也沒別的辦法了，鬧成這樣只能暫時去你三姐家躲躲了，過幾天你媽消消氣，你倆再回去和她解釋清楚，這也不怨咱不是！”

在他三姐家呆了幾天，心裏惦記着媽，雖說是大姐，二姐從中作梗，但是媽也不知道實情啊！萬一把媽氣個好歹，我也沒法原諒我自己。

回到表姑家，表姑託人去說和，又把實際情況和媽說了一遍，大姐，二姐一口咬定不知道這個情況。媽依然很氣憤，讓那個人捎話兒給我:永遠都不要回家，回去就打死我。我聽了之後，也不敢回去，爸和媽的脾氣我是領教了的，就是不打死，也好不了多少。我想出去打工，表姑家不同意，也不敢放我走，說是怕我媽以後找他家要人。

我就這樣在表姑家熬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可以說是度日如年。表哥也不忍心看我一直這樣難過，就時常的託人給我爸媽買東西，剛開始爸媽會把東西扔出去，時間長了也就接受了。

我終日鬱鬱寡歡，神情恍惚，想出去走走，我也不知道往哪兒走，有時想哭，有時又覺得可笑。嘆我自己，這悲催的命運！何時才能結束啊！

表姑家看我這樣，也慌了神兒，託人和我媽說我瘋了，他家不要了，想送回家。媽和爸也不再計較那麼多，開着三輪車把我接回家，媽抱着面無表情的我，媽哭的很傷心。

我知道我沒有瘋，只是心死了而已，連疼的感覺也沒有，徹底的對着人間絕望了。

媽媽給我洗了洗，找了件她自己的衣服給我換上（後來我才知道，媽媽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燒了，一點兒也沒留）。如果說這人間最珍貴的是什麼，那一定是媽媽的愛和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