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上好,兄弟
佐里安突然睜大了眼睛,胃裏一陣劇痛。他的整個身體抽搐着,被砸在他身上的東西壓住了,突然他完全清醒了,腦子裏一點睡意也沒有。
“早上好,兄弟!”一個令人惱火的歡快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早,早,早!!”
佐里安怒視着他的小妹妹,但她只是厚臉皮地對他笑了笑,仍然趴在他的肚子上。她一邊看着佐里安釘在床邊牆上的那張巨大的世界地圖,一邊心滿意足地哼着歌,頑皮地在空中踢着腳。或者更確切地說,她假裝在學習——佐里安可以從眼角看到她在聚精會神地看着他,等待反應。
這就是他沒有使用奧術的結果——鎖上門,並在他的床周圍設置了一個基本的警報。
“走開,”他用儘可能平靜的聲音對她說。
“媽媽叫我叫醒你,”她就事不談地說,一動不動。
“不是這樣的,她沒有。”佐里安抱怨道,他忍着怒氣,耐心地等着她放鬆警惕。可以預見的是,在假裝不感興趣的片刻之後,基里爾變得明顯地激動起來。就在她要爆發之前,佐里安迅速抓住她的腿和胸部,把她從床沿上翻轉過來。她撲通一聲倒在地板上,憤怒地大叫一聲,佐里安迅速跳了起來,以便更好地應對她可能決定報復的任何暴力行為。他低頭看了她一眼,輕蔑地嗅了嗅。“下次叫我叫醒你的時候,我一定會記住的。”
“不可能,”她挑釁地反駁道。“你總是睡得比我長。”
佐里安只是失敗地嘆了口氣。該死的小惡魔,但她說得對。
“那麼……”她興奮地說,跳了起來,“你興奮嗎”
佐里安看了她一會兒,她在他的房間裏跳來跳去,就像一隻喝了興奮的猴子。有時他真希望自己也有她那種無限的精力。但只有一部分。
“什麼”佐里安假裝無知,天真地問道。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不斷地問一些顯而易見的問題,是讓他的小妹妹感到沮喪的最快方式,讓她停止了他不想進行的談話。
“回學院去!”她抱怨道,清楚地知道他在做什麼。他需要學習一些新技巧。“學習魔法。你能給我表演一些魔法嗎”
佐里安痛苦地嘆了口氣。基里爾一直把他當作自己的玩伴,儘管他盡量不鼓勵她,但她通常都保持在某種潛規則之內。不過,今年她簡直讓人難以忍受,母親對他要管住她的懇求完全不感興趣。“他整天就是看書,”她說,“所以他好像沒有做什麼重要的事情……謝天謝地,暑假結束了,他終於可以遠離他們了。”
“Kiri,我得打包了。你為什麼不去找福托夫換換口味呢”
她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秒鐘,然後又振作起來,好像想起了什麼,迅速跑出了房間。當佐里安意識到她的意圖時,他的眼睛睜大了。
“不!他一邊追着她一邊大喊,結果浴室的門撞到了他的臉上。他沮喪地使勁敲門。“該死,Kiri!”在我醒來之前,你有大把的時間去上廁所!”
“你真倒霉,”這是她唯一的回答。
佐里安在門口狠狠地咒罵了幾句,然後跺着腳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穿衣服。他確信她會在裏面待上很長時間,哪怕只是為了刁難他。
佐里安迅速換掉睡衣,戴上眼鏡,花了一點時間環視了一下房間。他很高興地注意到基里爾在叫醒他之前沒有翻他的東西。她對(別人的)私隱概念很模糊。
佐里安沒花多長時間就收拾好了行李——老實說,他從來沒有真正打開過行李,如果媽媽允許的話,他一星期前就會回到西奧里亞的。他正在收拾學習用品,突然惱怒地發現他的一些課本不見了。他可以試着施個定位咒,但他很確定自己知道它們最後去了哪裏——基里爾有個習慣,就是把它們帶到她的房間裏,不管佐里安叫她把黏糊糊的小指頭拿開多少次。憑着一種直覺,他仔細檢查了自己的寫作用品,果然發現它們已經用光了。
