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嫌隙生

第四章:嫌隙生

“是誰?”姜雅問道。

“這我暫時不能確認”,帝辛想了想,繼續道:“我現在需要你去跟他交流,我趁機將他身上的寄居者引到異時空。”

姜雅沒太明白其中意思,帝辛解釋:“你去跟他嘮嗑、聊天,纏他!”

“那呂輕杳怎麼辦?”姜雅問。

“她就在這家咖啡館,還能跑了不成?”帝辛的眉眼盡顯高傲,“再說了,除了夏朝和我祖上的那幾位,哪個見了我不得稱一句祖宗?”

祖宗不祖宗的不知道,罵昏君的倒是不少。

見姜雅猶豫不決,帝辛道:“他要走了!”

姜雅一咬牙,竄出去攔住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青年。

不等那青年開口,方才的服務生先開口:“姜小姐……”

姜雅訕訕解釋:“我找這位先生聊點兒事,一會兒再去見呂小姐。”

服務生看向那青年,青年點點頭,服務生這才退下。

偌大的大堂,只有姜雅與這位青年。兩人相對無言,原本舒緩的音樂,此時此刻反而更顯尷尬。

青年生得白凈,黑色休閑款的襯衣配着牛仔褲,半框金絲的眼鏡架在鼻樑上,平添了幾分文質彬彬的味道。

青年先開了口:“您好,請問您找我什麼事?”

姜雅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青年也說了自己的名字:蘇綃。

這位蘇綃先生不善言辭,姜雅也是半個隱形社恐,雙方做完自我介紹后,氛圍比剛才還尷尬,姜雅想向帝辛求助,但一轉頭,原本一直在她身後的帝辛也不見了。

要命!

蘇綃不知道眼前這位姑娘攔他做什麼,也不知道怎麼詢問,於是端起水杯開始戰術性喝水。姜雅平時在公司就是那種除了闡述作品本身,其餘時候恨不得所有人都把她當透明人的性子。別人不給她遞話,她也不知道怎麼開口,於是,她也默默跟着蘇綃一起戰術性喝水。

一杯水喝完,服務員貼心的給他二人續上。

最後,還是蘇綃先憋不住了:“看樣子姜小姐找我好像也沒有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姜雅也很想放蘇綃走,但帝辛給她傳話:“別讓他走。”

“有事!”姜雅呵住了蘇綃,姜雅嘀咕道:“呃……我找您有事。”

姜雅這種如非必要凡事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小隱形社恐,遇上這種事兒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處理的好。她慌亂的四下掃了一圈,發現蘇綃座位旁放着基本看上去就很高深的美食書記。

姜雅靈機一動:“我剛才進門的時候看到您在看那兩本書,想……想諮詢一下您關於烹飪方面的問題。”

她向來說謊心虛,遂不敢與蘇綃對視。等她說完,抬頭去看蘇綃的時候,蘇綃臉已經黑了。

“回去告訴他,別再找人來勸我了”,蘇綃丟下這麼一句話起身就走,留姜雅在狀況外。

姜雅追上去,蘇綃卻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姜雅如何都攔不住。

“你要是再不起開,我就叫人了”,蘇綃邊說邊朝服務生招手。

服務生幫着蘇綃制止住了姜雅。

“蘇綃!”

姜雅還想去攔,卻被一股力量拉住。

姜雅回頭,竟是帝辛。

“好了好了,不需要留他了”,帝辛的語氣柔和了幾分,帶着些安慰的意味在。

為了避免旁邊的服務員起疑心,帝辛寄居到姜雅體內,與她同步訊息。

蘇綃的寄居者是蘇軾蘇東坡——正是那位大半夜扯着嗓子拍門板喊:“張懷民,你有本事睡大覺,你有本事開門啊”的大文豪。

姜雅打中學起,就對蘇東坡有崇拜之情。用現在流行的詞彙來說,蘇軾在姜雅心中,是“男神”級別的人物!

而她,現在跟蘇軾之間僅僅隔着一個蘇綃,這讓姜雅激動的恨不得立刻出門拉住蘇綃,好好看看寄居在他體內的蘇軾究竟是什麼模樣!

“回神”,帝辛憑藉強大的意志令還沉浸在感嘆自己能夠一睹蘇軾風采的喜悅中拔出,並試圖讓姜雅下頭:“你知道蘇軾的願望是什麼嗎?”

姜雅搖頭,問道:“什麼?”

帝辛頗為無奈又有點幸災樂禍的吐出三個字:“做——大——廚——”

沒成想,姜雅聽到后,興奮地搓了搓手,“不愧是我男神!你不知道他對吃多有研究!”

“……”

早在商朝,帝辛就是個能動手絕不叭叭的性格,他崇尚武力,總覺得這些文人墨客有股子非要咬文嚼字的酸勁兒,尤其是姜雅還稱呼這個不過就是會動動筆杆子、做個羊蠍子,還有半夜拍人門板擾人清夢前科的男人為男神!

