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王春
“在嗎在嗎？不叫爸爸也行，好歹說句話啊！”
“嘖，真麻煩，要是這傢伙被完全奪舍了就好了，我現在下手也不用那麼顧忌……”
陳言注意到，隨着這個聲音的出現，周圍的低語聲減輕了不少，那個在路燈下的影子也開始閃爍了起來。
顯然這個詭異的幻境被那個聲音的主人壓制了。
“我聽到你的聲音了，我還活着。”
陳言不知道如何向那個聲音回復，只好對着空氣說話。
沒想到，那個聲音第一時間回復了自己：
“天哪！你還真活着！”
陳言眉頭一挑，說道：“你似乎很失望？”
“說實話，有點。”
見陳言不說話了，那個聲音說道：“哈哈哈，開個玩笑，我只是驚訝有人能在影魔的幻術中保持清醒那麼久而已。說正經的，你那裏什麼情況？”
陳言心中一動，從這個聲音透露出的話語中可以看出，他對自己所處的環境有所了解，而且只要自己不被“奪舍”，他應該也是想幫助自己的。
陳言回復道：“我一直被困在一個路燈旁邊，四周都是黑暗。而且，我的影子似乎脫離了我的控制。”
“影子？你試過攻擊它嗎？”
陳言一愣，說道：“沒有。”
他一直在追趕影子，但沒敢輕易出手，畢竟那是自己的影子，說不定攻擊了會有別的異變。
“那你攻擊它試試，從文獻上看，影魔的幻術核心應該就是這個影子，只要你擊破核心，你就能打破幻境了。”
陳言看着燈光下的影子，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狠色。
“落石！”
土屬性靈氣在陳言手中凝聚，一塊鵝蛋大小的石頭出現在陳言手裏。
“去！”
陳言瞄準影子，狠狠一擲，石塊擦着火星，砸進影子的身體裏。
但陳言的神情卻沒有半分放鬆，因為那石塊居然徑直穿過了影子，而後被周圍的黑暗吞噬。
影子紋絲不動，依舊獃獃地站在原處。
陳言皺起眉頭，說道：“我的攻擊對它好像沒什麼效果。”
“當然沒效果了！你還在它的幻術里，物理攻擊沒什麼用啊！更何況你用的還是土系基礎級靈技‘落石’，那種最低級的靈技！”
陳言頓時臉色一紅。
“我說，你會不會別的什麼招啊？要不行的話，你還是乖乖等在那吧。雖然從外部解除這個幻術有點難度，但給我3小時，就一定能破開這個幻術了。”
陳言聞言鬆了口氣。
“嗯……長夜漫漫，有點無聊啊，少年，要不咱們聊聊天吧。”
“我叫王春，你叫什麼名字？”
“……陳言。”
“嗯，陳言，好名字。”
“謝謝，王春也是好名字。”
“……”
“咳！我的名字暫且不談。”
“陳言，我有個很嚴肅的問題要問你。”
“影魔的幻術能勾起一個人的負面情緒，它通過吞噬這些情緒成長，然後逐漸侵佔宿主的一切，也就是我剛剛說的奪舍。”
“為什麼你一個D級異能者都不是的傢伙，可以在影魔分身施展的幻術中活那麼久？”
陳言：“……”
說了那麼多，其實這個問題才是王春真正想說的吧。
陳言搖了搖頭，看向了那個路燈下的影子，它依舊做着之前的動作，朝着虛空伸着一隻手。
因為外面那個自稱王春的傢伙不知做了什麼，它現在完全靜止不動了，就像是一部電影按下了暫停鍵。
陳言說道：“其實我剛剛就快要被奪舍了，只不過恰好那時你來了。”
“……呵呵，騙鬼呢。”
“王春，你是巡查署的人嗎？”
“你這話題轉移得可不漂亮……不過我可以回答你，我是巡查署的人，但也不完全是。”
“所以……你不是人？”
“？？？我是審判庭的人！審判庭知道嗎？巡查署的上司！”
審判庭，大炎聯盟最強的組織，也可以說是“官方”。
陳言心中微微一震，沒想到這個說話不着調的人居然還是審判庭的人。
陳言好奇道：“審判庭？我聽你的聲音不像啊，電視上那些審判庭的人不都是些四五十歲的人。”
“那些只是審判庭明面上處理事物的人物而已，其實審判庭真正的核心，不可能給大眾看到的……”
“唉，先別說這些了，我其實也只是在煌城學院學習了三年，被一些老傢伙硬拽着到審判庭的。”
陳言翻了個白眼，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有背景的。”
“唉，有時候背景太好，也不一定是個好事啊！我進入審判庭以來，故意犯了不少失誤，想以此回歸我美好的校園生活，但沒想到，我的職位不僅沒降，反而越來越高了。”
