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李凌霄微微皺眉，疑惑地問道“年終尾祭？年終尾祭有何特殊之處？”

李瀟瀟喝口酒淡淡說道“年終尾祭之時，太子需要扶父母衣裙跪於祭台之上撒酒祭天，而按照儀典，祭台之上應是陛下與皇后，但因為種種原因再加上太子的身份，現在陛下身邊站的人才會是彥貴妃，這並不符合禮數規矩，而據我所知，禮部陳大人好像對此並沒有什麼異議？”

李凌霄微微眯眼說道“所以，瀟瀟妹妹的意思是？”

李瀟瀟一笑“禮部尚書，皇兄手下可有人選頂上去？”

李凌霄眼神一亮“為兄明白了，瀟瀟妹妹放心，為兄明白該怎麼做了！”

李瀟瀟笑着點點頭說道“娘娘畢竟是我母親的妹妹，真要算起身份，儀典之上也該是娘娘與陛下同站，兄長莫要錯過此次良機才是”

李凌霄點點頭說“妹妹放心，帶我回去便與母妃商量，妹妹盡可放心！”

李瀟瀟點點頭，旋即便與李凌霄談論起京城的種種趣事

…………

李凌霄笑着起身拱拱手，隨後看着李瀟瀟遠去的身影對着身邊的秦般諾說道“我這皇妹若是個男兒身，恐怕當朝太子的身份便無出其右了”

秦般諾也是微微點頭隨後輕輕說道“殿下無需對長公主多慮，殿下現在想的應當是如何在年終之前，扳倒這位禮部尚書”

李凌霄點點頭“我要先去一趟後宮，般諾，你繼續整頓沁河坊，一定要讓其恢復運作你可明白！”

般諾欠身說道“般諾明白”

李凌霄點點頭隨即立馬啟程，秦般諾目送離去后，並未着急離去，而是將桌上器皿收拾整齊隨後靜靜坐下，望着湖面靜靜發獃

“般諾，有人告訴我你有反叛之心，我想問問你，是真嗎？”正當秦般諾發獃時，先前離去地李瀟瀟緩緩走到她身邊，輕輕問道

“般諾，見過主人”秦般諾一驚，起身行禮說道

李瀟瀟搖搖頭，壓下她的手看着粼粼秋湖笑着說道“還記得我當時在雲州遇見你們的樣子，當時的我如同喪家之犬到達雲州，隨後遇見你們這些在戰火中流離失所，無所依靠的女孩，你們那時的眼神，我好似看見了從京城被剛剛逐出的我自己一般，於是我收留了你們，教你們樂理，教你們舞蹈，教你們如何討好這個世間並靠着自己活下去，般諾，我沒有要問責或是責怪的意思，比起讓你們在這血與火間盤旋，我更希望你們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秦般諾沉默片刻，緩緩抬頭望着李瀟瀟輕聲說道“姐姐的心我都知道，其他姐妹也知道，這也是為何我們要成立沁河坊的原因，當時的雲州，若是沒有姐姐，我們的下場只能比死更悲慘，姐姐放心，般諾絕不會生出叛心，沁河坊這些年在炎王的支持下發展過快，裏面現在也不只有我們的人，般諾正着手清除異己，沁河坊因此才會顯得動蕩”

李瀟瀟瞟了她一眼點點頭說道“我從未懷疑過你們這些小傢伙，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你離開沁河坊太久了，有些人總會想着取而代之，流言蜚語自然也就起來了”李瀟瀟轉身看着她，摸摸她的頭輕聲說道“姐姐要提醒你，該殺的殺，該狠下心就要狠下心，可明白？”

秦般諾抬頭看着李瀟瀟哪桃花眸子裏的堅定與支持，心中一暖堅定地說道“小姐放心，般諾明白”

李瀟瀟嘆了口氣有些失神地說道“我若一直被罰在雲州，你們這些小傢伙也就不用陷入這般險境了”看着欲要說話的秦般諾，李瀟瀟搖搖頭伸出手指按住秦般諾的紅唇輕輕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記住了，不論何時何地，你，你們，都要活下去，我當初救下你們，不是為了讓你們為我送死，明白嗎？”