這種事經常發生——每次他回家,基里爾都會洗劫他的學習用品。先不說闖入你哥哥的房間偷走他的東西所固有的道德問題,她拿着那些鉛筆和橡皮幹什麼這一次,他特意為妹妹買了額外的橡皮擦,但仍然不夠——他在抽屜里找不到一塊橡皮擦,回家前他買了整整一包。為什麼基里爾不能簡單地讓媽媽給她買一些她自己的書和筆,佐里安一直不太清楚。她是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兒,所以媽媽總是很樂意溺愛她——她說服媽媽給她買的娃娃比幾本書和一堆鉛筆貴五倍。
無論如何,雖然佐里安並不妄想能再次看到他的寫作用品,但他確實需要那些教科書。帶着這樣的想法,他向妹妹的房間走去,不顧“不許進來!”他很快就在原來的地方找到了他丟失的書——巧妙地藏在床底下,在幾個隨手擺放的毛絨玩具後面。
收拾好行李后,他下樓去吃點東西,看看媽媽要他做什麼。
雖然他的家人以為他只是喜歡睡懶覺,但佐里安起得晚其實是有原因的。這意味着他可以安靜地吃他的食物,因為其他人都已經吃過早餐了。沒有什麼比在他吃飯的時候有人想要搭話更讓他惱火的了,而這恰恰是他家裏其他人最健談的時候。不幸的是,媽媽今天不願意等他,一看到他下來就立刻撲了上去。他還沒下完樓梯,她就已經發現了他身上不喜歡的地方。
“你不會真打算打扮成這樣出去吧”她問。
“這有什麼不對”佐里安問。他穿着一套普通的棕色衣服,和其他男孩子進城時穿的衣服沒什麼不同。他覺得挺好的。
“你不能就這樣出去,”他母親痛苦地嘆了口氣說。“你覺得人們看到你穿成這樣會怎麼說”
“什麼”Zorian試過了。
“佐里安,別這麼難搞。”她厲聲對他說。“我們家是這個小鎮的支柱之一。我們每次出門都會被監視。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但外表對很多人來說很重要。你需要意識到你不是一座孤島,你不能像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一樣做決定。你是這個家庭的一員,你的行為不可避免地會影響到我們的聲譽。我不會讓你像個普通的工廠工人一樣讓我難堪的。回你的房間去,穿好衣服。”
佐里安克制住自己,沒有翻白眼,只是轉身背對着她。如果這是她第一次對他這麼做,也許她的內疚之旅會更有效。儘管如此,爭論還是不值得,所以他換了一套更貴的衣服。考慮到他要在火車上待一整天,這實在是太過分了,但當他母親看到他走下樓梯時,她讚許地點了點頭。她讓他轉過身來,擺了一會兒表演動物的姿勢,然後說他“相當得體”。他走進廚房,使他惱火的是,母親跟在他後面。看來今天不能安安靜靜地吃東西了。
謝天謝地,父親正在“出差”,所以今天就不用和他打交道了。
他走進廚房,看到桌上已經有一碗粥在等着他,他皺起了眉頭。通常他自己做早餐,他喜歡這樣,但他知道他的母親不會接受這一點。這是她心目中的和平姿態,意味着她要向他提出一些他不喜歡的要求。
“我想今天給你準備點東西,我知道你一直喜歡喝粥,”她說。佐里安沒有提到他從八歲起就不喜歡它了。“不過,你睡的時間比我想像的要長。我等你的時候,天都涼了。”
佐里安翻了個白眼,對粥施了一個稍微修改過的“熱水”咒語,粥立刻恢復了適宜的溫度。
他默默地吃着早餐,母親滔滔不絕地和他談着他們的一個供應商捲入的一場與作物有關的糾紛,想談什麼就談什麼。他毫不費力地把她拒之門外。這實際上是卡辛斯基家每個孩子的生存技能,因為父母都傾向於就任何可以想像到的話題進行冗長的說教,但對於佐里安來說更是如此,他是家裏的害群之馬,因此比其他人更頻繁地遭受這種獨白。謝天謝地,他的母親並沒有在意他的沉默,因為佐里安在家人面前總是儘可能地沉默——他多年前就知道這是與家人相處最簡單的方式。
“媽媽,”他打斷她說,“我剛被Kiri跳到我身上吵醒,我還沒來得及上廁所,現在你又在我吃飯的時候纏着我。要麼說正題,要麼等我吃完早飯。”
“她又這麼做了”他母親問,聲音里明顯流露出娛樂的神情。
佐里安揉了揉眼睛,什麼也沒說,然後趁媽媽不注意,偷偷地從桌子上的碗裏拿了一個蘋果放進口袋。基里爾一次又一次地做了很多煩人的事情,但向媽媽抱怨是浪費時間。家裏沒人站在他這邊。
“哦,別這樣,”他媽媽說,注意到他不太高興的反應。“她只是厭倦了和你一起玩。你對待事情太認真了,就像你父親一樣。”
