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次日8時許,武壯就走進了元廠長的辦公室,在填表格時,他在姓名一欄里寫下了三個字:向前飛!這是一個誰都不熟悉的名字。不過,在開證明,證明汪傑是自己的妻子時,他卻給汪傑用了一個假名字。
拿到證明,歐陽武壯便帶着汪傑去了醫院,準備打胎做人流手術。
哪知,在醫院裏卻又招來了白眼……
上午10時許,武壯和汪傑走進了南江市婦幼醫院婦科門診2室。室內有兩個女大夫,一個約有50歲左右,另一個年輕一些,看上去30不到,兩人正坐在辦公桌前給前來問診的女同志們問診。
按就診號碼輪到汪傑就診了,武壯陪她進去,並要她在年齡大一些的女大夫桌前坐下。
“你……哪裏不好?”女大夫問汪傑道。
“我……”汪傑支吾着,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武壯。
武壯心領神會,可他再膽大,這會兒面對白衣天使,心裏還是免不了直打怵,結結巴巴地回答說:“哦我們……她……做人流……”說完就老實巴交地把一切必須有的證明放在了桌上。
女大夫看了看證明材料,瞅了瞅武壯,然後用懷疑的眼光看着汪傑,問:“她……真是你丈夫?”
汪傑微微點了點頭,膽怯而羞澀地低下頭,玩弄着長辮子來。
女大夫又把目光移向武壯,問:“你們結婚多久了?”
“8個月了。”武壯答道,這都是他事先想好了的詞。
“幹嗎非要做人流呢?”女大夫又問。
武壯有些慌張,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汪傑,支支吾吾地說:“我們,我們……我們沒有工作,不想這麼早就要孩子。”
“你看,你妻子多虛弱啊!你這個做丈夫的要多體諒一下才行,能不手術最好還是不要手術。”女大夫說,又轉向汪傑,問,“有幾個月了?”
“可能有……快有三個月了吧。”汪傑用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回答道。
“三個月了?!”女大夫微微一怔,“三個月了,做手術……大人很受傷的,你們可要考慮好啊!”
都說男人可以風流,但不可以下流;女人也可以風流,但千萬別做人流。可眼下呢?武壯和汪傑都沒吱聲,他們哪敢做聲呢?一顆心補補直跳,緊張啊!
“好吧,實在要做的話,你們就去吧。”女大夫說,從桌面上拿起處方簿在上面寫了一些東西,然後撕下交給武壯,“去吧。”
聽到這話,武壯頓時感到有一種過了關的輕鬆感覺,謝天謝地啊!收起證件和處方就要離開。
哪知,還沒出門就聽坐在女大夫對面的一位年輕大夫,不知何故,忽然很氣憤地冒出了一句,“我看他兩,根本就不是夫妻關係。哼哼,男人啊真沒一個是好的。”
聽到這話,武壯停了下來,眉頭一下子就鎖成了一團,那張有一道傷疤的俊臉當即便黑了下來,流露出了一絲憤怒,好像要轉身過來與那女大夫理論似的。
目睹,汪傑嚇了一跳,生怕武壯會發脾氣,節外生枝,忙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低聲說:“走吧,去檢查。”
武壯沉悶地“嗯”了一聲,走出了門診室。
接下來的一些檢查及手續還算順利,11點不到,汪傑就進入了手術室。手術室的門一關閉,武壯便走到一邊,掏出香煙大口大口地抽了起來……瞧他那樣,不難想像他心裏別提有多鬱悶、憋屈。
人流手術花了40分鐘的時間。完畢,汪傑被推進了病房。到床前,武壯把她抱起來放在了床上並為她蓋上了被子,然後輕聲問她:“還好嗎?”那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令汪傑痛苦、恥辱而絕望的包袱終於卸去,塵埃落定,她感到無比的輕鬆和舒暢,心中本來就對武壯充滿了感激。這會兒又聽到他如此關心的問話,一陣強烈的感動,眼裏剎那間便出現了一道霧氣,但她強忍着不讓淚水流下來,緊抿着嘴唇對他微微點了點下頜……
這時,兩位護士過來為汪傑點滴輸血。
本來術后推汪傑進病房,武壯就覺得奇怪,這會兒又要輸血,那就更覺得匪夷所思了,正要詢問時,就見一位40歲左右的婦科大夫隨後進來了,就是她為汪傑做的手術。一到跟前,她就沒好氣地問武壯:“你是她丈夫?”
