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精兵簡政
翌日清晨，天空剛起泛魚白肚，解潛軍中響起陣陣號角聲。
校場上，解潛筆直地站在高台上，靜靜地聽着熟悉的號角聲，參差錯落的軍帳內，陸續有將士朝校場這邊飛奔而來。
解潛冷冷地向左右吩咐道：“傳令下去，全體將士一刻之後還未就位的，軍法處置。”
“喏”，手下親兵領命，打馬向營帳奔去。
“鎮撫使有令，一刻之後還未就位的，軍法處置！”一眾親兵在馬上高聲呼喊，向各營傳遞着軍令。
昨夜吃飽喝足的士卒有的還在呼呼大睡，此時聽到命令，連忙起身束甲，朝校場飛奔。一刻之後，大部分將士已經就位，但仍有百餘人，拖着稀稀拉拉的隊伍，小跑而來，為首的居然還是一名指揮使。
此人乃是契丹降將耶律朵乃，去年遼國被滅，帶着幾百殘兵歸降宋朝，郭藥師叛宋降金時，耶律朵乃沒有趕上，所以留在了隆德府。這人本就是個混子，平日裏鬆鬆垮垮慣了，每逢戰事，一觸即潰，姚古在任時，因為自身難保，對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解潛看着這百餘人的隊伍，冷哼一聲，喝問道：“來將何人，上前說話。”
耶律朵乃不知解潛秉性，是故小心翼翼地答道：“末將耶律朵乃拜見將軍。”
“本將點兵，汝作為一營指揮使，居然敢帶頭失期，可知罪？”
“將軍，末將~末將昨夜吃壞了肚子，是故來遲，還請將軍饒恕則個。”耶律朵見解潛來者不善，心中恨極，趕緊出言為自己辯解道。
“哼，還敢狡辯！司法參軍何在？”
“下官在。”一名三十餘歲的青年將領出列，抱拳行禮。
“沙場點兵，失期而至，當如何處罰？”解潛問道。
“沙場點兵，失期而至，杖責三十，將官倍之。”司法參軍回稟道。
“身為一營主將，知法犯法，該罰，念爾初犯，杖責四十，其餘士卒，皆杖三十。”
“將軍恕罪，末將不敢了！末將不敢了！”耶律朵乃見解潛居然來真的，連連告饒。
“拖下去。”解潛眼中滿是厭惡道。
“啊！~啊！~”不一會兒，軍陣旁邊傳來陣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引得軍陣中一陣騷亂。
待處罰完畢，眾人在袍澤的攙扶下，回到軍陣中站定，人人心中不忿，特別是耶律朵乃，看向解潛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怨毒。
所謂槍打出頭鳥，而耶律朵乃便是那隻解潛拿來立威的“出頭鳥”。經過剛才的小插曲，眾將士此時也被解潛的雷霆手段震懾住，在校場上站的筆直，縱使烈日當空，也不敢再觸解潛虎威。
解潛站在高台，掃視一眼校場上的兩萬餘人，精神面貌明顯要比昨日好了太多。潤了潤嗓子，解潛用白話開口道：
“將士們，昨日，本將命人殺豬宰羊，犒勞爾等，算是給你們的一份見面禮，但眼下軍中魚龍混雜，軍備廢弛，難堪一戰，如果現在送你們上戰場，必然枉送性命，所以本使決定，從你們當中選一萬人充作戰兵，選五千人充作輔兵，其餘人編入城防營。”
正如解潛所料一樣，校場上頓時響起了嗡嗡地議論聲，待士卒們議論片刻后，解潛把雙手向下一壓，示意噤聲，台下才漸漸安靜下來。
頓了頓，解潛繼續說道：“你們心裏想的什麼，本使心裏都清楚，現在，本使說一下，戰兵待遇與禁軍等同，招刺利物（延五代舊制，凡當兵者都必須在臉、手臂、手背等處刺字,標明其所屬的軍隊番號，同時也是防止領到錢物以後就逃亡難覓）每人十二貫，全套制式鎧甲，神臂弓一副，手刀一把，長槍一桿，月餉八百錢，米二石，馬軍倍之，輔兵則次之；城防營配軟副一幅，手刀一把，長槍一桿，月餉一百錢，米一石頭。此制已上報朝廷，官家已經准奏，鎧甲軍械不日下發。另外，戰場上，取敵首一級者，賞銀十兩，取敵首三級者，官升一級或賞銀五十兩。”
“至於如何篩選，本將自有定計，作為能戰之兵，必是精壯之輩，而體能必須是上等，一會兒，某將親自擂鼓，爾等往北，沿官道跑到十裡外的涼亭，那裏自有本使的親兵等候，屆時抵達之人會被依次在手上作標記，而後返回營門，率先返回的前一萬名兵士，編入戰兵，后五千名編入輔兵，最後的人編入城防營。當然，如果戰兵訓練不夠賣力，本使將從輔兵之中擇優編入戰兵，爾等可聽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
“好，那爾等先作準備，三息之後，本使開始擂鼓。”
校場上，眾人開始摩拳擦掌，要知道，下面大部分都是廂軍（地方軍），實質上就是雜役，苦哈哈，每年的餉銀在層層剋扣下，能有個十石米的口糧就不錯了，更別說銀錢。眼下要是能入選戰兵，基本就等同於編入精銳禁軍了，番號只是時間問題，到時候每月不僅有兩石米，還有銀錢可拿，如果作戰勇敢，還可能拿到高額賞錢，甚至······拿個官兒噹噹，雖然風險極大，但是回報也是豐厚。所謂功名但在馬上取，富貴險中求，說得不正是如此嗎？
三息之後，解潛親自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隨着密集的鼓點響起，校場上兩萬餘人爭先恐後往北狂奔，在寬闊的官道上，人頭涌動，彷彿打開閘門的‘洪水’向北涌去。但隨着距離越來越遠，‘洪水’泄去衝擊力，隊伍開始拉長，那些落在後面的士卒，雙手插腰，喘着大氣，由快跑變成步行，這些人一看就是老兵油子，平日裏缺乏訓練，體質極差。
半個時辰后，陸續有士卒手背上被劃了一筆，從涼亭折返，回到營門。隨着時間的推移，陸續又有人抵達營門。
最終，解潛順利選得戰兵一萬，又破格編選輔兵六千，並將三千體質較弱的士卒編入城防營，不僅如此，解潛還裁撤了千餘名老弱。之後，解潛又以整頓軍陣、排兵佈陣的考核方式，從幾十名將領中，選出二十名戰兵指揮使、十餘名輔兵指揮使，有幾名將官實在是扶不上牆，被解潛編入城防營，官職待遇不變。至此，解潛此次整飭軍務大體上完成，結果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