“我一點也不像我父親!”佐里安堅持說,提高了嗓門,怒視着她。這就是他討厭和別人一起吃飯的原因。他又精力充沛地回去吃早飯,急於儘快把早飯吃完。
“你當然不是,”母親輕快地說,然後突然轉移了話題。“事實上,這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和你父親要到哥斯去拜訪Daimen。”
佐里安咬住了嘴裏的勺子,以防自己說出冷嘲熱諷的話。總是Daimen這個,Daimen那個。曾幾何時,佐里安感到奇怪的是,他的父母明明如此迷戀大兒子,為什麼還要生另外三個孩子。真的嗎,去另一個大陸就為了看他難道他們一年見不到他就會死嗎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Zorian問道。
“這將是一次長時間的訪問,”她說。“我們將在那裏呆六個月左右,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旅行。你和福托夫當然會去警校,但我很擔心基里爾。她才九歲,帶她一起去我覺得不太舒服。”
佐里安臉色蒼白,終於明白了她想要他做什麼。地獄。不。
“媽媽,我15歲了。”他抗議道。
“所以呢她問。“我和你父親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就已經結婚了。”
“時代變了。此外,我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佐里安回答道。“你為什麼不讓福托夫照顧她呢”他比我大一歲,有自己的公寓。”
“福托夫四年級了,”他母親嚴厲地說。“他今年就要畢業了,所以他必須把注意力放在成績上。”
“你是說他拒絕了。”佐里安大聲總結道。
“而且……”她不理睬他的話,繼續說道,“我相信您知道福托夫有時是多麼不負責任。我認為他不適合撫養一個小女孩。”
“那是誰的錯呢”佐里安輕聲嘟囔着,大聲地把勺子掉在地上,把盤子推開。也許福托夫是不負責任的,因為他知道如果他長時間裝傻,父母就會把他的責任推給佐里安,難道她就沒想過嗎為什麼總是由他來對付這個小惡魔好吧,他不會承擔這個的!如果福托夫好到連基里爾都照顧不了,那麼佐里安也一樣!
再說,這個愛搬弄是非的小傢伙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他所做的一切都報告給媽媽。在離家這麼遠的學校上學最大的好處是,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而他的家人卻絲毫不知情,他不可能放棄這一點。真的,這只是他母親監視他的一個明顯的策略,這樣她就可以多教訓他一些關於家庭尊嚴和得體的禮儀。
“我覺得我也不適合。”佐里安繼續說,聲音大了一點。“幾分鐘前你還說我是這個家庭的恥辱。我們不想用我漠不關心的態度腐蝕小Kiri,對吧”
“我不——”
“不!”Zorian喊道。
“哦,隨你的便吧,她無可奈何地氣呼呼地說。“但說真的,我不是建議——”
“你在說什麼”基里爾在他身後喊道。
“我們正在討論你是一個多麼壞的孩子。”佐里安立刻反駁道。
“不,你沒有!”
佐里安只是翻了個白眼,從座位上站起來,想去洗手間,卻發現一個生氣的小妹妹擋住了他的去路。有人敲門。
“我去拿!”佐里安趕緊說,他知道媽媽會要求他們中的一個去開門,而基里爾在短時間內是不會離開她的位置的——只要她願意,她就會非常固執。
就這樣,佐里安發現自己盯着一個戴着眼鏡的女人,她穿着看起來很昂貴的卡其色衣服,懷裏抱着一本厚厚的書。
那女人調整了一下眼鏡,用鑒賞的眼光看了他一眼。“ZorianKazinski”
“嗯,是嗎他說,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發展。
“我是伊爾莎·齊萊蒂,來自齊利亞皇家魔法藝術學院。我是來討論你的認證結果的。”
佐里安臉上的血色消失了。他們派了一個真正的法師去跟他說話!他做了什麼才有理由這麼做!媽媽要把他活剝了!
