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晚霞
周圍的人也發現了這倆人的不對勁，前排的徐一偉和宋強偷偷打量着。
林意坐到座位上，看着顧晨就着麵包，邊吃邊做小題狂練。從書包里拿出早上放在包里的牛奶，“顧晨，喝着個吧。”
“謝謝林同學。”顧晨許是頭一次感受到同桌的關懷，受寵若驚地點了點頭。
“沒事，同桌之間要相互關愛嘛。”
中午吃飯的時候，顧小晚來找林意，看見她興緻缺缺，拉着她去吃一家招牌面。
林意和顧小晚走進店裏，的確是個乾乾淨淨的小店，桌台上擺着一盆水仙，芳香四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店裏坐着四五個女生。
其中一個臉像個調色盤，但眉眼卻是好看的，十指纖細修長夾着根煙，正盯着她。旁邊的小妹穿着漁網襪，耷拉着雙腿擺在過道上，十足的女流氓氣質。
林意忽視了她眼神中的不善，正準備和顧小晚坐下，調色盤出聲了：“那不能坐”。
顧小晚愣了愣說“為什麼?”林意拉住她，走向下一個桌子，
“那也不能坐”太美笑嘻嘻地站起來，說：“不用試了，你們都不能坐”。
赤裸裸的針對，顧小晚氣的臉都紅了，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
林意腦袋裏回憶了下，的確沒有招惹過這幾個人，她徑直走過去，往調色盤身後看了看，調色盤一臉的莫名其妙：“看什麼”？
“我看看你有幾個屁股”。
林意看着她，面無表情地答。顧小晚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這笑聲似乎成了激化這幾位太妹的導火索，小太妹沒忍住，支着桌子站起來：“你活膩了？想死是不是”。
剛準備動手，陸懷征和宋強，徐一偉還有二班幾個平時玩的好的撩開帘子進來了，徐一偉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正要說話。
陳夢琪看見了陸懷征，神色馬上軟了下去，少年冷冽的眉眼懶洋洋地耷拉着，對這一屋子的女的提不起半點興趣。
林意看見調色盤湊過去對着陸懷征嬌媚地說：“懷征，你怎麼來了？”
陸懷征眯着眼頓了頓，突然看見了顧小晚身後的林意，沒回答。這姑娘半天沒見就能跟人干起架，真是能耐的很。
這個舉動在林意眼裏，格外的礙眼，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繞過林小晚，對着陸懷征眼神輕蔑地說，“王者榮耀里玩過鍾馗么，有句話這麼說，垃圾就該呆在垃圾桶里”。
一句話說完氣溫降到冰點，其他人驚愕地看着林意，似是想不通林意是怎麼敢的。宋強揪着徐一偉的領子，比了個耶，低聲說：“上次這麼說老大的人在醫院住了兩個月，這位真是女中豪傑。”
徐一偉：“話說，老大打不打女人啊？”
宋強：“這麼沒品的事，老大應該不會想做。但是能不能忍得住，就要看林妹妹的造化了。”
陸懷征黑着臉，抵着后槽牙，”你他媽說什麼？”
要不是看在趙仟華的面子上，他真想一把掐死她。
林意沒理他，抓起一臉錯愕的顧小晚出了麵館。
林意走後，面館裏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宋強一臉不可置信看着陸懷征，就這麼走了？
陳夢琪躊躇着走過去，軟軟地想攀陸懷征的胳膊，“懷征，你……”。陸懷征這才注意到她，臉色鐵青地問：
“你他媽誰，老子認識你？”似是氣急了，砰的一聲一腳踹倒了旁邊的椅子。
陳夢琪臉色一白，放下了手。
宋強和徐一偉一臉的無可奈何，好歹也是大張旗鼓地追了老大一年的人，他連人家的名字都沒記住。
走了沒多遠的林意聽到聲音，面無表情地說“莽夫”。
顧小晚：“……”。
是夜，趙仟華做好了飯，瀰漫著熱氣的蔥油餅和香氣四溢的白粥。林意聞着味兒下了樓，托那幾位調色盤的福，她和顧小晚回學校的時候在小賣鋪買了兩個飯糰對付着吃了，這會早就餓了。林意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心滿意足地笑了笑：“總算能吃上人吃的飯了。”
“阿意，你吃完打包點給阿征送過去，不然這孩子肯定又是什麼都不吃將就着的。”趙仟華衝著林意喊了喊。
“不要”。林意頭也不抬。
“嗯？為什麼，難道你們相處得不好嗎？”
林意默了默，沒說什麼。
趙仟華看着她的樣子，嘆了口氣，“懷征這孩子其實很懂事的，有年冬天，我路過他家的院子便走進去瞧了瞧，灶上沒有生火，也沒有暖氣，也就個十三四歲的孩子，發著高燒蜷縮在床頭，我就帶他去了醫院。從那以後，他時不時地往我這裏跑，這幾年你們不在，有什麼頭疼腦熱的，總是他陪着我去醫院，家裏有什麼東西壞了修，他總能給我弄得合合試試的”。
林意看着外婆，眼角深淺不一的皺紋昭示着這個老人已經年邁，獨自走過了無數個孤獨的日夜。林意心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酸澀腫脹。
外婆說，往南走，放眼望去，最大的那間二層洋房就是陸懷征家。林意順着路，卻感覺越走越偏，一路穿過鬧市，走過那座獨木橋，這座房子像是被舍業村的人遺忘一樣，矗立在河畔的另一邊。
林意走到門口，扣了扣門鎖，沒人理，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小菜和油餅，快涼了。
林意推門進去，出乎意料，沒上鎖。轉念一想，也對，這麼偏，似乎也沒有人來。
裏頭黑漆漆，寂靜的夜平添了幾分鬼魅，那一瞬間，林意想到了自己看過的百八十部鬼片，腳底突然伸出一雙血淋淋的大手，把自己拖進棺材裏，後背出了身冷汗。
突然，她的腳底似乎有什麼在動，她忍住想要尖叫的衝動，顫抖着轉過身奪門而出，卻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一堵牆，她的鼻樑撞在牆上，疼的激出了眼淚，後知後覺，似乎是個活的，嚇蒙了一動也不敢動。
此時的陸懷征也有些錯愕，沒想到，回自己家突然被來這麼一下，他探過身，去玄關打開燈，整個房子亮了起來。
陸懷征看着懷裏的林意，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輕微顫抖着，撞入鼻尖的，都是好聞的香橙的，一時也不知作何反應。
半晌，林意耳邊傳來一句慢悠悠的聲音，“還打算抱多久？”
林意猛地睜開眼，就看到自己緊緊地抱着陸懷征不撒手，整個房子燈火通明，周圍寂靜無聲，空氣中瀰漫著一絲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