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事閉
那天過頭,天空依舊是藍色,班裏的氛圍好似和從前一樣,沒有變過。
讓林意想不通的是,蘇遙臨走前到底和陸懷征說了什麼,他怎麼能,這麼煩人……
她走哪,這人跟到哪,跟個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林意快被搞崩潰了。
早自習她補作業,這廝單手支頭,一手百無聊賴地轉着筆,側頭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她改錯題,然後記筆記,接着扣扣手,最後扭頭毫無威懾力地瞪他一眼。
“你幹嘛,什麼毛病?”
陸懷征扯了扯嘴角,“我又沒打擾你,你繼續你的。”
林意滿頭黑線,“可你這都一天了,什麼時候能正常。”
上節課數學卷子發到她這裏的時候沒了,下課後她去辦公室取,剛推門出來的時候,陸懷征倚在牆上,見她出來,一言不發繼續跟在屁股後面。
林意無語,“你這是,怕我迷路?”
“對啊,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陸懷征弔兒郎當地開玩笑。
林意停滯了一瞬,目不轉睛地看他,“陸懷征,我沒那麼脆弱。”
陸懷征沒說話,半晌,輕輕點點頭,依舊跟在她後面,亦步亦趨。
林意煩的不行,停下。
後面的人也安安靜靜停在她後面,像跟屁蟲。
林意轉身去了廁所,這廝置若罔聞,步調不減。
她轉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蔣介附身了。”
“蔣介是誰?”陸懷征有些茫然。
得,白說。
林意幽幽地掃了他一眼,“我要去廁所,想跟就跟着吧,看看女廁所歡不歡迎你。”
“……”
他好像確實有些關心則亂了,他媽的,遇上這妞,做的事就沒正常過,都快成神經病了。
林意發現,廁所的隔板間裏真是個茶餘飯後談天說地的好場所。
某個女聲以調笑開頭,“不得不說,人那張臉確實是漂亮,有那資本。”
另一個聲音尖細的妹子有些不屑,“現在好看的女生一抓一大把,這種又當又立的,出了社會連個高級點的外圍女都混不上吧。沒聽人說?照片上那男的家裏也算是個上層圈子,長得又帥成績又好,還不是被她玩死了?”
第三個聲音混入交流,“可我看那些照片,好歹也算個才女呢,小心人家現在攀上的那位,闖進女生廁所和你交流感情。”三流的音調,譏笑的語氣。
眾人聞言,稀稀疏疏地全笑了。
課間活動的衛生間人流量較多,不敢說話的靜靜地聽,能說會道的卯足了勁在演。
洗手台旁有個穿着高二年級校服的女生,額頭上留着厚厚的劉海,“能看上那種人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從小有娘生沒娘養被扔了的孤兒一個,天煞孤星的命,晦氣……”
“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哈哈哈……”
話還沒說完,廁所里的第二個隔間被人砰的一腳踢開,彈出去后遇到擋板再晃蕩地彈回來。
霎時間,所有的人被震得瞬間丟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剛剛那句話,是誰說的。”
眾人呆若木雞,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沒開口,有心虛地眼珠亂飄,看向洗手台。
林意順着走過去,狹**仄的空間,一手唰地掐住厚劉海的脖子按進池子裏,一手乾淨利索地錮住亂揮亂打的手。
被制住的女生髮出嗚嗚咽咽的喉音,死魚一樣掙扎。
林意慢慢開口,“疼不疼?”
“咳咳……咳!”
林意接着問,“怕不怕?”
“林……對……咳,我要告你!!”
“告我?”林意又是一個狠狠的力道,“我爸是首都區區長,我媽是律師,我從小沾的是金融界的股票漲停和官場無盡的權力糾紛,學得是琴棋書畫名媛禮儀,交的人脈手段你這輩子都見不過來,你說要告我?”
“如果我要是仗勢欺人,你哭都沒底去喊。”
林意鬆開她,仔細地洗着手,一個餘光都沒施捨站在牆根臉色發白,雙腿發軟的人。
“條條大路通羅馬,而我從出生起就站在羅馬,你們坐飛機趕都買不上頭等艙的人——如果我是你,就安安靜靜老實本分做人,等將來飛黃騰達了再捏住我的脖子信誓旦旦地警告我,而不是在這種地方像喝多了似的亂吐唾沫星子。”
林意閉了閉眼,淡漠的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怎麼說我都行,我肯定是不會告你,不值當,但如果再讓我聽到關於他的一句噁心話……”
後面的威脅林意沒說,因為她覺得已經夠了。
出了廁所,陸懷征已經不在了,她想起剛剛陸懷征一直跟到她廁所那一臉的較真勁,笑了笑。
可心裏卻空落落地,像缺了一塊。
這種情況,以後只會源源不斷,變本加厲,她只希望,不要鬧到陸懷征那裏去,不然……她頭疼地皺了皺眉。
回教室的走廊里,拐彎處遇上了正好從二樓下來的陳夢琪。
後者看到她,腳步一頓,站定。
林意步子不停,面不改色。
陳夢琪看着她的背,“我不信你會殺人。”
林意頓住。
“可以你會連累他……他註定不會在這個小地方待一輩子,這個污點會阻礙他走得更遠。”
“我喜歡他,所以不會傷害他,更不會傷害他喜歡着的人。”
陳夢琪眼神里抹了傷,“你呢,你能為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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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午倒數第二節,許楠的課,連着兩節作文課,好不容易的摸魚兩小時。
剛上課沒兩分鐘,趙立軍敲了敲門進來了,“許老師,打擾一下,我找林意,她爸爸來了,想看看她。”
班裏的同學騰地豎起耳朵,行着注目禮送林意出了門。
三樓教導處內,首位坐着陸廷延,接下來是顧父,還有昨日在場的幾位老師,再有,就是剛剛下車略微有些風塵僕僕的林國揚。
見到人,陸廷延率先起身。
林國揚立馬緊了步子,“陸老,您坐。”
陸廷延笑了笑,“林區長大駕,我哪敢坐着迎。”
“不敢不敢,什麼官我都是晚輩,再說了,今天處理的是家事,我就是個普通的學生家長,咱一切按着規則秩序來。”
這會,顧澤也站了起來扣了下西服扣子,“說家事也算不上,畢竟扯出了陳年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