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片狼藉的如意飯店卧房內,老姚用手輕輕地撥弄了滿床散落的衣物。身後是還敞着門的衣櫃。老姚發現現場留下的全是男人的衣物。沒有一件女性的。
老姚轉身走到門口,掛着門背後的一根毛巾引起了他的注意。老姚伸手去摸,發現還是濕的。順勢摘下,湊到鼻子前聞了聞。老姚聞了出來,上面有一股女人身上的味道。
廚房的土灶火塘被一根火鉗翻動着。火塘里的灰燼已經鬆軟。被掀起來的灶灰順着柴火口騰了出來。讓拿着火鉗的老姚不住地咳嗽。老姚卻依舊仔細地看着火塘里的灰,火鉗輕輕撥弄他從灰塵下夾出了一片還沒有燒盡的紡織品。
老姚舉着火鉗藉著窗外依舊見亮的天色看到,這塊布上依稀還有一些類似血跡的東西。
如意飯店外村口,拂曉的山村降下了濃淡不均的薄霧,見亮的天色透過濕漉漉的霧氣,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灰白色的屏障。老姚站在村口看着眼前的路,一頭是自己來時的路,另一頭是前往雲南的方向,但無論哪一頭,濕濕的路面在五十米外便被這山霧吞噬掉。
老姚就像被困在這山中迷霧裏的困獸一樣。他點燃一支煙。白氣從他的嘴裏吐了出來。這時,通往雲南方向的路邊,老姚似乎看到了一個人影。老姚深吸了一口煙,伸手揉了揉那因為熬夜滿是血絲的眼睛。再一看,霧裏什麼都沒有。
他有點猶豫,沿着公路朝着雲南方向走去。穿過懸在空中,有如洋蔥般的層層薄霧。老姚看到了。沿着公路前方真的出現來了一個人影。但從背影看來,那是一個背着背簍,彎腰駝背的老婦人。老姚有點失望地談了口氣。可就在他要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好像發現了什麼,反而跟了上去。
背筐老婦身後,老姚默不作聲地跟了上來。隨着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老姚在老婦身後上下打量發現,從上到下這都是一個老村婦的裝束。但唯獨這個村婦腳上那雙破舊的布鞋裏居然穿着一雙肉色的腈綸襪子。
而這時,這個背筐老婦似乎也察覺到身後有人。但反常的是,她並未回頭。只是更加低着頭朝前加緊了腳步。老姚隨即跟上,並且扔掉手裏的煙頭,用嘴輕輕地呼出白氣,盡量的降低自己發出的聲音。但空曠而濕漉漉的路上,兩人的腳步聲卻越來越明顯。
突然,背筐老婦將背簍扔向路邊的田埂下,直起身子撒腿就跑,人影立刻鑽進了霧氣之中。就這一瞬間,老姚認了出來,這個身高的女人一定是嚴雪。老姚也沖了起來。
但山間霧氣不清,地又滑,追着嚴雪的老姚幾次差點摔倒。兩人一前一後奔跑着。眼見路邊已經出現了寫着馬尿河村村名的出村路牌。這時候,突然前方路邊出現了一高一矮兩個人影。老姚尚未來得及看清到底是誰。便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男人:“姚同志,你去哪兒!”
老姚剛一側臉,只見朝着自己衝過來的男人居然是陳洪剛。只一把陳洪剛一把攔腰抱住了老姚,將其撲倒。身後的跟上來的卻是楊歌。老姚奮力地想要掙脫陳洪剛的摟抱,但陳洪剛反而更加緊緊地抱住老姚不撒手。
陳洪剛:“姚同志,你不能跑啊!你要跑了我爸,村長饒不了我啊!”
老姚一邊敲打着陳洪剛的背,一邊想要掙脫。
姚思晨:“哪個要跑?逮人!先把人逮回來!”
老姚指着剛剛嚴雪消失的方向。陳洪剛卻並不聽,依舊抱着腰,
用頭和肩膀將老姚死死地壓在地上。
陳洪剛:“你先跟我回去!先跟我回去!”
此刻的老姚已經快絕望了,他突然看到了跟上來的楊歌。他朝楊歌大聲喊道。
姚思晨:“要找你爸,不要讓那人跑了!”
楊歌聽到這話,一臉詫異。楊歌轉身朝着嚴雪逃跑的方向追去,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霧氣之中。而老姚看着這個抱住自己不撒手的陳洪剛非常憤怒。
拂曉中的山路,這是一段上坡路,越來越重的霧氣讓楊歌只能跟着路肩依稀的白線瘋狂的朝前跑着。楊歌一邊跑一邊大口的喘着氣,但他的腳下卻絲毫沒有要放慢腳步的意思。可周圍的霧氣,讓楊歌的喉嚨忍不住想要哼起壯膽的情歌。只是此刻,他顧不上。
另一頭,路邊上陳洪剛依舊壓着老姚不肯放手。任憑老姚如何拍打陳洪剛的背。
姚思晨:“你放手,我不跑,我們一起把人逮住。就回去。”
陳洪剛:“不,我一放手,你肯定跑了。”
姚思晨:“我保證不跑,我是警察。”
陳洪剛:“你沒證件!”
被壓在地上的老姚看着自己面前這個寬大厚實且油煙不進的後背,正咬牙切齒。老姚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摟住陳洪剛躲在自己腰間的脖子,左手穿過陳洪剛的脖子。將陳洪剛的脖子死死的夾在了自己右側腋下。兩腿盤住陳洪剛的腰,隨即開始展腹。
這是一個完美的斷頭台。隨着老姚發力,陳洪剛開始受不了了。他想喊,卻喊不出來。原本摟着腰的雙手也鬆開了,在空中亂舞。有過了幾秒陳洪剛不動彈了。老姚鬆開手,將陳洪剛推到一邊,爬了起來,伸手摸了摸陳洪剛的脈搏。確認還有氣。老姚起身追着嚴雪和楊歌的方向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