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在維護誰
雨夜屠夫案終於要面臨結案了,在黃局和李隊的不懈努力下,魏麗華行兇的第一現場被查了出來,那竟然是市郊的一個廢棄的屠宰場。
黃局破例讓王九張參與了現場勘察,這使王九張興奮了一晚上,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參與凶殺案的偵破。
十幾輛刑偵的車子停在了屠宰場的外圍,王九張和李隊同時下車,套好了鞋套、帽套和手套后,他們在其他工作人員的指引下,來到了屠宰場的地下室。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李坤鵬將一隻口罩遞了過去,說道:“不適應吧?沒事,以後慢慢習慣了就好了,咱們刑警支隊通常情況下只辦重大和特大的案子,普通的刑事案子,底下的刑警大隊和中隊就能辦了,等你畢業后加入警隊了就懂了。”
王九張點了點頭,將口罩戴好。
法醫老章早早就到了,帶着自己的助理正對牆邊的瓶瓶罐罐邊拍照,邊提取着證據,而痕檢的警察則在將作案工具一件一件的登記造冊。
“老章,有什麼發現嗎?”李坤鵬打着招呼問道。
章法醫深呼了一口氣說:“這女魔頭還真是殘忍,牆邊這些瓶瓶罐罐里裝的幾乎全是器官,大多數是生殖器以及性器官,還有一瓶子裝的是被害人的耳朵、鼻子。具體哪些器官是誰的,需要帶回局裏做個dna比對。唉,說句實話,她的手法夠專業的,就算是醫大的那些教授,肢解屍體都未必有她嫻熟。”
李坤鵬點了點頭,隨即將王九張招呼過來,說道:“這個你該認識吧?老隊長的公子王九張,即將畢業加入咱們支隊,以後或許能和你搭檔上呢,你是法醫神探,他可是心醫神探,哈哈,絕配。我跟你說哈,雨夜屠夫這個懸案能破,都是小九張細心觀察的結果啊,這孩子神了。”
章法醫打量了一下王九張,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異,隨即微笑着說道:“我記得你,你小時候來過我的法醫室三回,每次都去動那一排的骨骼標本。長得可真快,一眨眼都成大小夥子了。”
王九張害羞的點了點頭說:“章叔叔您好,您的記憶可真棒,連我去法醫室的次數都記得,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多教我些技術。”
章法醫擺了擺手:“教,我可不敢當,精誠合作吧,希望在我退休之前,咱們能多辦一些大案。”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王九張便將目光看向了牆上一排的肢解工具,這些工具幾乎都是醫用設備,鋸子、刨子、鉗子等一應俱全。他突然皺起了眉頭,問向了痕檢人員。
“你好,牆上的工具都登記了嗎?”
痕檢人員回道:“嗯,登記完了,再拍一次照片就可以帶走了。”
“那,位置有換過嗎?”
痕檢人員搖了搖頭說:“沒有,規矩是必須原封不動的擺放,否則會出亂子的。”
王九張愣住了,許久后對李坤鵬道:“李叔,不對啊,這個魏麗華應該還有幫凶。”
“啊?幫凶?何以見得?”李坤鵬和章順城同時驚訝的抬起了頭。
王九張續道:“魏麗華是左撇子,而這些手術鋼鋸卻都是右手鋸,如果工具不順手的話,是很難那麼整齊的進行肢解的。另外在審訊的過程中,我發現她有很強烈的強迫症,頭髮必須捋到右側,衣服上必須沒有摺痕。按照《中國精神疾病分類方案與診斷標準》中所言,強迫性人格主要表現在做事要求完美、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即使這樣會影響工作效率,所以對於魏麗華而言,是不會將工具隨意擺放的,這種參差不齊的後果是會將她逼瘋的。”
“可是......”李坤鵬接道:“在我們調查過程當中發現這個魏麗華並沒有複雜的社會關係啊,甚至說是非常簡單的,獨居、無戀愛史、除了偶爾去當家政、月嫂之外,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家裏,足不出戶的。”
痕檢的同事也補充道:“經過初步的對比,這些兇器上的指紋確實是魏麗華的,沒有發現其他人的指紋。”
王九張突然想到了在警局審問魏麗華的時候,她露出的那份迷之自信,還有挑釁的表情,於是搖了搖頭道:“沒那麼簡單,如果她真的有幫凶的話,那個人是不會留下任何痕迹的,換句話說,魏麗華在刻意的保護那個人。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因素,就是這裏的福爾馬林及手術期器材的購買渠道,只有一條完整的證據鏈才能將她的罪砸死。李叔,我要再提審一遍魏麗華!”
李坤鵬一怔,趕忙點點頭:“行,我來安排,不過最好一次就成功,否則的話會很麻煩。”
再次見到魏麗華的時候,她依然是那副淡定自若的神態,頭髮和衣服也依然一絲不苟,就好像這凶殺案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王九張翻弄了幾張剛剛沖洗出來的照片,抬頭問向魏麗華:“魏麗華,你還不認罪嗎?”
“認罪?”魏麗華反問道:“認什麼罪?殺人嗎?和我無關。”
王九張不慌不忙的說道:“我們已經找到了案發現場,也提取了兇器上的指紋,都和你有關,這你怎麼解釋?”
魏麗華輕輕閉上了眼睛,嘆氣道:“那些只能代表我去過屠宰場,也能證明我拿起過兇器,即便兇器上有血液,即便你們看到了那些瓶瓶罐罐,就能證明人是我殺的嗎?”
她的每一句反駁都很有條理,這些現有的證據也根本無法將其定罪,王九張心裏十分清楚,就算自己去給她在法庭上辯護,也會針對這些證據做文章的。
王九張沒有接着問,而是從書包里取出十幾隻不同顏色的彩筆來,這些彩筆有長有短,有粗有細,而王九張卻沒有規律的將它們擺成一排,隨即緩緩的問道:“你在迴避什麼?是那個你要保護的人嗎?”
魏麗華眉頭一皺,睜開眼睛的一剎那看到了那些彩筆,下意識的挪動了一下身體,說道:“第一,我沒殺人,第二,我也從來沒有維護過誰。”
王九張嗯了一聲:“沒事,咱們可以聊點別的。”說著拿出了一把小刀來,咔嚓咔嚓的削起了彩筆,那聲音在寂靜的審訊室里,顯得格外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