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意外
今天是星期六,趕着休息日,林意準備去趟超市,把房子裏的日用品床單被罩買辦齊全,除此之外,她還準備添幾個花盆,回頭找幾珠綠苗摘進去。
這房子原來的主子估摸也是個熱愛生活的,把二樓原本的木質門窗改成了落地玻璃,收光極好,省的林意再絞盡腦汁地改。
大學那會,她經常醫院和學校兩頭跑,忙起來連水都來不及喝。
但也幸虧是那幾年風裏來雨里去,讓她的生活經驗和護理常識呈飛速性發展。
她一邊看着倒車鏡,一邊腦子裏盤算有沒有忘記買的東西。
正好遇上下班的高峰期,國內卷的太厲害了,星期六日加班加點的人像塞納河裏游來游去的小丑魚群,林意一時還適應不過來。
此時的她,已經在高架橋上堵了半個小時了,路上的車軲轆一個接着一個,被逼無奈讓時間靜止。
林意也逐漸從一開始的心如止水變得暴躁。
半晌,她深吸了口氣,試圖忽略心底蔓延的煩躁感。
大二那會,秦寒的病反反覆復,最嚴重的一次,一個晚上醫生讓她簽了四張病危通知書,也是在這樣逼折狹小的空間裏,她在失去和挽回中僵持了九個多小時。
度秒如年太淺,描摹不了看着親人面色慢慢變白,溫度漸冷的心境。
一個綠燈,前面的車隊開始動了。
林意長出了口氣,啟動車檔,一踩油門,讓她沒料到的是前面的車突然減速,然後,她眼睜睜地看着自個的車頭,砰的一聲,吻上了前面黑的鋥亮的卡宴的屁股。
……
這親一口得多少錢……
她還在恍神,前面車上下來個人。一身休閑運動服,單眼皮,高鼻樑,寸頭,這張臉長得倒是不錯。
如果脾氣也像這樣賞心悅目的話,她是不是能少賠點。
但明顯她在想屁吃,此人一下車目標就很明確,氣勢洶洶,眼裏冒火,架勢像極了討高利貸的。
聽到敲駕駛座玻璃聲音的時候,林意緩緩回神,下一刻手忙腳亂地把車靠邊停下,忙着解安全帶。
她前腳剛踏地,而後就傳來一聲不太美妙的質問,
“貴公司這路數也太下三濫了點吧。”
下一秒,林意的頭從擋風玻璃伸出來。
林舒眼睛被點亮了。
眼前的人素麵朝天,滿頭烏髮輕輕鬆鬆挽了個髻,及小腿的開衫白毛衣隨意裹着,露出一小段腳踝,卻遮不住曼妙婀娜的曲線。
片刻之後他眼裏沁了笑意,“呦,這次派了個這麼正點的來?”
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弔兒郎當吹了個口哨,“妹妹,改保守路線了?這次是什麼風格,居家溫婉型的?“
下車之後,這人的話,林意一句都沒聽懂,但不妨礙她清醒地從面前的人的眼神里讀懂,這人好像並不怎麼尊重她。
但畢竟自己是過錯方,林意還是很禮貌地道了個歉。
“對不起啊,我的全責,打電話讓保險公司來處理吧。“
這聲音還挺好聽,可說出來的話,讓林舒愣了愣,難道,還真是他搞錯了?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高配版的豐田,十來萬的小眾款,內部倒是精裝修,再加上這麼一個人兒,一種很低調的舒服感,他並不排斥。
林意見這人半天沒說話,以為他還有什麼顧慮,攏了下衣衫,歪着頭向他解釋,”放心吧,不論多少錢,我都會賠的。”
面前的人還是沒說話,狹長的眼尾面不改色地掃着她。
什麼意思,光賠錢還不行嗎?
她摸不準,試探性地問了問,“要實在不行,我改天請您吃個飯?就當耽誤您時間賠禮道歉了。”
這下總行了吧,這誠意都能感動黃世仁了。
呵~果然,裝都裝不了個個把小時。
林舒眼瞼一挑,開口道,“行啊,吃完后以後,是不是還要順便請我去酒店開個房啊。
??
林意後知後覺冒了火,剛剛高架上堵了半天不算完,還流年不利遇上個神經病,佛都曰了,忍無可忍,就沒必要再忍了。
她淡淡地上前一步,沖這張賞心悅目的臉微微一笑,然後啪的送了它一記響亮的耳光。
……
“我操?”林舒猝不及防,頭被迫撇向車門方向。
似是詫異有人居然敢打他,他不自覺撫上臉頰隱隱作痛的地方,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依舊一臉從容不迫的女人。
他他媽居然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打了?說出去都怕沒人信。
要是被那群操蛋玩意兒知道,這臉都得去一里地以外去撿了。
”既然你的老母親沒教會你好好說話,那就得辛苦勞駕別人了。”林意站的有些累了,側身微靠在車身上,慢吞吞地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這首先呢,要學會尊重人。”
一本正經的語調,着實讓林舒愣了兩秒,一開始的憤怒過後,只剩下荒唐的可笑。
半晌,他不怒反笑,玩味的眼神像是在看寵物店裏不懂事的傻貓。
“上次這麼和我說話的人,這會還在非洲動物園裏喂大象呢,妹妹,你不會真的不認識我吧?”
林意眼珠動了動,“怎麼,你是什麼國家元首嗎,全國人民都得認識你。”
狠話說的挺爽,但林意心底也越來越虛,這人不是個善茬,她也不想一回來就惹事,主要是麻煩。
林舒冷笑了一聲,沒和她計較,走前兩步從手機上扒拉了會,找了個電話撥過去。
林意依舊面不改色,也背過身去打電話。
倆人電話都打完之後,林舒兩手抵跨,目不轉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等會他倒要看看這小妞還能不能笑得出來。林意百無聊賴倚着車門閉目養神,將無懼無畏進行了個徹底。
空氣里寂靜的快凝結成冰了,像是無聲地叫囂。
不到十分鐘,由遠及近傳來一浪一浪的警鳴聲,林意睜開眼,沖他緩緩笑了。
“不好意思呢先生,我的人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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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裏,林舒黑着臉,一絲半點的好情緒已經瀕臨殆盡。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恐嚇她。”他冷笑了一聲,“我那破車還在路上丟着呢,行車記錄儀里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