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被拋棄了
她媽媽根本就沒有出去找工作,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她正在跟人相親約會,戴着棒球帽的她壓低了帽沿,架在鼻樑上的墨鏡是從媽媽的梳妝枱上拿的。
她側耳聽着兩人的交談。
於小敏,三十六歲,稍微打扮打扮說她二十七、八也是有人信的,火力全開用心裝扮的她在那個男人面前自然是嫵媚得恰到好處。
蘇樂手裏拿着一面小鏡子,透過鏡子去觀察那個男人,四十幾歲的油膩大叔,比起她爸爸,差遠了。
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極度不舒服。
更讓她不舒服的是她媽媽的嗲聲嗲氣,那些讓她冷汗直冒的話語與當初見到父親與小情人的親吻同樣讓她噁心到想吐。
“哎喲,周總,你知道人家心意的,你也拿出你的誠意給人家看看嘛。”
那是她媽媽?
她是不是對媽媽有什麼誤解。
回到他們吵架的瞬間,她聽到的字眼,是爸爸對媽媽的指責:“自私,虛偽,我已經看透你了,於小敏,你有一千張面孔,哪一張是真實的,連你自己都不清楚吧,於小敏,告訴你,現在我能工作,你使命的壓榨,一旦我沒了價值,你就會像扔一塊破布一樣把我扔掉。”
當時是模糊的,現在清晰了。
她現在成了於小敏身邊的一塊破布,很快,她也會被扔掉了。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強作鎮定地刷了卡。
銀行卡是收拾房間的時候從媽媽房間裏帶出來的。
她身無分文,搭不了車,進不了這家高檔的咖啡店,為了爭她的撫養權,媽媽要求爸爸把房子賣掉,錢留給她,為了給她治療醫生所說的創傷性應激性精神障礙,也就是精神病,她要求爸爸賠償治療費,還有她的撫養費。
爸爸說,房子可以賣了,錢可以拿給她。
那棟房子,有着全家美好回憶的房子,她的父母以三百萬的價格賣掉了,留了一百五十萬給媽媽,爸爸說:“治療費,撫養費,賠償金都在裏面了,你要照顧好女兒。”
在身邊是嫌棄,要離開了又百般不舍,這就是她的父親。
看着女兒受了委屈,生病的樣子,百般心疼,恨不能拿刀子在自己的心口上划幾刀,去替女兒承受那些痛苦,安頓下來,女兒沒事了又像陌生人一樣毫不在意,這就是她的母親。
世上的親情都這樣變幻莫測嗎?
她拿着卡去銀行,密碼她是知道的,她的生日,爸爸說的。為什麼設成她的生日,裝得多像那麼回事。
輸入密碼,正確。
查詢餘額,上面只有五十多萬了。
她用自己的身份證開了一個戶,將賬戶里的十五萬劃到了自己新開戶頭的銀行卡里,若無其事的回到家,把銀行卡塞回到媽媽的梳妝枱上。
接下來的很多天。
每天都在重複上演,她依舊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門,灰頭土臉的回來,而蘇樂呢,每天趴在窗台上尋找那天給她遞瓜果的那個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叫駱遠翥,是那個菜園子的半個主人。
只要是蘇樂開口。
她赴湯蹈火也要將瓜果給她遞上來,看上了青椒,駱遠翥把青椒摘了給她送上來,看上了西紅柿,西紅柿也摘了,遞上來。看上了樹上棗子,青棗摘了送過來,桔子,無花果,統統都到碗裏來,菜園子裏蔬果以極快的速度奔赴蘇樂的碗裏。
不過半個月的時候,青青的菜園子一片荒涼。
這天,駱遠翥家裏來了個遠方過來的客人,客人想吃點新鮮蔬果,進到園子裏傻了眼,地上一堆枯葉,樹上光索索。
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摘了。
從親戚的身後出來一個人,個子高高,清瘦,眼裏鋪着一汪幽深海洋的男子目光淡然地掃了一眼菜園子,蘇樂站在窗台上痴痴的被那個男孩子鎖了目光。
他們走後,蘇樂問駱遠翥:“那個人是誰?”
駱遠翥卻想:完了,依她看上什麼要什麼的性子,她的小表哥也要進她碗裏來了,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嘻嘻笑着強鎮定:“我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