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細雪

見楊重倒地，斯卡特與艾米蘿二人一左一右衝到他身邊，一人一邊架起他退到附近。

虎頭豬身獸此時也到了強弩之末，全身硬毛盡失，皮膚暴露，斯卡特一發巨大化的魔法箭矢瞄準它側腹射去，直接將其身體貫穿，內臟器官散落一地，野獸徹底死去。

“vnkx!xgwnkx!”幾個晦澀難懂的古語從劉銘雪口中吐出，在「蒼白之杖」前端幻化為一股暖流，覆蓋在楊重身上。

剛剛因疼痛暫時昏迷的楊重蘇醒了過來，茫然地看着面前眾人，令他們鬆了口氣。

“阿重，沒事了。我剛剛給你加持了一道【治癒】和【忍耐痛苦】，接下來我們幫你把身上的豬毛拔除，有法術的保護不會很疼，你稍微忍一忍。”

楊重眨了兩下眼睛，表示準備好了。

天空中的皓月已經悄悄來到了幾人正上方的天空，月光如洗灑落大地。一片狼藉的營地內，一隻野獸的屍體躺在血泊之中，在它不遠處的幾人正在為少年治療。

如果此時有人往剛才野獸衝出的那篇森林望去，會發現那裏竟悄悄地出現了一道紫色的裂縫，縫隙四周閃爍着深藍閃電。

“呼～好啦！阿重，你休息吧，我們來守下半夜。”劉銘雪拔去楊重身上最後一根硬毛，喘了口氣。

好在楊重平日裏不忘苦練肉體，將其打造得如鋼鐵一般，若換成隊伍里的其他幾人硬接下野獸那瀕死一擊，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斯卡特扶起剛剛因戰鬥而散落熄滅的火把，重新點燃，然後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清理野獸的屍體。

艾米蘿則交待銘雪陪在楊重身邊，自己來到斯卡特背對處警戒。

不一會兒，斯卡特就清理完畢了野獸的屍體。這虎頭豬身獸別看平時刀槍不入，一旦褪去渾身的硬毛，下面的皮膚只需普通的小刀就能輕易切開，更別說斯卡特手裏這把他大哥——彩虹帝國皇太子布羅迪——在他10歲生日時送給他的「猩紅切割者」了。

這把匕首由稀有的血晶石打造，鋒利無比且被其劃破皮膚的生物都會血流不止，只要稍微劃出一道傷口，如不及時止血用不多時便會血盡而亡。

但斯卡特卻在無意間發現了「猩紅切割者」的另一項用途：處理食材。某次和艾米蘿露營時，手頭沒有合適的料理刀來切肉，他便拿出這把閃耀着血紅光芒的名貴匕首充當廚具，竟意外地好用。

除了讓生物流血不已外，匕首還能吸收血液並進行自我修復，所以用它來處理動物屍體，倒省去了清洗血污的麻煩。如果被大哥知道自己這麼糟蹋匕首，恐怕會被痛揍一頓吧，斯卡特想着。

虎頭豬身獸性格兇猛，經常無緣無故地襲擊周圍生物，每年都有不少商旅或冒險者死在它那四根長長的獠牙下，甚至有一次兩國交戰之際，驚動了遠處的獸群，數十頭虎頭豬身獸如戰象般帶起漫天沙土沖向軍隊中央，殺死雙方無數士兵，居然迫使兩國達成了停戰。

要說這野獸不好對付，倒也並非如此，如同之前楊重碰到的巨型史萊姆害怕亮光，虎頭豬身獸緊貼地面的下腹十分脆弱，因此可以用風魔法的【吹飛】吹起它並攻擊弱點，或乾脆施展土魔法的【地刺】就行。

不過相比楊重這樣的劍士和斯卡特、艾米蘿弓手等主要依賴物理手段的冒險者外，魔法師就少得多了。當然，如果將斯卡特這樣擁有魔法元素的人也算上，那除了楊重等擁有“厭魔”與“禁魔”體制的人外，大多數人都會一些簡單的魔法，比如釋放個如蚊子般大小，連白紙都無法點燃的【火焰】啦，或是召喚一滴還沒淚水大的【水流】等等。

斯卡特將豬身分割成小塊，收納進空間戒指中，虎頭則丟在一旁——這頭顱除了收藏外毫無價值，就算是收藏，已經壞了一隻眼睛的虎頭也如同垃圾。豬身倒如野豬般美味，是很不錯的食材，由於普通獵戶擊殺一頭野獸實屬困難，因此作為食材倒也名貴。

艾米蘿望向密林深處，即便在夜色中，她那雙碧綠如瑪瑙般的眼睛也能將事物看得清清楚楚，因此她隱約能看到遠方的沼澤，她估算了一下如果不受任何阻撓，大約一個多小時就能抵達沼澤邊緣，等天亮了就應儘早出發，不然在森林中還不知隱藏着多少兇猛的野獸魔物。

第二天大早，天空剛蒙蒙亮，經過半個晚上的休息，身壯如牛的楊重就從地上一躍而起，看了看強健的身軀，感覺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他看了看蜷縮在身旁，還發出輕微磨牙聲的少女，靜靜地走到徹夜未眠的艾米蘿身旁。

“你去休息下吧，我來接班。”他說。

“不用了，你看。”艾米蘿指着右方的一棵高樹，樹冠之上盤腿坐着一人，正是斯卡特，“他上去了三個多小時，我剛剛只是在冥想，現在精神基本恢復，你叫醒阿雪，我們早點出發吧。”

楊重回到少女身旁，輕輕搖了搖她。劉銘雪看了看他，似乎在回憶什麼，然後一把抱住楊重，：“阿重，你身體都恢復了吧！”

“當然，你打我幾拳試試。唉，輕點，疼！別打頭，疼啊！”

遠方的斯卡特看到打打鬧鬧的兩人，兩三步就下樹回到了營地，眾人簡單收拾好行李收納回戒指后，再度出發。

艾米蘿下巴揚了揚，對着正前方的樹林道：“我觀察了一下，如果路途順利，大約一個半小時就能趕到沼澤旁，那裏野獸會少一些，我們抓緊點。”

眾人齊聲應答。

隊伍還和昨天一樣，艾米蘿與斯卡特探路，楊重和劉銘雪則緊隨其後。

進入密林沒多久，楊重兩人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他們抬頭看了看前方樹枝上的“偵察兵”，艾米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兩人安靜。斯卡特則已拿出寶弓，搜尋寒冷的源頭。

突然，一道冰錐從天而降，砸向斯卡特。斯卡特不愧是反應靈敏，右手抱住樹榦，一個翻身躲開了冰錐，後者砸在斯卡特剛剛所在的樹枝上，人體般粗細的樹枝被砸成兩段。

“敵襲？”眾人驚愕，此地怎會有魔法師的存在？

不等眾人細細思考，樹林中竟出現了一層層細雪，分割開了隊伍中的幾人，楊重讓銘雪跟緊自己，慢慢往艾米蘿所在處摸去。

沒走幾步，就聽得前方傳來巨物轟然倒地的聲音，沒等楊重過去，艾米蘿的聲音就從那邊傳出：“快！撤回空地！”