秦般諾抿抿嘴，眼圈微紅起身抱住李瀟瀟“小姐！”

李瀟瀟拍拍她的後背說道“我知道現在說此話尚早，可我還是想說，這些年在京中的潛伏，讓你受委屈了”

秦般諾抱着李瀟瀟，在李瀟瀟懷着不斷更咽，感受着李瀟瀟溫暖的懷抱和溫聲細語地安撫，秦般諾彷彿回到了那個雨夜，那個走投無路的雨夜，那個即將餓死的雨夜，這個曾經稚嫩清純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帶着憐惜與心疼的看着自己隨後將自己抱入懷中，讓自己可以活到今天

一段時間后

“小姐……般諾失禮了”秦般諾抽泣着靠着李瀟瀟懷裏，更咽着說道

李瀟瀟掛着她的鼻子調侃道“若是讓你沁河坊的那些手下看到你這幅梨花帶雨嬌弱的樣子，估計得下的不輕吧”

秦般諾嘟嘟嘴在李瀟瀟懷裏蹭蹭說道“又沒外人，小姐壞死了”

李瀟瀟哈哈一笑抱着她，抬頭看看天空笑着說道“看，長安的星空也不錯呢，回來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呢”

秦般諾緩緩抬頭靠着李瀟瀟說道“沒有雲州的美呢！”

李瀟瀟笑笑“等事成了，我帶你們再回一趟雲州好嗎？”

秦般諾點點頭旋即調侃着說道“到時候可就是皇帝陛下陪我們看星空了呢！”

“你個調皮的小妮子！”

…………

同一時刻，後宮之中

“快快快，把膳房剛做的糕點和陛下賜的七里香拿過來，來來來，吃點這個，你這孩子這麼久才才肯來看我一次”一名與當朝皇後有着七分相似的寧貴妃一邊招呼着下人一邊有些怪責地看着李凌霄說道

李凌霄盤着腿吃着一邊往嘴裏塞着糕點一邊解釋道“哪裏是我不肯來看母妃您，最近朝局不順，局勢不明，我那太子哥哥逼得又緊，哪敢放鬆啊”

寧貴妃皺着眉將端上的糕點擺好后揮揮手將下人遣散只留貼身侍女劉文一人後，開口問道“怎麼？現在局勢不好嗎？”

李凌霄搖搖頭說道“局勢不好，太子身邊多出了一些以前從未聽聞過的謀士奇人，甚至兒臣得到消息，寧國侯也站在太子一邊了，兒臣實在苦惱”

寧貴妃與身後的侍女皆是一皺眉“寧國侯？謝宇橫嗎？”

李凌霄無奈搖搖頭說道“可不就是這位謝侯爺，我倒是沒想到這位侯爺竟會無視朝堂法度站在太子一黨”

寧貴妃眼神一凝問道“可有實據？”

李凌霄搖頭說道“暫無”

寧貴妃嚴肅說道“那這話就不可在外提起，你可明白！”

李凌霄點點頭“兒臣明白，兒臣此次進宮，除了看望母妃還有一事想與母妃商討”

寧貴妃笑着說道“我就知道，說吧，有什麼計劃需要母妃幫助”

李凌霄旋即便將午間與李瀟瀟的商討計策全部與寧貴妃全盤托出，詳細說明

商討片刻后，寧貴妃點着頭說道“此計若是能成，不僅僅能折了他的禮部尚書，還能將我的身份抬上去，對我們來說沒有壞處，放手去做，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和我說”

李凌霄笑笑說道“母親放心，宮外之事我有把握，宮內的事情，就勞煩您了”

寧貴妃自信笑笑說道“後宮的事情你不必擔心，論寵幸她彥氏比不過我，論手段她也沒比我高多少，這麼多年這後宮我也不是白呆的！”

李凌霄點點頭“這事我自然放心，不過母妃也要小心”

寧貴妃笑笑說道“你放心好了，對了，我還沒問你呢，這些消息都是哪來的？”

李凌霄笑笑說道“我忘了與您說了，這些消息均是瀟瀟妹妹告訴我的，瀟瀟妹妹現在與我算是同盟了”

寧貴妃想了想說道“瀟瀟？李瀟瀟？”