“你沒有麻煩,卡欽斯基先生,”她笑着說。“學院有一個習慣,會派一名代表到三年級學生那裏討論各種感興趣的問題。我承認我應該早點來看你的,但我今年有點忙。我向你道歉。”
佐里安盯着她看了幾秒鐘。
“我可以進來嗎”
“嗯哦!佐里安說。“請原諒我的無禮,齊萊蒂小姐。請進,請進。”
“謝謝你。”她禮貌地接受了,走進屋子。
伊爾莎很快地把他介紹給母親和妹妹,然後問他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他們私下討論學校的事情。母親很快決定帶着基里爾去鎮上的市場,把他和法師單獨留在家裏,法師立刻把各種文件撒在廚房的桌子上。
“那麼,佐里安。”她開始說。“你已經知道你通過了認證。”
“是的,我收到了書面通知。”佐里安說。“Cirin沒有法師塔,所以我打算回到Cyoria后再拿徽章。”
伊爾莎只是遞給他一個密封的捲軸。佐里安看了捲軸幾秒鐘,然後試圖打開封印,這樣他就能讀到它了。不幸的是,封條很難打開。這甚至是不自然的。
他皺起了眉頭。如果伊爾莎認為他沒有打開捲軸的能力她是不會把捲軸交給他的。某種測試他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人,所以這件事應該很簡單。每個新近誕生的法師都擁有什麼樣的技能……
哦。當他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時,他幾乎翻了個白眼。他向封印注入了一些法力,封印迅速斷為兩半,佐里安終於展開了捲軸。這封信寫得非常整潔,似乎是他作為第一秘社法師身份的某種證明。他回頭看了伊爾莎一眼,伊爾莎讚許地點點頭,向佐里安證實他剛剛通過了某種測試。
她說:“直到你完成學業,你才真正需要領取警徽。”“這個徽章很貴,除非你打算開一家商店或出售你的魔法技能,否則沒有人會來煩你。如果他們因為任何原因打擾了你,就把他們交給學院,我們會解決的。”
Zorian聳聳肩。雖然他確實打算和家人分開,但他更願意等到畢業,而那是兩年之後的事了。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那好吧。記錄顯示你過去兩年都住在學院宿舍。我猜你打算繼續吧”
佐里安點點頭,她把手伸進一個口袋,遞給他一把相當奇怪的鑰匙。佐里安知道一般的鎖是如何工作的,只要時間足夠,他甚至可以選擇更簡單的鎖,但他不知道這把鑰匙是如何工作的——它沒有“齒”,無法與鎖里的不倒翁配合。一種預感,他給它注入了一些魔法,金屬表面立刻閃現出微弱的金色線條。他默默地問着伊爾莎。
她對他說:“三年級學生的住房和你過去習慣的不一樣。”“你可能已經知道了,既然你是一名經過認證的一級魔法師,學院有權教你一級魔法師以上的咒語。因為你要處理敏感材料,需要更嚴格的安保措施,所以你要搬到另一棟樓去。你的門鎖與你的法力有關,所以你必須像剛才那樣,把你的法力注入鑰匙中,才能打開它。”
“啊。”佐里安說。他懶洋洋地轉動着手中的鑰匙,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得到他的魔法簽名的。他想這是以後要研究的東西。
“通常情況下,我會詳細地向你解釋作為齊利亞魔法學院三年級學生的意義,但我聽說你馬上就要有一列火車離開了,所以為什麼我們不直接跳到我在這裏的主要原因:你的導師和選修課。以後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
佐里安聽了很興奮,尤其是提到了“導師”。每到第三年,他們都會有一位導師,每周見一次面,導師應該以標準課堂形式無法做到的方式教學生,並幫助他們發揮最大的潛力。對導師的選擇可能成就或毀掉一個人的魔法生涯,佐里安知道他必須謹慎選擇。幸運的是,他在高年級學生中打聽過哪些是好學生,哪些是壞學生,所以他認為他至少能得到一個高於平均水平的成績。
“那麼我可以選擇哪些導師呢”Zorian問道。
“嗯,事實上,恐怕你不能。”伊爾莎抱歉地說。“就像我說的,我應該早點找到你的。不幸的是,目前除了一位導師之外,所有導師的學生名額都已滿。”
佐里安對此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位導師是誰”
“Xvim曹國偉。”
佐里雙手捂着臉。在所有的老師中,Xvim被普遍認為是你可能遇到的最糟糕的導師。只能是他,不是嗎
“沒那麼糟。”伊爾莎向他保證。謠言大多被誇大了,而且大多是由不願做Xvim教授要求他的學生做的那種工作的學生傳播的。我相信像你這樣有才華、勤奮的學生和他相處不會有問題的。”