帝辛氣不過,誠摯的發問:“你究竟是什麼時候瞎的?”

姜雅還想同帝辛爭辯兩句,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一位身着白色西裝的女人從二層樓梯口下來。

女人眉目如畫,五官硬朗,有一種超越性別的中性美。她手裏拿着一根精緻的手杖,拄在地上,大半身子撐在樓梯上。

“你是姜雅?”女人問道。

姜雅點點頭。

女人目光輕蔑,“我想我們的合作不需要繼續了。”

姜雅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呂輕杳!

“呂小姐”,姜雅叫住了她,“請問我方便知道一下為什麼嗎?”

呂輕杳抬起手腕,給姜雅看了一眼錶盤,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便拄着手杖,出門去了。

“呂小姐!”姜雅還想追上前去,卻再次被服務生攔下。

“你別攔我,我只是想跟呂小姐解釋一下”,姜雅對服務生道。

服務生低眼斂眉,聲音很低:“我勸您一句,還是算了吧。我們老闆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

姜雅泄氣地出了雲端咖啡館的門。帝辛跟在她身後,試圖安慰:“至少我們現在確定了一個寄居者……”

帝辛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起來姜雅火就往外竄。

“來的時候,你自己都說了,如果項目丟了,一切都完了!那你看到寄居者的時候怎麼不剋制一下?如果我們先去跟呂輕杳談項目,說不定現在就沒這亂七八糟的事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時間緊、任務重,帝辛一聽這話心裏也憋屈。

在地鐵站門口,為了照顧姜雅,他們已經放過了一個寄居者。

十五天,五個人,還有《時空客棧》這個項目隨時都有可能都被斃掉的這項不確定因素,帝辛想想都頭大!

“我說的大實話!”姜雅也生氣、也委屈,“天底下多少人,你就非得選擇我做你的宿主?我只想做個普通人,每天混吃擺爛等死!”

“你……!”帝辛被姜雅噎得無話可說。

姜雅說得不錯,是他非得拉着姜雅趟這渾水。

可這也不是帝辛能選擇的。

寄居者跟宿主之間的選擇與被選擇關係,就像抽盲盒一樣,不是他們這些寄居者對所有人“一救一幫”就能隨意締結契約的。

換言之,在能綁定關係前,帝辛乃至任何一個寄居者都不知道他們的宿主是誰,有怎樣的脾氣秉性。

更何況……

帝辛瞧着姜雅氣鼓鼓的模樣,本着他大人有大量,絕不跟小女子計較的心態,悶悶說道:“若我有得選,也絕不選你!”

姜雅氣的直哼:“那你換個人選,跟着我做什麼!”

帝辛咬牙:“我樂意!”

兩個人就這麼氣鼓鼓的走了一路,直到他們雙雙看到跌倒在地且無法站立的呂輕杳。

她旁邊還站着一位美人兒————

女子身着明黃曲裾,衣裳綉着繁多的暗紋。她梳了個凌雲髻,髮髻上卧着一柄金鑲珠的鳳釵。飛鳳口中銜了一顆璀璨光華的明珠。她額前綴了一枚由金箔、鳥羽點就的雲鳳花鈿,腰間繫着赤金鏤空的香囊,款款前行、步步生香。

如此美目盼兮叫人看得心生憐愛,若只看面相定然以為她是個和善的。可此時此刻,這女子兒正站在呂輕杳身側,冷眼瞧着她。

路人看不見曲裾美人,卻能將呂輕杳的窘態盡收眼底。路過之人,或視若不見,或駐足旁觀,總之沒有一人上前幫忙。

姜雅剛邁開腿想去扶起跌倒在地的呂輕杳,腕子就被帝辛捉住,“你幹嘛?”

“扶她啊!”姜雅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她剛才剛跟你說你們沒有再合作的必要了,連一句理由也懶得跟你說”,帝辛道。

姜雅掙脫了帝辛抓着她的手腕,義正言辭道:“那就不扶了嗎?她現在需要幫助。”

帝辛嘴角上揚了幾分弧度,不再阻攔:“把她扶起來后,你們回雲端咖啡館聊你設計的《時空客棧》。”

姜雅應了一聲,奔向呂輕杳。

帝辛看着姜雅的背影滿目欣慰。

姜雅怪自己選擇了她做宿主,可實際上,任何一個寄居者都沒有選擇宿主的權力。這是茫茫人海中,可遇不可求的緣分。

就在剛才,帝辛還在感嘆這段孽緣。他很不理解自己為何綁會綁定到姜雅。

但現下他明白了。姜雅是個隱形社恐,也有懦弱的一面,還會像方才那樣埋怨別人,會說自己這輩子只想混吃擺爛等死這種喪氣話。

可她有一點很多人都不具備的好處:溫柔。

一個性情溫和柔軟的人,不會棄眾生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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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間時空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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