“……你這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
“哈哈，是嗎？”
“……等等，不對，你是不是一直在套我話？！！……”
陳言走到了路燈下，查看起了那個沒有動彈的影子。
它的輪廓果然和自己極為接近，只不過渾身漆黑，年齡也比自己小了不少。
影魔，從沒預料過的怪物……
陳言思考了一會兒，問道：“王春，影魔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怎麼從沒在書上見過。”
“你應該還在讀高等部吧，沒見過很正常，這東西叫鬼物，是黑暗時期最強的異變生物。”
“黑暗時期？”
“哦，是那場災變剛發生后的100年……等等，這信息是保密的，我不能說，你如果成為D級異能者之後，自然就能知道了。”
“……不過如果你想提前知道的話，告訴我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陳言沒理會王春，而是皺起眉頭說道：“那麼危險的東西，為什麼不告訴大眾？嵐城之前死的人都是被這影魔害的吧。”
“鬼物是很危險，不過它們的威脅其實也沒有那麼大，因為最強的那一批鬼物在黑暗時期末期就已經幾乎被消滅殆盡了。”
“現在的鬼物屬於稀有生物，在大炎聯盟內極其少見的那種。”
“比如你現在遇到的影魔分身，它的本體其實只是一道殘身，在2000多年前就死過一次了，如今不知道怎麼復活了，也只是靠不斷吞噬人類才能苟延殘喘。”
“不過這隻影魔似乎運氣不錯，我聽沈老大說你們嵐城的三中出現了一個對死氣極度親和的女孩，它極有可能盯上了她。”
“如果成功奪舍了那個人類的話，說不定它能恢復大半的實力。”
三中？死氣？女孩？
陳言心中咯噔一下，他記得陳獲偷偷練《基礎修鍊法》時，靈氣對應的是黑色。
這種顏色並沒在教科書中提到。
他曾查閱多方資料資料，發現這種黑色只對應兩種可能。
一種是靈氣為暗屬性。
一種是那根本不是靈氣，而是一種名為死氣的能量，那種能量人類很難吸收。
陳言一直認為陳獲是暗屬性，但聽到王春的話，他的心中陡然一緊。
三中，女孩，死氣，事情真有那麼巧嗎？
再加上這隻影魔分身早不巧晚不巧，偏偏盯上了自己……
陳言強壓心中的忐忑問道：“王春，你知道那個人類是誰嗎？”
“啊，這個啊，我記得沒錯的話，沈大人說的好像是叫……對了！她跟你同姓，名字是叫陳獲！”
“……”
“我去！你是不是又在套我話！”
“……”
“喂！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
“咦？這影魔分身的力量怎麼一下子變強了？”
陳言如同坐在電車上，耳邊的聲音極速掠過，變得模糊不清。
嘈雜的低語聲再次響起，其中似有奸笑與嘲弄。
於此同時，在陳言近旁的那個影子，突然扭曲地動了動。
“陳言！冷靜……你不能……吞噬情緒……”
王春的聲音逐漸模糊。
影魔，吞噬情緒的鬼物。
當吞噬的情緒到了一定的量時，它就能侵佔人的身體，最終完成奪舍。
如果到了那時，就真正沒人可以救陳獲了。
陳言深深吸了口氣，摒棄雜念，逐漸讓內心平靜。
隨着那些憤怒恐懼的情緒逐漸遠去，低語聲開始消失，王春的聲音也再次清晰。
來不及多想，陳言匆忙地問道：“王春，有沒有什麼快速破除這個幻術的方法？”
“我去，小兄弟，我本來都打算直接超度你了，你居然那麼快就調節過來了？怎麼做到的啊？還有那個陳獲，到底是你什麼人啊？”
面對王春噼里啪啦的問句，陳言只是說道：“回答我的問題。”
“……”
“我說怎麼你跟個大爺似的……”
“……得了得了，告訴你，要破開幻術只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從內部，一種是從外部。”
“你從內部擊敗不了那個影子，我在外部也很難短時間內破開這個幻術，所以，沒辦法的。”
“……真的沒有？”
“真沒有。”
“……”
“小兄弟，那個陳獲到底是你什麼人啊？怎麼你一聽到就那麼激動，不會是你妹妹吧？”
“……嗯……不過是的話也肯定不是親的，不然哪有人那麼快冷靜下來的……”
“說起來這個影魔居然同時盯上了你們兩，嘖嘖嘖，可真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