Zorian哼了一聲。“我想沒有機會轉到另一個導師那裏了,是嗎”
“不是真的。去年我們的通過率非常高,所有的導師都被學生擠得水泄不通。Xvim教授是所有導師中負擔最輕的。”
“天啊,我不知道為什麼。”佐里安咕噥道。“好了,好了。選修課呢”
伊爾莎遞給他另一卷書,這一卷沒有封印,裏面有一張學院提供的所有選修課的清單。它很長。很長時間。你幾乎可以報名參加任何課程,甚至是與魔法無關的課程:比如高等數學、古典文學和建築。這是意料之中的,真的,因為伊朗的魔法傳統一直與其他智力追求密不可分。
“今年你最多可以選擇五門選修課,但不少於三門。如果你現在安排,對我們來說會方便得多,這樣我們就可以在周末開課前把日程安排好。不要被名單的龐大嚇倒。即使你選擇的課程不吸引你,你也可以在開學的第一個月換一門不同的選修課。”
Zorian皺起了眉頭。有很多選修課,他不太確定他想選哪門。他在導師部門已經被解僱了,所以他不能再搞砸了。這需要一段時間。
“請不要誤會,齊萊蒂小姐,但在我們繼續討論之前,你介意我們休息一會兒嗎”
“當然不是,”她說。“出什麼事了嗎”
“一點也不。”佐里安保證道。“只是我真的很想上廁所。”
這可能不是給人留下第一印象的最佳方式。基里爾一定會為讓他陷入這種境地付出代價的。
-打破-
當他的家人進入奇林的火車站時,佐里安一言不發地跟在他們後面,不理睬福托夫對他的一些“朋友”熱情的問候。他掃視了一下火車站的人群,看有沒有熟悉的面孔,但不出所料,他一無所獲。他的父母總愛提醒他,其實他在家鄉認識的人並不多。他沒有找到一張空板凳,他感到母親在盯着他看,但他拒絕回頭看她——她會把這看作是允許他開始談話,而他已經知道她會說什麼。
“你為什麼不加入福托夫和他的朋友們呢,佐里安””
因為他們是不成熟的混蛋,就像福托夫一樣,這就是原因。
他嘆了口氣,惱怒地看着空蕩蕩的鐵軌。火車晚點了。他並不介意這樣的等待,但在人群中等待純粹是一種折磨。他的家人永遠不會理解,但佐里安討厭人群。這不是什麼有形的東西,真的——這更像是一大群人在不斷地向他投射某種存在感。大多數時候,這很煩人,儘管它確實有它的用處——當他的父母意識到把他拖到一個擠滿了人的小大廳里會在幾分鐘內導致眩暈和昏厥時,他們就不再帶他去教堂了。幸運的是,火車站目前還沒有擁擠到足以產生如此強烈的影響,但佐里安知道長時間的暴露會付出代價。他希望火車不要花太長時間,因為他不喜歡在一天剩下的時間裏頭痛。
福托夫大聲的笑聲使他從這種憂鬱的沉思中解脫出來。他的哥哥沒有這樣的問題,這是肯定的。像往常一樣,他很開朗,善於交際,有一個能照亮世界的微笑。他周圍的人顯然都被他迷住了,儘管他和佐里安一樣瘦,但他第一眼就在他們中間脫穎而出。他身邊就是那種存在感。在這方面,他很像Daimen,只是Daimen有實際的技巧來支撐他的魅力。
他嘲笑着,搖着頭。佐里安不太清楚福托夫是如何被一所像齊利亞魔法學院這樣的精英學府錄取的,但他強烈懷疑父親為了讓福托夫進入而賄賂了一些人。這並不是說福托夫愚蠢,而是說他懶惰,完全無法專註於一項任務,不管它有多重要。當然,並不是大多數人都知道這一點——這個男孩非常迷人,而且非常善於掩飾自己的不足之處。
他的父親總是開玩笑說,福爾托夫和佐里安各有一半的Daimen:福爾托夫有他的魅力,佐里安有他的能力。
佐里安從來不喜歡他父親的幽默感。
汽笛劃破了空氣,火車進站了,伴隨着金屬車輪撞擊軌道的尖銳刺耳的聲音。最初的火車是蒸汽驅動的機器,無論走到哪裏,都要冒着滾滾濃煙,要消耗大量的煤炭才能繼續前進,但這一輛火車是由更新的科技魔法引擎驅動的,它消耗的是結晶魔法。更清潔,更便宜,需要更少的維護。當佐里安走近火車時,他能真切地感覺到從火車上散發出來的魔法,儘管他對魔法的感知能力還不夠發達,無法告訴他任何細節。他一直想看看這些東西的引擎室,但一直想不出一個接近火車操作員的好方法。
但這是另一個想法。他向母親和基里爾簡短地道別,然後上了火車找了個座位。他故意選擇了一個空的隔間,這是一個非常容易找到的東西。顯然,儘管人群聚集,但很少有人會乘坐這列火車。
五分鐘后,火車又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汽笛,開始了開往西奧里亞的長途旅行。
-打破-
先是一陣尖銳的噼啪聲,接着是鈴聲。
“現在停在科薩。”一個虛幻的聲音迴響着。又是噼里啪啦的聲音。我重複一遍,現在停在科薩。謝謝你。”
揚聲器最後一次噼里啪啦地響,然後安靜了下來。
