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對峙
這大概是雷賀第一次如此認真地打量着整個環境。
打量四周,他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像是一位初出茅廬的舞台佈景師:
不高明的將煙火點燃,想要用一些白色的煙火來照亮花園,結果卻將白色的煙霧,連同白色的燈光一同拋到空氣中來了。
沉思一會之後,雷賀打算動身離開此處。
而恰在這時,他看到一抹美麗的倩影。
這人便是別墅男主人的女兒:倪湯。
倪湯現在也不過才二十二歲,但是她穿着非常隨便,儘管臉上總是帶着一副憂鬱的神情,但性格卻非常招人喜歡。
凡是喜歡幻想,又喜歡懶洋洋地隨手抓起一本書就讀的姑娘,幾乎都是不太注重打扮。
她們總是感到煩悶,憂鬱蒼蒼伴隨着她們。
而對於那些天生有着良好審美本能的姑娘來說,這種漫不經心的隨意感,又能給她們增添一種別樣的魅力。
雷賀時不時會想起這位姑娘,經常會回憶起她平日裏穿着的意見肥大的衣服,腰部的位置上面還有很多的褶皺。
就算是變換了一套着裝,她的衣服也總是不貼緊身體。
當然,還有倪湯梳得高高的髮髻,那梳不上去的劉海,懶洋洋地散在她的額頭上面。
每到了晚上,她就會給自己披上一條淡藍色圍巾,圍巾的周圍還有很多如同它主人一樣可愛的小圓球。
這些小圓球軟綿綿地趴在她的肩頭上,而到了白天的時候,它就會被丟棄在男人的衣服堆中,或者是被隨意地丟在客廳的沙發上,任由那隻貓咪肆無忌憚地趴在上面睡覺。
她的圍巾和她的上衣,總是飄散着一張隨意懶散,自由平和的氣息。
或許是另一層原因。
像是雷賀喜歡倪湯,因此他才會覺得,就連她身上的扭頭,都如此淳樸親切。
這些詩意的美,正是那些不誠懇,又冷淡的女人所沒有的一面。
倪湯五官精緻,身材勻稱,頭髮也美麗地卷着。
他跟倪湯說話時,用的仍舊是那種學生唱歌般的聲調,眼睛眨巴着的同時,肩膀也在抖動着。
“我這就要回去了。”
倪湯微微點頭:“已經有了新的打算了是嗎?”
“對,想要去別處看看,這段時間多謝您的照顧。”
說完之後,兩人短暫地沉默着。
隨後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身體非常笨拙地轉身。
就在他要轉身的時候,倪湯打算出來送送他。
畢竟也是在這裏工作了一年,她在心裏,自然也是有了別的想法。
兩人走着走着,便來到了大路之中。
路上的樹木無法遮蔽住遼闊的空間,人們能夠看到遠方和黝黑的天空。
整個大自然,彷彿藏在朦朧而又透明的面紗之中,它的瑰麗隔着面紗鮮明地透露出來。
還有更為濃郁的白霧,不停地在一些灌木叢中來回飄蕩,或者是飄過大路,又或者緊緊地貼着地面。
總之像是要極力將這遼闊的環境避開一般。
視線穿過霧靄,就能夠看到樹林那邊的黑水溝,水溝裏面生長出了不少無條。
這些低矮的無條,妨礙這些霧靄穿過。
雷賀心裏腹誹:“她怎麼會提出想要來送我呢?”
“這樣我豈不是還要將她給送回去?”
不過,他這麼想着的時候,已經沒有絲毫功夫去注意晚霞與晨霧如何更迭交替。
各種跡象都在表明,夏天即將要過去。
比如說,他們在後花園的時候,迷穀樹上已經不再有夜鶯唱歌,還有就是各種鳥兒也都不再鳴叫。
但是當他們肩並肩地並列走着的時候,穿過一個小樹林時。
一直滅蒙鳥在白雲下面翻飛,像是在顫動一般,空氣中充滿了它的鳴叫。
灌灌深沉地拍動着翅膀,儘可能讓自己顯得威嚴一些,防止滅蒙鳥前來攻擊。
兩隻鳥兒像是帶着孩子氣一樣,在空中自由地飛翔着。
雷賀想起晚上在別墅中喝酒的樣子,所有人的臉上都如此慵懶平靜。
使得他的周身感覺到一種睏倦感,這種感覺只有人在想睡覺,想偷懶亦或是呆在舒適的地方時,才會擁有的感覺。
同時兩隻鳥兒鳴叫的聲音,還讓他想起別墅中偶爾會有辯手因為某個理論,而彼此爭的面紅耳赤。
他們唾沫星子四濺,不斷地尋找對方語言中的弱點,並以此為根據,彼此相互爭吵個兩三小時。
但是時間過後,這些人又會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彼此又親昵友愛了起來。
距離他們現在所呆的小樹林三十米遠的距離,-有一座小木橋橫貫着。
踩上去的時候,會有吱呀吱呀的聲音。
兩人走到這小木橋上的時候,雷賀這才發現倪湯的面色蒼白,甚至呼吸的時候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她微微顫抖着,這種顫抖似乎是從心裏開始出發,慢慢傳到了她的嘴唇上,她的雙手上,以及她的腦袋上。
這時從他的額頭上面滑落下來一綹劉海。
這綹劉海不像是之前那樣柔順,而是在汗水的浸泡下,變成了兩綹。
顯然,她的眼神有着明顯的躲避。
倪湯正在極力地掩飾着她的激動。
她時不時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袖,彷彿她的衣袖上面粘着一根刺,扎着她的手腕一般。
時而整理一下自己的圍巾,彷彿它此時很不聽話,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雷賀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笑吟吟地看着倪湯。
“是因為這裏太冷了嗎?”
“現在正是最冷的時候,要不然我先送您回去吧?”
儘管他現在並不知道,為什麼在今天這樣的日子,倪湯執意要來送他。
但是倪湯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隨後又迅速將手給抽回去。
她的臉上突然出現非常痛苦的表情。
“真是讓人感覺到可怕的局面。”
雷賀仍舊是不明白,為何倪湯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彷彿雷賀現在並不是以人類的臉面出現,而是以一隻可怕的邪崇樣子出現一般。
倪湯呼吸急促,抖動着肩膀,別過臉去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