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修真界的新麥客
夜郎帝國沫帝十四年六月,白羊城所在的閬中平原陽光刺眼,天氣異常炎熱,周圍低矮草叢裏面的夏蟲聲音一個比一個高,拚命要將周圍討厭的人類吵死。
一陣輕風掠過,金黃色的靈田裏面靈麥此起彼伏如海浪一般,發出“沙沙……沙沙”的聲音。留香提着青銅鐮刀直起腰,用臉撞擊着陣陣熱風,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細密的汗珠,舌頭添了一下發乾的嘴唇,有點鹹鹹的味道。
留香手上的青銅鐮刀勉強算得上是一件法器,割取“靈麥”普通的鐮刀根本不行的。一是根本割不斷靈麥的根莖;二是可能會導致靈麥被金屬污染影響品質。這些靈麥都是供給白羊洞修真弟子食用的,留香這兩年就是靠給人收割靈麥,換取元氣石,繳納學武煉體的費用,購買煉體的藥材,也算是收支平衡,勉強支撐到了現在。留香的職業可以說是修真界的“麥客”,如果覺得丟人的話,那就另起個名字“靈麥客”。
辛勤的一天終於結束了,留香迎着即將落下的太陽,肩膀上搭着自己今天已經濕透的汗衫,就像勞作一天的農人,帶着一天的收穫和辛苦準備回家,餘暉灑在筆直寬廣的土石路上一片金黃……
“如果今天幸運的話,又可以在鳳姐家蹭個飯了”,留香想着,腳步都加快了許多。
留香說的鳳姐是他現在的房東。鳳姐全名虞鳳嵐,是一個幾年前失去丈夫的寡婦,帶着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兒,丈夫死後留下了幾畝靈田,日子過的還算小康。
虞鳳嵐因為長得環肥燕瘦,胸前如雪臉如花的,又是個寡婦,所以經常被附近的癟三騷擾欺負。這一天號稱白羊城第一武館的教頭“武愁”拿着禮物又來找虞鳳嵐了,兩人僵持在虞鳳嵐家的門前,一個要進去,一個死活堵着不讓開,二人拉拉扯扯僵持不下。這時虞鳳嵐正好看到被趕出白羊洞的留香,路過大門口,就喊了一聲:“哎!往哪走呢,這邊。你咋才來啊?你們這些割靈麥的人越來越不準時了!”
留香疑惑的指了一下自己:“你喊我?”
“對着呢,就是你,快進來。”
武愁教頭一看留香過來了,知道今天的好事又泡湯了,撓了撓頭,狠狠地瞪了一下留香轉身走了。
碰到虞鳳嵐算是留香的幸運,也許這就是歪打正着。認真聽完留香的遭遇,虞鳳嵐遞給留香一把青銅鐮刀,入手一片冰涼:“你去後院的麥田裏面給我割幾株靈麥試試”。
留香稀里糊塗的走到後院,起手之間就割斷了一株被稱為靈麥的植物,雖然有點費勁,但是覺得也不是很難。可能是因為有混沌珠洗滌過身體,雖然沒有修鍊過真氣,竟然也可以操作這把最低級的鐮刀法器。
虞鳳嵐看着留香手中割取的靈麥眼前一亮,大手一揚道:“我就說我今天沒有喊錯人吧,你就是我家要找的割麥人。包吃不包住,想住這裏也可以,但是得算房費。期間,如果我覺得你這人有問題,我可以隨時趕你走,怎麼樣?”
就這樣留香稀里糊塗的成了一名修真界的割麥人,不僅幫虞鳳嵐家割取靈麥,還幫其他種植戶割靈麥掙元氣石。
就這樣兩年時間一閃而過。兩年時間的朝夕相處,留香早已將虞鳳嵐當成了姐姐,虞鳳嵐也發現了留香的善良與樂觀。
留香好像有講不完的童話故事,滿腦子稀奇古怪的玩具,自己的女兒每天都唧唧喳喳的,跑前跑后找留香玩,就像一隻快樂的精靈。從另一個角度來水,虞鳳嵐遇到留香也是幸運的,至少她每天都會被這種場景溫暖着。
留香快要走到虞鳳嵐家門口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吵鬧聲,隱約有男子的嬉笑聲、還有女子的怒罵。留香加快腳步,跑近看去。
很快他就認出來,前面被人三面圍住的女子正是虞鳳嵐!