武壯說:“哦,是的。”
婦科大夫板着面孔指責道:“你也太殘酷了吧?!怎麼可以這樣呢?3個月了還人流。你知道你妻子要受多少罪嗎?哼!”接着,又貌視玩笑地說道,“你們男人啊,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把單小小送去醫院后,一路過來,武壯都在受着冤枉氣,他都忍氣吞聲,打碎了牙往肚裏咽,忍了。剛才在門診室里也莫名其妙地被人白眼、辱罵了一番,現在又……這叫什麼事啊這?真是悲催啊!不過他還是沒做聲,繼續忍氣吞聲保持着沉默,沉默是金嘛!
武壯性格中的堅韌、隱忍的成分也就是這樣一點一滴地積累、鑄造起來了。
果然,這婦科大夫見武壯沒做聲,而且神色楚楚,不由得心生同情,視乎暗想,小兩口也難啊!於是,立馬改變了臉色和口氣,態度溫和了許多,用長輩的口吻對武壯說道:“你們這小兩口呀,真是不懂事。你自己瞧瞧吧,她的身體有多虛?剛才流了很多血,給她輸點血。另外,你們以後可要注意避孕,可別只圖一時快活,毀了一輩子,懂嗎小夥子?”
武壯哪會懂這個,一頭霧水的,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含含湖湖地應道:“哦,我懂,懂!”
“你看你妻子都瘦成什麼樣子了?你呀你……唉,怎麼說你好呢?輸血大概要一多鐘頭,完了就叫護士吧。另外,給她換一條內褲吧,衛生一點。再多準備一些紙,換下短褲就不要穿了,等好一些再穿吧。另外,還得給她好好補補,她是你的妻子,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女人。”婦科大夫說完,就和工作完畢了的兩護士一道離開了。
“唉……”武壯百般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搬來一個方凳在床邊坐下,看着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身體瘦弱卻不失美麗與性感動人的汪傑,內心惻然,柔聲說,“脫掉短褲吧。”
汪傑平躺在床上,身上蓋了一床白色被單的薄被子,左手在點滴輸血,雙腳弓起向兩邊扒開着,想動可又動不了,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似的,那個急呀!
武壯看了一眼輸血的管子,又瞅了瞅汪傑露在外面的兩條白皙細膩的小腿,咽了一口口水。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一咬牙,不顧男女之別,伸手進入被子裏把汪傑的內褲脫了下來,當看見上面的斑斑血跡時,本能的彎下腰做出嘔吐狀。
片刻,武壯呼出一口大氣,沒有再看她,把要帶回去洗的東西塞入馬桶包里,然後直起身,走了。
武壯一出門,汪傑眼裏的淚水便順着眼角默默的滑落了下來……
輸血完畢,武壯跑去了問了大夫,可以出院不?那位婦科大夫說,最好是住兩天院。武壯本不想讓汪傑住院,因為他沒錢。但轉念一想,怕大夫又說他是無情之人,沖他臭罵“男人真沒一個是好東西”。再者他也怕耽誤了汪傑的身體,只好答應了住院。
汪傑,那可是喊了他“大哥”的妹妹哦。
離開醫院后,武壯當即就去找了施春生,請他幫忙去向兄弟們借些錢來,以後會還的。話一出,施春生便義氣地說:“借什麼借呀?我去弄就是了。”然後四處活動弄錢去了。
張天豪、陳雄、方兵等人一聽說是武壯急用錢,二話不說紛紛爭先恐後地掏腰包,5塊10塊的沒一會工夫便湊足了115塊錢交到了武壯手。115元,在當時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好辦事嘛!武壯湊足了錢,但他要辦的事情卻不那麼好辦。啥事呢?就是汪傑的去與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