佐里安惱怒地長嘆一聲,睜開了眼睛。他討厭火車。無聊、炎熱和有節奏的砰砰聲合在一起使他昏昏欲睡,但每次他終於迷迷糊糊地睡着時,他都被電台廣播員粗魯地叫醒。這正是播音員的真正目的——喚醒那些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一直在睡覺的乘客——佐里安並沒有忘記這一點,但也因此而不那麼煩人。
他透過窗戶往外看,只看到一個和其他火車站一樣的火車站。事實上,它和前五部完全一樣,連白色大碑上的藍色輪廓都寫着“Korsa”。顯然,這些天空間站的建造者們正在製作某種模板。看着他們停下來的站台,他看到一大群人在等着上車。科薩是一個重要的貿易中心,許多新晉的商人家庭都住在這裏,他們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西奧利亞著名的學院,成為法師,並與其他有影響力的人的孩子混在一起。佐里安發現自己希望同學們都不要和他一起坐在他的車廂里,但他知道這是一個無聊的夢——同學們太多了,除了他之外,他的車廂完全是空的。他儘力使自己舒服地坐在座位上,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第一個和他一起走進車廂的是一個胖乎乎的、戴着眼鏡、穿着綠色高領毛衣的女孩。她匆匆地看了他一眼,就默默地開始看書了。佐里安要是有這樣一個令人愉快的旅伴,一定會欣喜若狂的,但很快,另外四個女孩走了進來,佔了剩下的四個座位。新來的人聲音很大,容易咯咯地笑,佐里安很想站起來,給自己找個新的隔間。在接下來的旅程中,他時而透過窗戶望着他們經過的一望無際的田野,時而和那個穿綠色高領毛衣的女孩交換着惱怒的目光,她似乎也被其他女孩的滑稽舉動激怒了。
當他看到地平線上的樹木時,他知道他們正在接近Cyoria。這條路線上只有一個城市離北方大森林這麼近,否則火車就會避開這個臭名昭著的地方。佐里安拿起他的包,站在出口旁邊。他們的想法是第一個下飛機,這樣就可以避免到達西奧里亞后經常出現的擁擠,但是他來晚了——當他走近時,出口處已經有一群人了。他靠在附近的窗戶上等着,聽着身邊三個一年級學生興緻勃勃地交談着,他們興奮地談論着要怎樣開始學習魔法之類的東西。天哪,他們會失望的——第一年全是理論,冥想練習,以及學習如何持續地使用你的法力。
“嘿,你!你是高年級的學生,是嗎”
佐里安看着那個和他說話的女孩,抑制住了一聲惱怒的聲音。他不想和這些人說話。他一大早就在火車上,母親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因為他在家裏沒有給伊爾莎喝點東西,而他什麼也沒心情。
“我想你可以這樣形容我,”他謹慎地說。
“你能給我們表演一下魔法嗎”她急切地問。
“沒有。”佐里安斷然地說。他甚至沒有撒謊。“這列火車是用來破壞魔法形態的。他們遇到了人們縱火和破壞車廂的問題。”
“哦,”女孩說,顯然很失望。她皺起眉頭,好像想弄明白什麼。“法力塑造她謹慎地問。
佐里安揚起眉毛。“你不知道魔法是什麼”她是一年級,沒錯,但那是初級的。任何上過小學的人都應該至少知道這麼多。
“魔力她結結巴巴地問。
“呃。”佐里安咕噥道。“老師會讓你不及格的。不,這不是魔法。這就是魔法的力量——能量,力量,法師將其塑造成神奇的效果。我想你們會在課堂上學到更多。最重要的一點是:沒有魔法,就沒有魔法。我現在不能使用任何魔法。”
這是誤導,但不管怎樣。他不可能向一個陌生人解釋這些事情,尤其是她應該已經知道這些事情了。
“嗯,好的。抱歉打擾你了。”
在一陣尖叫和蒸汽聲中,火車停在了西奧利亞的火車站,佐里安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車,推開了那些敬畏的一年級新生,他們盯着眼前的景象。
Cyoria的火車站很大,很明顯,它是封閉的,看起來更像一個巨大的隧道。實際上,整個空間站更大,因為還有四個像這樣的“隧道”,加上所有的支持設施。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沒有這樣的東西,幾乎每個人第一次看到它時都驚呆了。佐里安第一次在這裏下船的時候也是。通過這個航站樓的人數之多加劇了這種迷失方向的感覺,無論是進出Cyoria的乘客,檢查火車和卸下行李的工人,喊着頭條新聞的報童,還是乞討零錢的無家可歸的人。據他所知,這種巨大的人流從來沒有真正停止過,即使在晚上,這是一個特別繁忙的一天。