李凌霄點點頭說道“是啊，我這個妹妹可真是了不得啊，若非是女兒身，我都會視其為心頭大患了”

寧貴妃眯眯眼沒有第一時間答話，反而是看向了後宮的某一處，暗暗嘆了口氣轉頭看着自己這個兒子眼中竟多了一絲擔憂之色，思索片刻說道“你……小心這個丫頭，我那姐姐和這小丫頭都不是簡單的角色，當年我姐姐雖困於後宮卻能讓瀟瀟這丫頭平安出了京城，瀟瀟這丫頭當年如此年幼卻可轉瞬領會我姐姐的意思，可見這母女都不是什麼善茬，而如今這丫頭回京，必不可能只是做個長公主這麼簡單，明白嗎？”

李凌霄點點頭說道“母妃放心，兒臣心裏有數，再說就算瀟瀟妹妹心中真有什麼想法，父皇也不會同意的”

寧貴妃點點頭說道“說的也是，但你還是要把握與其的尺度，雖說太子有寧國侯幫助，可要論能力，十個寧國侯也比不上一個長公主，切記不可失了這位長公主的幫助，這其中距離尺度你可明白？”

李凌霄笑着說道“兒臣明白”

寧貴妃點點頭，隨後指着桌上的糕點說道“快，再吃點，這個是膳房新增的樣式，快嘗嘗！”

…………

寧貴妃坐在位上喝着茶，見劉文回來開口問道“凌霄回去了？”

“稟告娘娘，炎王殿下回去了”劉文欠身恭聲說道

寧貴妃點點頭嘆了一口氣坐在位上閉目養神，劉文幾步走到其身旁捏着寧貴妃的肩膀問道“娘娘在擔心炎王殿下嗎？現在雖說局勢均衡，可殿下身旁也有良臣輔助，娘娘無需過度擔憂的”

寧貴妃嘆了口氣閉着眼睛享受着說道“你不知道，我對凌霄奪嫡沒有什麼可擔憂的，這孩子不甘落於人后，主動奪嫡也是正常，我做母親的支持便是了，可是瀟瀟這丫頭……我總是有點不安”

劉文皺着眉疑惑問道“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才從雲州歸京尚不滿半年，朝堂上無半點根基，雖說其母是皇后，可如今皇后還被禁在佋仁宮內，這都五年過去了陛下還是沒有絲毫解封之意，這……只憑她一個長公主的身份能對殿下起什麼威脅呢？”

寧貴妃緩緩睜眼看向那座沉寂了五年的宮殿方向，嘆息着說道“封禁？封禁又如何呢？你也是老人了，當時的情景你也經歷過，在哪等血雨之中安穩的將瀟瀟送至雲州紫陽居士處讓不軌之人無法在威脅到瀟瀟，你覺得只是一個口諭，只是一個宮殿就可以困住她了嗎？”

劉文張張嘴，閉口不敢說話，當時之景哪裏只是血雨腥風可以形容的，僅僅兩天後宮之中死了便封禁了皇后，殺了四名貴妃，朝堂之上更是隕了兩名皇子，兩天之中宮女太監被殺的，跳井的，自縊的，屍首都可以堆滿養心殿了

寧貴妃嘆了口氣看着劉文說道“你真的以為陛下沒有再去過佋仁宮了嗎？你錯了，而且這些年明裡暗裏，你有沒有發現這后宮裏你熟悉的容貌已經越來越少了？那些曾經對皇後有惡意的，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已經被剷除的差不多了，現在這六宮之內看似是彥氏掌權，可她敢真的向外這麼說嗎？不敢！她也怕，她也怕我那姐姐的手段”

寧貴妃無奈一笑繼續說道“你永遠記住，這後宮之中，她不僅僅是一個禁忌的名字，更是一個禁忌的人，現在她的孩子回來了，這是一個她放棄了兒子都要保護的女兒，你覺得付出如此代價保護的女兒，會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長公主嗎？”

說到此處，寧貴妃有些失神地看着大殿穹頂喃喃道“看着吧，這京城的風雨，終究是要降臨了”

…………

“去吧，傳個消息到懷安府，就說我想見瀟瀟了，讓她明日過來一趟吧”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