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埋葬
埋葬...
當眼前的泥土堆成土丘，林與終於無力的躺靠在了墳上。
他雙目空洞，遙遙看着這千里密集的無數墳堆，突然笑了。
“千里孤墳，是千里只有墳堆作伴的意思吧？”
“抱歉啊蘇大家，借你舊詞賦新意。”
林與又搖晃起身，托起身旁早已發臭的一具屍體，佝僂的朝下一塊空地走去。
“嚓...”
“嚓...”
夕陽，世界很安靜，只有林與鋤頭挖坑的聲音。
他把屍體放進坑裏，獃獃的看着這具有些陌生的屍體，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
“嚓...”
“嚓...”
又是鋤頭入土的聲音，林與將新墳填成了土丘。
接着他再次抱起一具屍體，來到一塊空地前，挖坑埋葬。
林與兩分鐘就可以弄完一座墳，但他仍阻止不了漫山遍野的屍體發臭，生蛆。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嫌棄屍體的骯髒潰爛，如此才能給死去的人一些慰藉。
夕陽蕭瑟，把大地都映照得一片血紅。
林與孤獨的忙碌着。
突然他看到一個熟練的臉龐，雖然只剩下半邊臉了，但他仍然看出來了。
王滄，012號城市第一刀。
兩人有着不少的糾葛，按理他現在應該好好奚落其一番。
可他卻沒有再自言自語，只是繼續機械的挖着坑。
一個兩個...
十個二十個...
一百一千...
當太陽再次升起，林與已經將整片山坡蓋滿了土丘。
沒地了，滿山的屍體也被他盡數埋葬。
連續埋了一個多月，滴水未進，林與很累。
他來到斷崖邊，想吹吹風，但只一眼，他就愣了。
兩百多米高的溝壑中，填滿了屍體。
他們高高摞在一起，密密麻麻，發出衝天的惡臭。
只有身上那黑色的作戰服，證明着他們生前未有如此骯髒。
林與放棄了休息，他拿出身上的骨白唐橫刀，看着對面的斷崖，他想一劍斬斷山峰，將所有人埋葬。
這樣一勞永逸，而他也能辦到。
但想想，他還是放棄了。
“我無法給你們刻上名字，只能儘力給你們每個人一個單獨的家。畢竟，你們高喊着為家園而戰，死後也應該要有個家。”
林與順着懸崖縱身一躍，破敗的翼裝獵獵作響，但依然支撐着他以一個想要的角度滾落在山崖之下。
肋骨斷了兩處，林與自己隨意的用力一扣，讓其模糊歸位，然後便開始了埋葬。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將整個山崖下的平原都堆滿了土丘，一望無際。
他也給自己挖了一個坑，找來石塊，輕易的幾刀劃成墓碑模樣。
整個世界的人都死了，林與不知道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他不知道為何而戰，生命的前路一片黑暗。
但活埋的窒息無法讓他死亡，林與也不想死在自己的刀下，那樣他會感覺自己和骯髒的大獸一樣。
所以他躺在坑裏，靜靜看着天空，等待着...
某一刻，天空突然變得扭曲。
一個像是買了星夜皮膚的巨大生物突兀出現在天空之中。
它遮天蔽日，巨大的身形像是把一部分藍天變成了星夜。
“星夜級，機制大獸，一刀可斬。”
巨物出現的瞬間，
林與便做出了判斷。
他手握唐橫刀，從墳坑裏站了起來。
他不想死在這種生物的手下，太弱了，哪怕這巨物遮天蔽日。
林與靜心凝神，再一睜眼，天空中的所有不可見的元素這一刻清晰可見。
“當前環境鈾5005號元素充盈，武器切換為熱中子模式。“
林與低語着，手中的骨白唐刀緩緩變成了翠綠色，散發著熒光。
“此大獸無反彈機制，元素足夠，無需等待破招時機，無視機制，申請強殺，請疏散空中作戰部隊，以免誤傷。”
林與繼續念叨着，像是在和誰溝通什麼。
破敗的耳機終究是什麼聲音也沒有。
但他不在意，只是微微壓低身形，做拔刀狀。
他在等待，鈾5005號元素靠近大獸。
時機已到，林與猛一刀抽出，斬向遮天巨物之喉。
一道翠綠的刀光在空氣中形成完美弧度，雖后...刀光像是引爆了什麼，轟的一聲轟然放大成深紅色半圓刀光，延綿百里。
再看，星夜巨物已徹底消散，只有被刀光分開滿天的雲彩，證明剛才的戰鬥。
“這，就是柔弱人類的力量，很帥，對嗎。”
林與回頭，卻見身後只有一望無際的墳堆，頓時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但瞬間他又痛苦的握緊的拳頭，面色也擰在了一起，他看着這千里的墳堆咬緊了牙關：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那麼不爭氣，僅僅是這種級別的星夜大獸，就把你們全都殺了，為什麼。”
“為什麼你們不可以努力一些。”
“為什麼不再多練練。”
“為什麼！”
林與幾乎是咆哮出聲，喊得山谷陣陣回蕩...
無人應答。
林與佝僂着身形，緩緩的倒在了坑裏。
他看着被刀光分成兩半的雲彩，想起了他第一次救下一整個城市的時候。
那時，人們稱呼他為英雄，孩子們手舞足蹈，戰士們對酒當歌。
林與走到眾人面前，要他們停止娛樂，大獸無窮無盡，每個人必須抓緊時間理解並親近那上百萬的新元素。
人們鄭重答應了，甚至不少人許下了承諾。
但人們未有經歷過那徹底的絕望，他們迸發不出那打破一切的努力。
人們成長太慢了。
於是，大獸再臨，人們無力抵抗，林與又一次出手。
就這樣，他庇佑着這個世界。
人們雖然在成長，但沒有死亡的壓迫，速度顯然不如人意。
當林與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想讓人們體驗死亡的危機，仇恨的力量，但他接受不了世界的謾罵。
他無法放任任何大獸在任何聯盟肆意妄為，因為只要他不出現，人們就會上升到民族、種族、歧視各種言論。
他被架住了。
於是，大批的星夜級大獸終於登場，它們登陸了世界各地，肆意殺戮。
林與根本分不過身，長期無法體驗真正死亡壓迫的人類，也無力對抗星夜大獸。
全球淪陷，一朝之間。
...
“我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林與腦子很亂。
想不明白，也沒有意義了。
他只是在等待比星夜大獸更強的存在，那種配得上他一死的存在。
但20天過去，他殺了無數頭星夜級大獸，依然等不到想要的對手。
而他本人已經餓的偷眼昏花了。
雖然被A1111號元素改造過身體，可他太長時間沒吃東西了。
身體昏昏欲睡，林與出現了幻覺，他感覺天空在變。
淡藍色的天空似變成了一張蒼老而嚴肅的臉龐。
“這是上帝嗎？”
林與苦笑自語，隨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他只想永遠的睡下去，什麼也不要想。
然而這時，周圍卻是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聲音。
“召喚成功了？”
“主體生命體征垂危，立刻進行搶救。”
“該死，可千萬要活下來啊，未來的生命對於我們現在來說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