他看了看天花板上掛着的大鐘,發現自己還有很多時間,就從附近的麵包店買了一些麵包,然後向西奧里亞的中央廣場走去,打算坐在噴泉邊吃他新買的食物。那是一個放鬆的好地方。
西奧利亞是一座充滿好奇的城市。它是世界上最發達、最大的城市之一,乍一看很奇怪,因為它靠近怪物出沒的荒野,而且不是一個有利的貿易地點。真正讓它聲名鵲起的是城市西側巨大的圓洞——可能是最明顯的地下城入口,也是唯一一個已知存在的9級魔法。大量的魔法從地下世界噴涌而出,使這裏成為了吸引法師的不可抗拒的磁鐵。如此龐大數量的法師的存在使得居里亞不同於歐洲大陸上的任何其他城市,無論是在居民的文化上,還是在城市本身的建築上,都是如此。很多在其他地方不切實際的東西都在這裏例行完成,如果你能找到一個好地方看這座城市,這將是一個鼓舞人心的景象。
當他注意到一群老鼠在他正要下樓梯的底部盯着他時,他停住了腳步。他們的行為很奇怪,但當他注意到他們的頭時,他的心跳真的加快了。他們的大腦暴露了嗎他重重地咽了口氣,向後退了一步,慢慢地從樓梯間退了出來,然後轉身全速逃跑。他不確定它們是什麼,但肯定不是正常的老鼠。
不過,他想他不應該感到如此震驚——像西奧利亞這樣的地方吸引的不僅僅是魔法師——各種各樣的神奇生物都覺得這樣的地方是不可抗拒的。他很高興老鼠沒有追他,因為他沒有戰鬥咒語。在這種情況下,他所知道的唯一能用的咒語就是“幽靈動物”咒語,他不知道這個咒語對這麼明顯有魔力的生物會有多大作用。
他有些動搖,但仍然決心要去噴泉,他試圖穿過附近的公園繞過老鼠聚集的地方,但今天運氣不太好。他很快就在過橋時遇到了一個哭得淚流滿面的小女孩,他花了五分鐘才讓她冷靜下來,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本以為他可以從她身邊擠過去,讓她在那兒哭,可是連他也沒有那麼冷酷無情。
“tb-bike!她終於脫口而出,重重地打了個嗝。“它——掉進去了!”她哭着說。
佐里安眨了眨眼睛,試圖理解她想告訴他的意思。女孩顯然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她指着橋下的小溪。佐里安朝橋邊望去,果然有一輛兒童自行車半淹沒在泥濘的水中。
“嗯,”佐里安說。“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它掉進去了!”女孩重複了一遍,似乎又要哭了。
“好了,好了,不用哭了,我把它弄出來,好嗎”佐里安疑惑地看着那輛自行車說。
“你會弄髒的,”她輕聲警告。佐里安可以從她的語氣中看出,她希望他無論如何都能把它取出來。
“別擔心,我沒打算蹚過那泥。”佐里安說。“看”。
他做了幾個手勢,然後施了一個“懸浮物體”的咒語,使自行車突然從水中上升到空中。這輛自行車比他平時練習用的東西要重得多,他必須把自行車懸浮在比他習慣的高得多的地方,但這不是他的能力範圍。當自行車離得夠近時,他一把抓住車座,把它放在橋上。
“好了。”佐里安說。“這裏又泥濘又潮濕,但我幫不了你。我不知道什麼清潔咒語。”
“好吧,”她慢慢地點了點頭,緊抓着自行車,彷彿她一鬆手,自行車就會從她手裏飛出去。
他跟她說了再見就離開了,他覺得自己在噴泉邊的放鬆時光是不應該的。天氣似乎也在迅速惡化——烏雲正在地平線上醞釀,預示着要下雨。他決定加入紛繁的學生隊伍,艱難地走向學院,並完成它。
從火車站到學院有一段很長的路,因為火車站在城郊,而學院就在洞穴旁邊。這取決於你的身體狀況,以及你要拖多少行李,你可以在一兩個小時內到達那裏。佐里安不是特別健康,因為他瘦骨嶙峋的身體和封閉的生活方式,但他故意輕裝上陣,因為他期待着這次旅行。他加入了從火車站向學院方向蜂擁而出的學生隊伍,沒有理會偶爾有一年級新生在行李過重的情況下掙扎。他同情他們,因為他的混蛋兄弟們也沒有警告他把行李控制在最低限度,他第一次到達火車站時就像他們一樣,但他無能為力。
撇開下雨和運氣不好的威脅不談,當他走近學院場地時,他感到精神振奮。他正在吸取瀰漫在洞周圍的魔法,補充他讓那個女孩的自行車懸浮時所消耗的魔法儲備。法師學院幾乎總是建在魔法井之上,目的就是為了利用這種效果——對於沒有經驗的法師來說,擁有如此高的環境魔法水平是練習施法的完美場所。當他們的法力值耗盡時,他們可以通過從周圍環境中補充自己的法力值來補充自己的自然法力值回復。
佐里安拿出口袋裏還帶着的蘋果,舉在手掌上。這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咒語,更像是一種原始的魔法操縱——一種旨在幫助法師提高控制和引導魔法能量能力的魔法塑造練習。這看起來很簡單,但佐里安花了兩年時間才完全掌握。有時他會懷疑他的家人是對的,他真的太專註於學習了。他知道,他的大多數同學對自己的魔法控制得都很薄弱,而且似乎對他們沒有太大的限制。