一個騎馬的年輕人穿着一身稱作襜褕的錦緞長單衣、束髮戴冠,相貌看起來年紀不大。另外有兩個十幾歲的小廝、分開站在不同方位,正將一個麻布包丟來丟去。但虞鳳嵐並不去搶那個布包,而是想逃走。她剛邁開步,小廝立刻就張開雙臂攔過去,嘴裏還發出“喲,嘿嘿嘿”笑聲。
留香走近前,一言不發的握緊了鐮刀。
“留香!”虞鳳嵐的眼神里露出了希望。
身穿錦緞襜褕的年輕人看了留香一眼,並不理會。那倆小廝側目觀望,繼續攔着虞鳳嵐逃走的方向。
留香開口道:“還不滾開?”說完見毫無作用,已明白這是些無法理喻的人,留香衝上前去,拿起鐮刀的背面就砸人。一個小廝痛叫一聲,一邊捂着臉一邊躲閃,終於“聽”懂了這樣的語言。
虞鳳嵐趁機向留香跑了過來。
錦緞年輕人頓時眼冒怒火,上下瞧着留香身上的麻衣:“你這是找死嗎,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留香道:“讓我死,你可能辦不到!至於你是大蔥還是芋頭,我沒興趣知道。”
年輕人哼了一聲,“你便是虞鳳嵐那個姘頭?”
留香一聽這嘴巴缺德的玩意立馬火起:“你又是什麼玩意?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人,要不要臉?”
年輕人不屑道:“不就一個凡人女子?”
這時虞鳳嵐竟然回懟:“凡人也是人,而你也是凡人。”
這虞鳳嵐剛脫險,居然還敢開口,倒是有幾分潑辣。
年輕人惱道:“給我往死得打!”那倆小廝瞧着留香手裏的鐮刀,磨磨蹭蹭,年輕人見狀更怒,忽然“唰”地拔出劍來。
留香見那年輕人高舉着劍衝上來、握劍的姿勢也不太穩定,留香臨時改變主意,雙腿一緊,控馬反衝上去。看準時機,他直接雙手抓住了年輕人的手腕,將其撲落下馬。
年輕人剛剛從草地上半坐起,立刻就收頷,緊張地瞧着不知怎麼到達了脖子上的鐮刀臉色煞白:“別動!”
留香哼了一聲,露出冷笑。
年輕人好聲好氣賠笑道:“不就爭個女子么,不至於出人命吧?我是天下第一武館的二公子范統,有話咋們好好說?”
留香一腳踢開了范統手中的劍,往地上一戳。
范統起身抓起劍,跑回馬匹旁邊,上馬跑了幾步,忽然回頭道:“豎子別張狂,我看你也笑不得幾天,咋們走着瞧!”
留香看他賤兮兮的表演,不知該氣還是該笑,脫口罵道:“還有臉說別人張狂!”
范統聽罷比留香還生氣,不斷回頭道:“給我等着,被白羊洞趕出來的廢物,還這麼猖狂?”
聽到這傢伙臨走時威脅的話,留香知道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絕對不是偶然事件,這是衝著自己來的。
虞鳳嵐從地上撿起麻布包,拍着上面的泥土,眼睛裏亮晶晶的,她悄悄轉頭避着留香,拿袖子抹淚。她手裏的麻布包,有可能是從郡城裏買來的藥材。
果然虞鳳嵐打開了布包,裏面是藥材,已經被水浸濕,或是先前扔來扔去落到了水坑裏。她的眼淚直接流到了臉頰上,用袖子使勁揩了一下。
這些都是給自己煉體用的藥材,兩年前范劍走的時候,最後一句:“你不妨試試煉體的路子”,還是給留香了一絲希望,這兩年留香都是在白羊城的武館練習,武道修鍊是不需要有靈根的。白羊城武館盛行,只是煉體的法門高低不同而已。
“隆隆……”北邊傳來了一陣悶雷,留香循聲觀望,見天邊籠罩着一片烏雲,似要下雨,卻又未下。
屋裏灰暗的油燈下,看着給自己茶洗傷口的虞鳳嵐,留香有一陣發獃,虞鳳嵐長得確實漂亮。
還好留香的心態很穩定。二世為人,而今的他幾乎有一種相如心生的自信!完全接受了自己,包括優點缺點、丑的美的,不會幻想變成任何別的人,也不想太表現自己,特別是在女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