他放下了手中的蘋果,讓它落在自己的手掌上。他真希望自己有什麼防雨咒——第一滴雨已經開始下了。這個,或者一把傘。這兩種傘都很好用,除了雨傘不需要幾年的訓練就能使用。
“魔法有時候就是個敲竹子。”佐里安沮喪地說。
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跑起來。
-打破-
“嗯。原來有個防雨咒。”佐里安看着雨點濺落在他面前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上,喃喃地說。他把手伸過柵欄的邊緣,手暢通無阻地伸了過去。他把那隻突然濕透的手縮進了柵欄的安全地帶,順着柵欄一直走到他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據他所知,這道屏障將整個學院的院落(這可不是一件小壯舉,因為學院的場地相當廣闊)圍成一個保護性的氣泡,阻止雨水——而且只有雨水——滲入其中。顯然,學院又升級了病房,因為上次下雨的時候他們沒有這個功能。
他聳了聳肩,轉身繼續向學院的行政大樓走去。當你經過柵欄時,柵欄沒有把你弄乾,這太糟糕了,因為他全身都濕透了。謝天謝地,他的書包是防水的,所以他的衣服和課本沒有被毀的危險。他放慢腳步,悠閑地漫步,研究着組成學院的建築群。升級的不僅僅是病房;整個地方看起來……美極了,找不到更好的詞了。每一棟建築都粉刷一新,舊的磚路被一條色彩豐富得多的路所取代,花叢盛開,那個多年不工作的小噴泉突然又起作用了。
“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咕噥道。
沉思了幾分鐘后,他決定自己並不太在乎。他遲早會知道這件事是否重要。
不出所料,行政大樓里幾乎沒有學生。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避雨,而不是像佐里安那樣擠在雨中,而那些不避雨的人通常不住在學院裏,因此今天沒有理由來這裏。這對佐里安來說是完美的,因為這意味着他可以在這裏很快地完成任務。
事實證明,“很快”是一個相對的詞——他花了兩個小時和在行政台工作的女孩爭吵,才處理好所有必要的文書工作。他詢問了他的課程表,但被告知還沒有最終確定,他必須等到周一早上。仔細想想,伊爾莎也提到過同樣的事情。在他離開之前,女孩給了他一本規則書,三年級學生在送他上路之前應該熟悉一下這些規則。佐里安一邊找115號房間,一邊漫不經心地翻着規則手冊,然後把它放進背包里一個比較隱蔽的隔間裏,再也沒人看。
學院提供的住房非常糟糕,佐里安在那裏有過非常不愉快的經歷,但它是免費的,而且公寓空間在Cyoria被嚴重高估了。即使是貴族的孩子也經常住在學院而不是自己的公寓裏,所以他有什麼好抱怨的呢此外,住在離演講廳這麼近的地方,減少了每天早上的通勤時間,而且離這座城市最大的圖書館也很近,所以這肯定有好處。
一個小時后,他微笑着走進一間相當寬敞的房間。當他意識到他有自己的浴室時,他更高興了。而且還帶淋浴間!這是一個受歡迎的改變,從不得不與一個不體貼的室友共享一個狹窄的小房間,並與整個樓層共用一個公共浴室。就傢具而言,房間裏有一張床,一個壁櫥,一組抽屜,一張辦公桌和一把椅子。佐里安需要的一切,真的。
佐里安把行李扔在地板上,換掉濕衣服,鬆了口氣倒在床上。離上課還有整整兩天,所以他決定把拆行李的時間推遲到明天。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兒,為什麼聽不見雨滴打在床邊玻璃窗上的聲音,然後才想起了防雨屏障。
“我得學學怎麼演。”他咕噥着說。
目前,他的魔法收藏非常有限,只有大約20個簡單的魔法,但他計劃今年改變這一狀況。作為一名經過認證的第一圈法師,他可以進入學院圖書館的一些地方,他以前沒有進入過,他計劃搜查這些地方,尋找裏面的咒語。此外,既然學生們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今年的課程應該更加註重實用的施法,所以他也應該在課堂上學到很多有趣的東西。
長途旅行累了,佐里安閉上眼睛,想小睡一會兒。他要到明天早上才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